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草莓吻

房间重新布置后,多了温馨生活气。

江月停放了盆多肉在卧室窗台上,另外两盆放在阳台上,好让他们晒太阳然后乖乖长大。

搬新家后她一直想要一间用来拉小提琴和练舞的房间。

之前在城西租房,邻里之间不隔音,有几回她在非休息时间拉琴,仍被投诉。

可是技能型乐器每日不练就会手生,搬家前她就很惆怅,害怕自己哪天拉琴跟拉锯似的。

怀着忐忑心思,她抱上长得最好看的霓虹灯玉露,去敲对面的门。

莫寻鹤似乎刚睡醒,头发稍显凌乱。

睡衣顶端的扣子也滑开一粒,身高差距让江月停的目光直接对上他身前被撑起细微弧度的小片胸膛。

江月停后退一步,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怎么了?”刚睡醒的嗓音还很低哑,声线微沉。

听得江月停耳朵发烫,她定下心神,把多肉举到他面前,歪歪脑袋:“我可以改造下房间么?”

莫寻鹤想也不想:“可以。”

“哈?”江月停脸上浮现困惑,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莫寻鹤轻咳一声,“我是说,你已经住进去了,怎么动都可以,随你喜欢。”

“我想把书房改成舞蹈室也可以吗?”这可不是普通的搬搬桌子,挪动布局那么简单的。

莫寻鹤倒真沉默了,半晌,才出声:“你没有看完所有房间吗?”

见江月停真的茫然,他继续说:“书房里面还有间屋子,什么都没有,应该可以做舞蹈室?”

“真的?!”

江月停大喜过望,噔噔噔跑去书房,莫寻鹤也抬脚跟在后面。

书房的那面书架最右边是一扇隐形门,莫寻鹤当初设计时便预留了这间出来。

轻推门板,江月停“哇”着跟着莫寻鹤进去。

空旷房间还有回音,墙壁上都包上了隔音材料,窗户多且透亮,能看见外面高大的榕树,与枝头飞跃又停下的鸟雀。

完全无需再多费心思就能直接使用,除了没有落地镜。

不过江月停已经很满足了,她不贪心。

很好哄,莫寻鹤这么想。

“那,我还可以装一面镜子吗?”江月停指着一面墙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莫寻鹤。

莫寻鹤欣然点头。

“啊!你好大方!”江月停声音雀跃,兴奋过头的扑过去,距离骤然拉近。

莫寻鹤垂眼看着她,眉梢亦是抑制不住的愉悦。

“这就算大方吗?”

江月停拼命点头,“当然算!”

为此,她生怕莫寻鹤不信,还掰着手指罗列出他的种种行为,来证明她说的没错。

但是莫寻鹤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明明是主动示好帮她搬家,为什么被当成了租房的附赠服务?

莫寻鹤一把捂住江月停喋喋不休的嘴,他凝眉开口:“你好像,又搞错了一件事。”

江月停在他手心里唔唔,说不出话,只有闷闷的动静:“唔……什么?”

“也许我并不只把你当成,每天需要聊天的租客呢?”

莫寻鹤气息冷然,他深呼吸,问:“你讨厌我吗?”

江月停眨眨眼,不解,但还是如实摇头。

松开手,她的呼吸重回顺畅,欲谴责他忽然捂嘴的不礼貌,直到听见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讨厌的话,那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江月停喃喃启唇,顺着他的思路接话:“考,考虑什么……?”

莫寻鹤抬手接过她手里的多肉,放到旁边,她的指盖陷入泥土里,瓷盆被抽走后还能闻到淡淡泥腥味。

“考虑一下,允许我追求你?”莫寻鹤望进她略微闪躲的眼睛里,这样说。

大脑乍然空白,江月停好一阵没法聚神去思考他说了什么。

少顷,她抬手捂住对方的嘴,不断摇头:“你没睡醒没睡醒,我听错了听错了。”

莫寻鹤没绷住,鼻息间全是她手上的泥土味,好难闻。

她这个反应,是逃避还是如何?

想不通,莫寻鹤无奈握住她的手腕往下,没松开。

虎口收紧,掌心是她的软肉,莫寻鹤再次开口:“我很清醒,你也听见了。”

江月停看向他,透着无辜之意,“可是,可是你怎么会想要……追求我?我们难道不只是朋友吗?你这么说,好突然啊。”

江月停说服他,也在开解自己。

只是因为租房而有了交集,他是因为几顿饭,几次聊天产生的错觉吧?

可她什么也没做,反倒一直在接受对方的付出与好意。

就算旁人如何说,她也从没想过莫寻鹤会,会说出想要追求她的话。

他是,喜欢她吗?

思路及此,江月停像被烫到般打了个颤,而后不断在心里否定着即将动摇的答案。

直到手腕上传来的热意逐渐升高,力度也开始加重,她忍不住呼出声,“疼。”

盈满委屈的声音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莫寻鹤慌乱松开手,懊恼自己因为出神而伤害到她。

他看的清楚,江月停白皙腕骨上绕着一圈他弄出来的红痕,一定很疼。

男人抿着唇,回去拿药箱过来。

-

江月停怔忪看着莫寻鹤离开的背影,没法理解。

就,就这么走了?

撂下句不清不楚的话就走了?

短暂惊愕过后,高高悬起的心脏像被他的冷漠推回原地,失重感加持的失落更令人委屈。

她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不高兴他半途而废的告白,还是在不满自己竟真顺着他的思路开始思考要如何接受他的追求。

无果,或许二者皆有。

江月停蹬掉拖鞋,又不小心踹到茶几上,这回是真痛得跳脚。

抱着双膝窝在沙发上,江月停望着窗外黯然神伤。

他,太过分了!

没多久,身边的位置往下陷,江月停回头看,是去而复返的莫寻鹤。

见人泰然自若的神情,她也来了脾气,重重扭过头不欲理他,任谁来看都知道正在生气。

莫寻鹤去捉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抹上药膏缓解疼痛。

江月停想说早就没感觉了,除了还在发烫,没有任何疼痛,可她看见莫寻鹤认真对待的神色,不知怎的又吞了回去。

的确不严重,莫寻鹤很快擦完,低着头盖回盖子。

福至心灵般,江月停不想他就这么走掉,她忽然弓腰,“好疼……嘶。”

是刚才撞到茶几的脚,莫寻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静止几秒,她讪讪的收回手,觉得自己演技太拙劣,莫寻鹤这样子怎么会相信。

忽然,她整个人被莫寻鹤打横抱起往卧室的房间走去,江月停惊呼出声,欲挣扎着下来,却被人颠着往上腾空一瞬。

江月停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后怕地嗔道:“干嘛呀你,吓死我了!”

莫寻鹤将人放在了床尾处的横沙发上,告诉她:“别动,先坐这儿等我。”

他又回去一趟找医药箱,翻到了消肿的药膏,确定生产日期与过敏物质没问题后又去接了杯温水过来。

江月停已经挽起了裤脚,因为松垮垮的睡衣没法固定,只能捞到膝盖处压住。

莫寻鹤有一瞬间的恍神,别开眼。

蹲下把东西放在她手边:“先把棉签沾湿,擦拭红肿和沾了泥的地方,再用这个药膏抹。”

暖色灯光下,江月停眨了下眼,问:“你不帮我擦吗?”

莫寻鹤:“你不是在生气?我怕你踹我。”

江月停控诉他:“那我也要擦得到啊,都顺拐了要。”

莫寻鹤低头一看,确实,没忍住顺着她的话设想江月停扭着上半身去擦脚踝。

结果喉间溢出声轻笑,“行,我擦。”

江月停听出他嘲笑自己的意味,恶作剧似的将腿抬到了莫寻鹤膝上。

本以为莫寻鹤要推开她,顺带说一句“别得寸进尺”,却没料到莫寻鹤对此接受淡然。

直接半跪在地上,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她的脚,纤白的脚踝落到男人圈起的手指中,让她莫名脸热。

江月停想要收回来,却被莫寻鹤牢牢箍住。

他的神色没有半分逾矩,倒显得江月停自己过快的心跳那么不合时宜。

她将双手撑在身后柔软的沙发上,屈起右腿,默默等着莫寻鹤的“道歉”服务。

棉签沾湿擦完后,他拧开那盒药膏,两指并起抠挖出一小坨青绿色的药膏。

顺着江月停红肿的地方抹开,再打着转儿的绕圈按揉。

长长指节染上层水淋淋的光泽,在灯光下显得太过不对劲。

江月停没再看,抬起眼看别处。却被莫寻鹤此刻认真的模样所吸引。

男人低头时,挺直的鼻梁便是脸上最显眼的存在,也是她初见时注意的存在。

再往下看,不曾留意过的嘴唇没有过分的薄,恰到好处的饱满弧度,她恍然发现这人居然还有颗红润唇珠。

像她吃过的布满细小水珠又透着原本鲜红色的草莓。

江月停的脚轻微抽动了下,莫寻鹤却误会她是在不高兴。

握紧了些:“动什么,没擦完不消肿止痒的话,明早得哭着怨我?”

江月停嘟囔着反驳:“我哪有哭过,乱说。”

莫寻鹤不和她争执有的没的,手上的动作加快,江月停受不住他的力度,脚上闪躲着要往回缩,抱怨:“公报私仇啊你。”

莫寻鹤几下擦完,拍拍江月停的腿,示意她弄好了。

等腿上的重量一轻,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然而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勾住他的脖颈,莫寻鹤没有防备的跌进了沙发里,唇上出现柔软似果冻的触感。

他愕然地承受着这份未来得及奢望的亲近,心神在此刻像是被厚厚的白雾所笼罩,身体也由此被束缚住,无法再有思考与行动。

直到唇上传来刺痛,江月停推开他,惶恐的起身要离开,嘴里还在找补着挽尊的话。

“我…你,我不是想……”

听到这里,原地静如雕塑的莫寻鹤听到他自己回过神后,故作冷静的话。

“你亲我了。”

江月停脸颊发烫,没应,她当然知道她亲了。

莫寻鹤矮下身,目光灼灼:“是不是代表着,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

江月停往沙发边角缩,她只是想碰一碰那颗唇珠是什么触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的亲了上去,可是,好软啊。

莫寻鹤站起来,声线没有起伏:“江月停,你要对我负责。”

江月停刷的抬起头,指着自己:“我?”

莫寻鹤点头,“我的初吻。”

……

江月停扑通趴上大床,极好的弹性将她颠起小小的幅度。

连带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跳也震颤个不停。

尚未琢磨出那个吻的原因,脚踝处传来的冰凉像小蛇似的缠绕着她,仿佛莫寻鹤方才留下的触感仍旧在隐秘作祟。

而对面的卧室里,一片漆黑。

唯独浴室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紧闭的门内若有似无的传来男人的闷哼与喘息。

以及,江月停若是此刻进来,便能听见里面会让她拔腿就跑的动静。

磨砂玻璃内,莫寻鹤眼底浓黑一片,蒸腾起的水雾覆盖住他原本的瞳色,本就红润的唇瓣在经历蹂躏后更显鲜红。

莫寻鹤抬起指尖,抚上那颗引来江月停觊觎的唇珠。

热的,烫的,痛的。

男人阖上了眼,仰靠在冰凉瓷砖,轻启的唇瓣溢出梦中萦绕多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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