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了了性格恬静,与摇滚音乐节这种喧闹的场合向来是不搭调的。
但今晚是个例外。
或许是紧绷的心情太需要一种释放方式,她和牧泊舟手牵着手,闯入围观和起舞的人群中,穿梭在一首又一首歌中。
音响太大声,就算是一米之内的两人说话也必须高声喊出来,她和牧泊舟干脆保留体力,什么都不说。
但两人不是完全没有交流。
握在一起的手仿佛带着一股电流,流动光影下的视线交汇也充满勇气。
沙滩上有简单的小吃摊位,座椅稀少,不过陶了了运气不错,占到了一张小圆桌。她和牧泊舟面对面坐下,点了几份小吃,打算坐着听歌。
小吃被送上来,有椰子饭、炙烤羊肉和海南特色清补凉。周围卖啤酒的很多,牧泊舟随手取了两支,一犹豫,又放回一支,转而拿了一瓶汽水饮料。
他不确定陶了了的酒量如何,就算她能喝得了酒,他也担心她喝了后胃不好受。而且,她感冒才刚好。
陶了了从他手中接过那瓶他挑选的盐渍青柠汁。味道古怪,一尝就想笑。
牧泊舟发现,她今晚笑得很多。
希望她不是为了让他安心而强颜欢笑。
他垂下眼,安静品尝平时绝对不会碰的街头小吃。
过了零点,音乐节落幕。许多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设备。
陶了了才发现自己在沙滩上逗留了这么久。
更惊人的是,牧泊舟竟然毫不催促她。
直到这时,他才开口:“吃饱了吗?”
她发现他的瞳仁很黑,凤眸深邃,看人时专注认真。
呼吸错乱了一瞬。她匆忙点头。
这是一个奇异的夜晚。
有什么在发生着化学反应。
吃饱了,那就是要回酒店了。
他再次将手递过来,让她握住:“走吧。”
回到酒店,进房间的前一刻,牧泊舟才松开陶了了的手,刷卡进门。
这一声电子刷卡音,让陶了了仿佛午夜的灰姑娘,一下子从轻飘飘的云端跌落到实地,如梦初醒。
房间里只有一间卧室,他们两个今晚……是要一起睡吗?
刚刚因为音乐节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涌出另一种紧张。
牧泊舟宛若一无所知,径直往卧室走。
陶了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经过客厅时放慢脚步,瞥向那张沙发,用目光丈量和考察:如果在这张沙发上过一夜,会不会难受?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真要那样做的话,未免太怂了。
“先去洗澡?”牧泊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嗯。”她眼底到底是有一丝不自然,不过被她努力压了下去。
陶了了进了卧室,在牧泊舟慢条斯理解着手表时打开衣柜,里面准备了三条女式睡衣,都是真丝睡裙。
一眼看去,都是细细的两根带子。
想到睡觉时又不会穿内衣,只有这薄薄的一层布,还要面对一个异性生物……会很尴尬吧。
真是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滑溜溜的睡裙,是为了方便……脱吗?
陶了了一凛。她直觉不能再进行自己吓唬自己的想象了。
如果……万一……真的……
她也是不怕的!反正他们是领了证的关系。
总而言之,气势上不能输。
牧泊舟不知道她内心的九曲十八弯,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音乐节也逛了,小吃也吃了,那她是不是完全走出白天的阴影了?
陶了了把时间拖到不能再拖后,深深吸一口气,拿着衣物去了浴室。
这股子紧张一直贯穿到她吹完头发,穿着真丝吊带睡裙走出浴室,发展到了更为极致的程度。
牧泊舟已经在另一间浴室洗漱完毕,黑发微潮,此时靠着床头坐着,手中拿着一本书。看到她出来,他抬眸看向她。
眼中仍有探寻。
看在陶了了眼中,就是一种暗示。
她脊背一紧。
但还是假装十分自然地走过去,在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慢吞吞躺进去。
“等下。”
牧泊舟抬手,制止了她用被子把自己蒙住的动作。
她一颤,难道还要有什么……特别的流程吗?
心跳如擂鼓。
她不敢看他,只是僵硬着。
一件质感丝滑的白衬衫忽然被递了过来。
“感冒才刚好,睡觉时手臂还是不要露出来。”他说。
陶了了这才看向他,眸中带着三分困惑。
对上他脸上一丝促狭的笑意,她顿觉羞愧。
他好像压根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她那一系列心理活动,仿佛是她自己太心急了。
她在睡裙外面套上了衬衫,心头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我关灯了?”牧泊舟问。
“嗯。”
灯暗下,两人头一回一起躺在一张床上。
被褥松软,气温也很舒服。
整个卧室充斥着淡淡的冷香。
室内安静得过分,连呼吸声都被刻意放轻。
陶了了是习惯了安静的人,她希望牧泊舟也能一直别说话。
让这个夜晚作弊一般安然度过。
三亚很少下雨。
今晚却忽然来了一阵不寻常的风,接着,密集的雨点就降了下来,斜斜敲在窗子上,奏出急急气势。
宛如牧泊舟并不算平静的内心。
他听了一阵雨声,斟酌着开口:“你今天累了,早点休息。”
没听到回答。
他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陶了了已经睡着。
模样无比恬静。
有一句话他说的没错,她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比起身体疲惫,更多的是精神的高度紧张。
此时身体陷落在这舒适的被褥中,神经一下子得到放松,她睡得又快又沉。
牧泊舟缓了片刻,抬手摸了摸作乱的心口。
似遗憾,也似松了一口气。
他没再说话。
今天“出状况”的不仅是陶了了,更是他自己。
牧泊舟绝对预测不到,在陶了了身陷险境时,他内心的愤怒与焦灼竟那样强烈,几乎要吞噬他一贯的冷静。
惊险过去后,一切本该恢复原状,但一对上陶了了的目光,他就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仿佛面对易碎品一般紧张她的一举一动。
他何曾为人这样担惊受怕过。是那本结婚证把他推到了这情绪的悬崖边吗?
坦白说,他对这样弱点鲜明的自己感到生气。
明天之后,不能再这样。今天……就算是给她的特殊待遇吧。
清早,陶了了迷迷糊糊睁开眼。脑袋空白了一秒后,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扭头,看到身侧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还好牧泊舟习惯早起,免去了一场早上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外头天气大晴,她对昨夜的那一场急雨浑然不觉。
走出卧室时,安迪和璐璐已经等在客厅。
“太太,牧总去健身房了,他让我们来接你去吃早餐。”安迪说。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安迪和璐璐决定紧紧跟着陶了了,寸步不离。反倒是陶了了一直安慰她们不要太紧张。
牧泊舟本想错开和陶了了用餐的时间,以免她当真以为他是什么没出息的护妻狂魔。
但在健身房里,他总有些心绪不宁。
昨天明明牵了那么久的手,一早醒来却不见他,她的心里会不会有落差?
万一把他当成那种睡一觉就不认账的人——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她会不会又产生新的心理阴影?
心脏出现熟悉的躁动,他放弃抵抗,匆匆回房间冲个澡就去了餐厅。
餐厅里,陶了了和安迪、璐璐同坐一桌。
“太太,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椰子糕,很爽口的。”璐璐将一只骨瓷盘递到陶了了面前。
陶了了正在小口喝着温热的南瓜粥,听到璐璐的推荐,拿起筷子试图夹起一只椰子糕。无奈糕点太滑,她试了两次都没夹上。
璐璐贴心地取了一只干净的勺子,和陶了了手中的筷子配合,才让她夹到了糕点。
于是,牧泊舟大步走进餐厅时,正好看到陶了了笑容又甜又暖地和璐璐对视。
他觉得眼前一刺,凌厉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一桌。
璐璐看见了牧泊舟,小声说:“牧总怎么来了?他不是才去健身房吗?”
她不敢说出口的是,牧泊舟看向她的目光怎么有些……杀气腾腾?
安迪轻咳一声:“璐璐,我们换个桌子。”
陶了了没有阻止安迪和璐璐窸窸窣窣拿走碗筷到另一桌的动作,她猜是牧泊舟有洁癖,不太喜欢和别人同一桌。
她想起的是,她在人前要表现得夫妻恩爱。
于是在牧泊舟大步走到面前时,她轻柔似一泓清泉的声音响起:“老公。”
牧泊舟整个人顿住。
半晌,喉头滚动:“嗯。”
一旁,璐璐对安迪贴耳朵絮语:“妈呀,太太真是太强了。简直就是一秒顺毛。”
“顺毛?什么顺毛?”安迪问。
“就是大狗狗顺毛啊!”璐璐捧着脸答。凭她的求生欲本能,她分明感觉刚才近到眼前的血光之灾,忽然间就春风化雨了。
另一边,牧泊舟并不知道他在两个助理口中被比喻成了什么动物。
他只是看着妆容淡雅的陶了了,看见她纯净的眸子里透出了几许光芒。
看到他,她好像很高兴?
高兴到迫不及待喊他“老公”?
更不可思议的是,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能将他的不快一口气熨平。
他好像,栽了个大跟头
——在她的身上。
璐璐: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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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真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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