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谈谈

大明,崇祯十六年,扬州府,江都县,观音庙...

辰时,雷鸣阵阵,电闪连连。

“大胆,竟敢阻拦,你们可知嘉定伯是谁!当今天子的岳丈,皇后娘娘的亲爹,他老人家听说你们庙里的佛像,最灵验,想请一尊,这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群军兵怒目圆睁,领头的守备更是按住腰间的刀,随时要抽出的架势。

寺庙主持忙解释:“实非小寺不愿,只是半月前,不知从哪冒出一群盗贼,三更半夜撞进庙里,又抢又砸,能搬走的搬走,不能搬走的砸了,殿里的佛像他们搬不走,全都砸了,如今小庙之内已无一尊完整的佛像。”

瞬间闪灭的电光照在官差脸上,凶狠恶煞。

主持见官差仍是不信,只得领着他们进到大殿,官差一见,果然如主持所言,满殿的佛像破的破,坏的坏,打砸残缺,无一幸免。

守备的脸阴得如外面的夜色,急色匆匆在大殿里巡一圈,左挑右选,看中一尊受损最轻的,这尊佛不知何名,守备懒得询问,佛像只损了左半边的脸,其它部位完整齐好,又见到不远处地上躺着半张脸,守备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

主持如同见了鬼刹,脸色急变,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欲要阻拦:“那不是佛像的脸,那是恶魔,是恶魔!”

守备一挥手,左右两侧的军兵恶狠狠地冲过来,左右各勒住主持的肩膀,将主持拖出佛殿外,剩下的和尚见状,个个吓得不敢再多言语。

守备命人将“恶魔”的脑袋摆了上去,竟是与佛像严丝合缝,分厘不差。守备露出满意的笑。外面雷鸣声更响,大雨将来,白而惨淡的光射进大殿,照在那半张脸上,电光照耀下,佛像时明时暗,嘴角上扬,似乎也在笑,恶魔更显狰狞。

“花与猫”聊天室,李见月的房间内。

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女孩,头戴耳机,忘情地跳着节奏激烈的舞。而在耳机之外,飘着悠扬舒畅的音乐,李见月坐在一边,手掌托着一面镜子,嘟嘴,侧脸,摆出各种美美的姿势。

手机闹铃响起,打碎了平静美好,李见月如临大敌,连忙收起镜子,快速跑到女孩身边,拽下她的耳机。

失去音乐的女孩动作僵住,反应过来,不禁哀嚎:“已经到时间了吗?”

“到了到了到了!”李见月拿出一张干毛巾,丢到她的手上:“谈谈,快把汗擦擦,别让你妈妈瞧出来了,”

谈谈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毛巾,擦起脸上的汗,李见月喋喋不休地嘱咐:“快坐椅子上歇一会,等气息平稳了,脸上的潮红也退去,完全看不出有过剧烈的运动痕迹,再进去洗澡,记得不要抹沐浴露洗发水,让她闻到味道,OK?”

谈谈耳朵起老茧了:“知道啦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你都嘱咐相同的话,比我妈都唠叨了。”

李见月威胁她:“小姑奶奶,你妈妈要是知道我放纵你在这乱跳舞,她可会生吞活剥了我。记得千万别露出马脚,否则我们谁都不好过,以后你跳不了舞,我赚不了钱。”

威胁起效,谈谈撇嘴,叹气,老老实实照着做了,走去浴室,李见月在后面提醒:“你提前送来的衣服,放在老地方了。”

看着谈谈老老实实进去浴室,李见月想起三个月前,谈谈的妈妈蓓姐把她送来时的情景。她拘谨而沮丧地坐在椅子上,一张美丽的脸上镶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李见月问了几个问题,她都一言不发,如同枯萎的花朵。

李见月只得动用杀手锏,她看着谈谈的眼睛,右眼珠瞬时灰了灰,通过谈谈的眼睛,李见月看到了少女跳舞的片段。李见月立时心里有了计策,她:“既然你不想说话,我也不勉强,我们就坐到结束吧,谁也别打扰谁哦。”

谈谈自然没有回应,李见月没有管,她去到阳台上,拉起帘子,躲在帘子后面,毫无章法地跳起舞。太阳照在她的身上,投影到后面的帘子上,屋里的谈谈看皮影戏似的,清楚看见帘子上一道影子舞来舞去。

谈谈不由起身,慢慢走到阳台,一把拉开帘子。

李见月假装些微的难堪:“啊,我,没事的时候特别喜欢跳舞,可是我没那份天赋,总跳得不好,怕被人笑话,不敢当众跳,所以我总是悄悄在没人的地方跳。”

谈谈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我也喜欢的。”

李见月轻轻鼓掌:“太好了,现在想跳吗?”

“可是...”谈谈无奈地望眼后面的门,面露难色:“可我妈妈不愿意的。”

“为什么?”

“我跳的是那种激烈的街舞,而她一直希望我作淑女,她讨厌我做任何不符合淑女的事。”

李见月分外同情:“外面的我管不到,你可以在我这里跳啊。”

谈谈一愣。

李见月打开电脑:“我打开音乐,骗她说是为了配合我们聊天,其实掩盖噪声,我们在房间里各high各的,你跳你的,我跳我的,不过记住谁都不许偷看别人。”

谈谈脸色的喜悦完全遮掩不住,但仍有担忧:“可是跳舞会出汗的。”

“里面有洗浴间,可以冲去汗水。”李见月说完,立刻意识到新的问题:“不过衣服会湿透会有汗臭味的,那解决不了。”

谈谈显然动心,开始自己想解决方案:“我买相同的两套衣服,提前送一套来,每次跳完洗澡,我可以换,这样她就看不出来了,”

李见月鼓掌:“好主意。”

“那就开始了。”李见月说着,打开音响,富有节奏的音乐飘出。谈谈还是有些羞涩,扭扭捏捏地立在原处,不肯动弹,李见月见状,轻轻地耸肩,抬腿,划出一圈,先跳了起来:“今天没有换的衣服,所以慢慢跳。”

谈谈被她感染,立刻也舞起来,只是放慢许多倍。

从那之后,谈谈打着接受心理治疗的幌子来她这里跳一段舞。

浴室门打开,李见月的记忆随之终止,谈谈走出来,李见月上上下下闻了一遍:“没有特别的味道,她肯定不知道的。”

“那出去吧。”李见月打开锁着的门,与谈谈并肩出去。

“蓓姐,最近能感到谈谈的变化吗?我觉着有,挺好的。”李见月亲切问道。

“有有有,虽然话还是不多,明显活泛,不像从前那么颓废了。”蓓姐望望女儿,喜形于色。

“那就好。”李见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这也不允许,那也不允许,人能不颓废吗?

突然,蓓姐神情一变,咦?蓓姐拉住谈谈,掀起谈谈右边的袖子,似自问又似问人:“你衣服原来这里不是有圈黑点污渍的吗?”

此话一出,李见月只觉窒息,那边谈谈也脸色煞白,这时,局外人的琳琳却神插了一嘴:“没有吧,干干净净的进来的。”

好角度!蓓姐这人最注重仪态整洁了,李见月迅速跟进,对症下药:“是啊,蓓姐,你怎么会让女儿衣服上有污渍呢?”

蓓姐被说服了:“也是,大概记错了吧。”

谈谈与李见月偷偷互看一眼,一起松口气。李见月连忙打岔,想翻过这一页:“趁现在没下班呢,走吧。”

蓓姐随即拿起两顶帽子分别戴在自己与女儿头上,半遮住脸,微微弓腰,怕被别人认出。李见月送蓓姐母女二人出来,去到电梯。当从胡卷发的屋前经过,李见月悄悄加快步伐,胡卷发忽然张口:“这位蓓姐,请留步。”

李见月一怔,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她早知道这个老娘们憋着一肚子坏水,准备随时祸祸自己,所以才会加速,果然她出招要使坏了。可是,没办法,此刻客人在,她只能维持着电视上树立的淑□□雅人设,好恨啊,好想捏死她,可还是只能微笑面对她呢。

胡卷发阴阳怪气说道:“蓓姐,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个人根本没有相关的任何的资历证书,她属于是无证上岗,欺骗消费者!”

蓓姐立即狐疑地看向李见月。

感受到危险,李见月立即开始了熟练的辩解:“那个破证书有什么难的,我是讨厌医生的身份标签,会让我和我的朋友都感到不舒服。首先,来的是朋友,而不是什么病人,这是我们的一贯宗旨,所以你看,我们的名字是聊天,而不是什么咨询治疗,我们是纯粹的朋友与朋友的关系,而不是病人与医生。”

说完,李见月偷偷挑衅地看了一眼胡卷发,像是在说,傻了吧你,谁会坐以待毙呢,上次被你偷袭,本姑娘早针对自己的弱点,开发了新的话术,升级了打法,没招了吧!

胡卷发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热火烤焦下,她的头发似乎更加卷了,于是她不依不饶,只对着李见月最大的弱点,疯狂连续进攻:“所以,你就是没有资格证!”

李见月压着怒火,露出职业性的假微笑,继续扮演淑女,她轻轻摇头:“真不知道,你纠结这种细枝末节干嘛,怪不得没人来你这呢,我始终坚信证啊一类的,皆是身外之物,朋友开心,这才最重要,是吧,蓓姐?谈谈爱笑多了,不就好了吗?”

蓓姐点点头,满意地看着娴静的女儿。

胡卷发再次强调:“所以,你就是没有资格证!”

李见月这次彻底无言了,胡卷发这个女人真是坏到家了,知道是她的软肋,紧紧咬住不放,李见月恶狠狠瞪了一眼,索性不再理这烦人的卷发女人,转脸笑对蓓姐说道:“蓓姐,我们快走吧,待会下班,人就多了。”

蓓姐一惊,立刻压低帽子,她可不愿意被认出。李见月早拿捏住了蓓姐的心理,所以说了这话。

送走了蓓姐谈谈,回来的李见月经过胡卷发门前,瞅着四周没人,对着门又是吐舌头,又是翻白眼,各种扮小丑,嘴里念着:“给你给你,霉运通通给你。”

这时,手机却响了。李见月一惊,连忙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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