第1章 第 1 章

序:

如果青春有味道,你的青春是什么味道?

我的青春,是一股尿骚味,在 13 岁的夏天,那股温热的尿液浸湿了我的衣服,也浸入了我的皮肤,我被迫躲在阴暗处,关闭了整个心房,使其见不到一点光照。日复一日,那味道浸入我的身体,伴随我度过了整个初中。直到那如同冬日的暖阳,透过那门缝,毫不吝啬地照在我的身上,一点一点把那尿迹晒干,再一点一点让那尿味挥发,让那丝丝缕缕阳光照射入我的心房,充斥着我日后的生活。也正是那冬日的暖阳,让我日后再遇到那些阴暗时,能够有勇气将他带给我的光芒如同他一般照射入那阴暗里,并将其驱散开来......

第 1 章:烈日冰窖

10 月中旬的天气还是很闷热,现在是午休时间,教室里只有十几个学生,有些是家太远懒得回去就在教室里睡觉的,有些是趁午休在写作业的。安妮也在这十多个学生之中,不过她不是前者,更不是后者。

她早就没了家,父亲母亲离婚后母亲一直把她放在乡下外婆家,自己在外打拼,直到今年外婆去世,母亲把她接到城里花钱把她送到这所 A 市最好的中学就读初一。她满心以为会和母亲住一起了,结果母亲只是租了一个单间给她自己住,当天把床铺铺好妈妈就匆匆赶回去上班了,连抱她一下都没来得及。

她在乡下成绩本属中上游,来到城里却是垫底,在第一次交作业不及格时就挨了数学英语两科老师的耳光,随后便是班主任张老师每天给母亲的电话轰炸,在又一次电话轰炸中张老师得知她不是本地人,母亲也不在本地居住后透露出自己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招收学生寄宿兼补习,每月 1200 元的费用。母亲满心欢喜的打钱给张老师,毫不犹豫的舍弃那个出租屋里的一切,当天就让安妮搬进了那个虎狼窝。

现在已经开学两个多月了,她总共才接到她一次电话,还是打到张老师电话上找的她,交待了一下生活费放在张老师那里,有需要就去拿。她默默把那个号码记下,想给她打电话,想告诉她,因为同桌要她把那块外婆给她从小带到大的玉坠送给他当见面礼被她拒绝之后她就被一个小团体孤立了,她们说她是土包子,撕她作业本,扯她头发,到处说她身上很臭,一股乡下味。她每天都跟她们一样洗脸洗脚刷牙洗澡,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把自己变香。她还想告诉她,她的数学成绩很差,经常因为写错作业而被挨打,但是她挨打都没有像别的女生一样哭。所以班上的男生就说她是怪物,是变态,不会哭。她想告诉她张老师打人真的好痛,用竹片缠上一层胶带打,挨了一次打之后要两三天才能拿笔,所以她每次挨打都拿左手。她想告诉她,她想她了,以前有外婆在,她不太会想妈妈,但是现在外婆不在了,她真的很想她。想着想着就流下了泪,好在她是趴着的,并没有人看得见。

有人走到她旁边了,她静静听着,屏住呼吸不敢动,突然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后背倒下,她惊得跳起来。

一股尿骚味传入鼻孔,为首的王迪笑着把手里的杯子丢在她旁边,突然大声道:“大家快看啊,土妮尿裤子啦!”一时之间,睡觉的没睡觉的全部看向她,她气红了眼看着王迪一行人指着她大笑。她在她们的笑声中冲出了教室,去厕所把校服脱下来洗,但是里面的内衣都浸湿了,她把外套洗得再干净也去不了那股味。

来来往往的女生看着她,路过她旁边时也捂住鼻子。她眼泪啪嗒啪嗒掉,但就是不哭出声。

她就这样在厕所里躲了一下午,放学回教室拿书包时遇到了张老师,迎面而来就是一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这两个月张老师的耳光她没少挨,早已习惯。

张老师开口就骂:“你一下午死哪儿去了,胆子大了还敢逃课,你一个乡下来的底子就差还不好好学,再这样我打电话给你妈,让她带你滚。”

安妮低着头,她很想告诉她说:“你打啊,打电话叫她来,让她把我送回乡下去。”但是她怎么敢,她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张老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尿臊味,手指戳上她的头:“你怎么弄的?一股尿骚味!”

王迪蹦着来到张老师身边,捂着鼻子道:“她尿裤子,经常尿的,我们都习惯了,卢毅和她坐说老是闻到尿味。”

张老师半信半疑的问安妮:“王迪说的是真的吗?”

安妮轻轻摇摇头,不敢说一句话。

张老师也不再问,挥挥手让她赶紧回去洗干净。安妮去教室把书包拿上回了张老师家里。

这个家只是张老师租来给学生住的,张老师只是偶尔来看一看学生,没有洗衣机也没有热水器,要用热水就只有晚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厨房里烧水,烧了倒在自己保温壶里,二十多个学生,烧一壶水就要十分钟,所以经常有人洗冷水,其他人家里离得不是太远的就回家洗澡,家远的就去公共澡堂洗,安妮从来都是晚上所有人都睡了在卫生间用冷水擦拭。待得安妮洗完衣服,饭桌上早没有了菜。做饭的阿姨因为张老师不肯加工资所以对学生们从来都是不管不问的,经常饭菜不够吃,安妮抢不过其他人,从来都是一碗自来水泡饭。

吃过饭张老师就过来了,安妮正在写作业,张老师把电话递给她,示意她接电话便走到

厨房去和阿姨说话了。安妮走到窗户边,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她轻声问安妮:“吃饭了吗?最近学习怎么样?跟不跟得上?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安妮眼眶红了,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轻声抽噎着。电话那头的妈妈自然是听到了,安妮哭了一会儿,同住的几个女生回来了,她才擦了擦泪,对电话那头道:“我很好。只是想外婆了。我可不可以回老家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安妮以为她没有在听的时候那头开了口,说:“你乖乖读书,我过一久回来看你。”

未待安妮说话她又接着说:“好了,把电话给张老师吧,我和她说点事。”

安妮没有再说什么,去厨房把电话还给张老师。

她进房间到自己的床上坐下,同住的七个女生都是初二初三的,只有一个是初一的,和她同班,叫刘佳佳,是张老师的外甥女。她在班上也有自己的一个小团体,不像王迪她们那样欺负她,只是偶尔聚在一起谈论她的言行举止,似乎她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以让她们笑一整天。她走过来问安妮:“被你妈骂啦?”

安妮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笔继续抄写单词。

她突然拿起桌上的标记笔往安妮脸上画:“眼睛都哭红了一点也不好看了,给你画个胡须让你可爱点。”

安妮突然站起来,张老师也在这时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伸手就给了刘佳佳一个耳光。

安妮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却是夹在桌子和床之间无处可逃。张老师看了她一眼,指着同住的几个女生问安妮:“她们几个欺负你吗?”

安妮猛烈的摇头,又急忙补充道:“没有,她们没有欺负我。”

张老师白了她一眼,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骂道:“傻子!”

随即叫上刘佳佳还有另外几个女生出去了。

没一会儿张老师就带着她们几个进来了。她们的脸色都不太好,铁定是挨训了。张老师又单独把她叫了出去。开口就问她:“王迪她们怎么欺负你的?”

安妮知道肯定是刘佳佳告诉她的,她摇摇头:“她们只是和我闹着玩。”

张老师看了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刘佳佳在说谎?”

安妮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站在那里不说话。

张老师接着道:“我知道你爸妈很早就离婚了,你一直跟你外婆住,性格有点孤僻。刚来到城里也不太适应。同学之间有些小摩擦也很正常,但是不要什么事都去找家长。我作为你的班主任,也算是你的第二家长,和同学之间相处得不好先找一下自己的原因,实在想不通再来找我。你妈妈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不要什么事都让她烦心,知道吗?”

安妮点点头,在心里抱怨妈妈为什么要把所有事都告诉别人,为什么要让张老师来责怪刘佳佳她们,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吗?张老师看她也不说话,就让她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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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冬阳 温暖心房
连载中苏夏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