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闭上后他便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仿佛坠入了极深极深的海，从初识的惊慌和寒冷到海水渗入四肢百骸后的温暖与归属，周边的一切在某一刻仿佛都不那么重要了。
仿佛，他可以不管不顾，自欺欺人般永远坠入这海里。
可他终究是柳瞑凤。
柳瞑凤不会对他的国家，他的人民不管不顾。
柳瞑凤永远会坐起来，提笔挥毫，为民请命。
这才是柳瞑凤。
从来都不曾有人考虑过这到底是不是柳瞑凤。
可能时间长了，这也就是他了。
所以他像每一次从阎王殿里爬出来一样，霍然睁眼，神情平静。
秦羽凉握着他的手，见状面色一滞，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才说出话：“你终于醒了………”
越过他，柳瞑凤看到的是一众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的太医和宫人。
那双劫后余生都不起波澜的眼此刻泛起点点悲悯的光，柳瞑凤启唇，嗓音还有些哑，嘴唇却意外地湿润：“让他们都出去罢。”
秦羽凉眼神中几分晦暗，但也只是回过头去吩咐一声，众人领命，谢过后火急火燎退出这是非之地，关上殿门。
烛影摇曳，殿内一时很安静。
柳瞑凤已经挣扎着起身，秦羽凉回头时已来不及拦，只得默然扶了他一把。
“为何不告诉朕……”
“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冒然打断，倒是妾不识抬举了。”柳瞑凤靠在软垫上，神情依旧漠然。仿佛方才吐血晕倒的不是他，仿佛曾几命悬一线的不是他，仿佛一次次被秦羽凉中伤的不是他。
“………你便非要这般说话噎朕？”秦羽凉本稍微有些脾气，见他模样，发不出来。
“不敢。”他轻飘飘冒出两个字，却扯着秦羽凉欣赏那根弦，令他半晌咬牙切齿说不出话，一脸的痛心疾首。
“柳瞑凤啊………”秦羽凉坐下来，泄气般抓住他的肩，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落在互相都觉暧昧的地方，可不知为何，秦羽凉觉那呼吸是冰的，冷的，独独不是他的，“朕求求你了，你生气，你骂朕，你把你的风骨捡起来挺直了脊背血淋淋地批判朕好不好……朕是有多不堪，才让你一点情绪都不屑于分予朕。”
“如此，有何用。”柳瞑凤的目光毫不避讳刺入他的眼中，仿佛要摄出他的魄来，“白赚一份羞辱，很有趣？”
见秦羽凉不答话，他亦不恼，只是暗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若隐若现几分失望惆怅。
“臣现在，也唯有自贱，尚算得几分风骨。”
秦羽凉不可置信地看向柳瞑凤，仿佛他从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他近乎是逃走的。
那日外面是什么样的他已不记得了，只知地上一枚石子被他一脚踢进了池塘，远远一声坠落，再不闻声响。
那天夜里他喝得烂醉，在皇后那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偷偷摸摸摸到柳瞑凤床前，抓了柳瞑凤的手捧着在自己脸上蹭，哭得稀里哗啦的却只小声重复着一句话：“可你也不在乎朕，可你也不在乎朕………”
南京你真的我哭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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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为何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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