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煜不好意思等在门口:“大姐夫,大姐姐说她要在家里多玩几天。”
桓灵没叫他进去,桓煜也不敢自作主张。
梁易心头发紧:“三郎,能不能,叫阿灵出来?”
桓煜看他这可怜样,也于心不忍,立刻去替他传话。可无奈桓煜去了没多久,就回来对他道:“大姐夫,大姐姐不想出来,她叫你回去。”
——
松风院。
姐妹三人聚在一处,裴真和桓荧对弈,桓灵观战。
裴真落下一子:“大表姐,怎么不让大姐夫进来?”
桓灵:“他惹我不高兴了,我不想和他回去。”
桓荧:“为什么?”
为什么?
桓灵脑海中不由得想到当时的场景,梁易中了药,疯了一样地伏在自己身上,像头蛮牛似的胡乱冲撞,还说那样无赖的话。
这自然不能告诉还未成婚的两个妹妹,她也不会轻易就和梁易回去。
桓荧若有所思:“那你会原谅他吗?做了让你不快之事的人,会被你原谅吗?大姐姐。”
“我也没说不和他回去。”梁易中了药才会如此,并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我就是想,再晾晾他。”
翌日,一个晴朗无风的初夏清晨,不逢朝会。
梁易心里憋闷,在屋里待不住,去桓府又进不了门,只好进宫寻求江临的帮助。
在他看来,他的大哥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大丈夫,哄夫人开心那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想当年,他初至钟离郡投军时,江临还是北府守军中的底层武官,刚刚与徐筠成亲,夫妻二人生疏得很。就连梁易这个外人也看得出小夫妻感情不睦。
时光流转,七八年过去。
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成了世上难寻的恩爱夫妻,梁易觉得想必他能从大哥这里习得许多夫妻相处之道。
只是在江临追问他为什么让桓灵生气时,梁易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说你,这才成亲不到一个月,正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竟然把弟妹气回家两回,究竟是为什么?”
江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你不告知我原因,我如何对症下药帮你?”他甩开手上那些烦心的折子,“我想不明白你如何能惹得弟妹大动肝火。你脾气秉性最好,弟妹又是你心尖上的人,你必定是对人事事顺从。她又何故这样动怒?”
梁易为难地低下头。因为他中了药,不择手段地想和夫人亲近,将人吓着了。
这怎么好说出口?
江临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就生气,将手上的折子隔空扔给他:“你自己瞧瞧,给你和桓氏女郎赐婚是因你所求,偏偏这些士族一个个都以为我想在士族中挑人以姻亲拉拢之,都想朝我的后宫里塞人。”
当日,从未求过他的梁易认真地跪在他面前,请他赐下这样一桩婚事。他起初是不想允的,桓氏女郎眼高于顶骄傲放纵,似乎并不能成为一位体贴丈夫的贤妻。
可这位义弟心思执拗,直言此生别无所求,他又怎忍心不允?自己有爱妻幼子在侧,又如何能看这个义弟孤零零一个人过?
折子砸在梁易身上,他默默接住,翻看了两眼,又放下了。
江临无语:“哪个字不认得?”
梁易默默走到他身边,将折子递给他。江临接过,给他说明手上这折子是谁的:“谢家那个死老头子,想要他家孙女进宫。”
谢章辞藻委婉,又搬出了许多帝王子嗣传承的大义,但话里话外意思就是如此。
江临真是受不了:“我心里只有你大嫂,旁的女郎,我是看也不愿看的。再说了,谢家女郎才十二岁,还不到我的一半年纪,我瞧着很像禽兽吗?”
梁易也想起来了,前几日仓阳山那场害得他中药得罪桓灵的赏花宴上,他见过这位年仅十二岁的谢氏女郎,跟在焦夫人身边,很安静,还是孩子模样。
谢家老头子,可真不是东西啊!
“这些士族,都是一些蛀虫。隐匿人口,封禁山泽,随意征租。他们奢靡无度,百姓被逼得没有活路。如今,他们竟然还妄图染指我的后宫。以为我是司马家那些没用的男人们吗?我掌天下,凭的是军中人人服气的带兵本事,可不是那些你勾我连的裙带姻亲。”
称帝不到一年的年轻帝王,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自己曾发下的宏愿,立下的那些雄心壮志。
而梁易,也从未忘过幼时艰难活着的岁月。
“与之。你还记得我们在钟灵郡说过的话吗?若有一日,我登临大位,我们兄弟携手,必要让这朝廷换一番天地。”
金灿灿的一抹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时间过得真快,已即将是红日当空的正午。
梁易点头:“我记得,都听大哥的。”当时的他,年幼无知,并不明白江临的雄心,只知道跟着大哥,努力训练争取立功过好日子。
后来,江临告诉他,他们兄弟俩应该奋力让百姓都过好日子。不再有孩子在饥寒交迫中死去,不再有农户因失去土地变成流民,不再有百姓因横征暴敛倾家荡产。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得慢慢来。”江临的眼神慢慢散发出锐利的光,“我欲变法,正准备让向闻拿一套章程出来。这是文官的事,你不懂。你替我守好军中便是。过些日子,可能要你再往北边去一趟。我们北伐打下来的地盘,你去巡视一番。”
梁易却有些担心:“变法?”
如今的形势,变法无论怎么变,都免不了触及士族的利益。而桓氏,是士族的代表。
“你岳家那些人一定会出来反对。若真到了那一步,你就带着弟妹去北边守边,免得你为难。”
“大哥,阿灵她,识大体。她只是,只是不知道。”
“行行行,我不说桓家的不是。桓家没有和其他士族一样进言叫我纳妃,他家可是有两位适龄女郎,也没起这个心思,还算懂事。不过你的岳家,在其他士族看来,和我的岳家也差不多了。”
梁易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江临叹了口气,转而同他说起了自己的另一桩心事:“不说这些朝堂上的烦心事,其实我们兄弟俩也是同病相连。我和你嫂子,最近也有些不痛快。”
大嫂温和柔婉,待他们这些部下也最和善。哪怕当年大嫂并没将大哥看入眼的时候,都是一位挑不出错处的妻子。大哥又是一颗心都在她身上。
这样两个人,能闹什么不愉快?梁易不明白。
江临往后一靠,将折子搭在脸上,语气懊恼:“那些人劝我纳妃妾,她一点都不吃味。我有时候会想,如今她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与我将就过吗?”
还有他没说出来的是,若他没做成皇帝,还能将就下去吗?
明明是梁易进宫来寻求他的帮助,结果变成了两个情场失意的男人对着发愁。
他烦躁地将折子往地上一扔,问梁易:“弟妹管你这些吗?”
梁易老老实实回答:“阿灵说,不许有旁人。”
江临闻言,苦笑:“这样才对嘛。哪有妻子愿意丈夫有旁人?与之,弟妹心里是有你的。若心里没你,她才懒得管你有没有旁人。”
眼高于顶的桓氏女郎,成婚还不到一月心里就有了自己这个傻弟弟。可他的皇后,他成婚多年的发妻,心里很可能没有他。
而这位铁血手腕威振四海的新帝,并不敢去向她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江临的话,梁易从不怀疑。他神色转喜:“大哥,大嫂也是,心里有你。她待你很好。”
两个心底郁积的年轻男人,因为对彼此的完全信任,就这样又恢复了些信心。
梁易振奋了精神,一鼓作气,出了宫就回府,带着人赶上马车,一路直奔桓府门外。
他骑着那匹桓灵觉得特别威风的汗血宝马,隔着很远就瞧见了一辆马车停在了桓府门前。
梁易记性很好,前几日才见过,谢氏的马车。
他到了之后,依旧请门房传话。他虽然恢复了些信心,但依旧做好了再吃闭门羹的准备,却没想到,不多时,桓灵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出了府门。
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至少愿意和他回去。
梁易不敢相信,小心翼翼问:“阿灵,你这是,跟我回去吗?”
女郎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出来。他不明所以地握住,手心感觉到一阵冰凉。
“手怎么这么凉,不舒服吗?”
他语气着急,却被女郎的另一只手不耐地推了推胳膊。
桓灵脸颊气得鼓起来,又瞪他:“呆子,我是叫你扶我上马车。”
“噢。”梁易乖乖扶着她上了马车,本欲跟进去,结果又被推了一把,“骑你的马去。”
他讪讪下了车。
金瑶和银屏朝他行了个礼,眼神似乎想和他透露什么,却被桓灵催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梁易若有所思走在最前面。到王府后,梁易将马交给小厮,来马车跟前接桓灵。
可桓灵却不肯出来,金瑶过来对他行了个礼:“王爷,王妃请您上车。”
和编编说好下周一入V,从24章开始倒V,感谢大家的支持,V后有抽奖。现在需要压一点字数存稿,下一章周五或者周六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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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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