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夜

近些年来很多工厂的效益都在下降,甚至工人下岗的情况也越来越多。

叶家在红砖厂已经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工,从自己结婚到儿子都快成年了,对厂里的情谊可谓十分深厚。

社会上对工人下岗的事情议论纷纷,可看着红砖厂的业务依旧火爆,心里又安定了一点。

叶振华又去跑车了,西江市落后,现在正是到处建设的好时候,所以红砖用量非常大,他也不经常着家。

她早年生叶明昭伤了身子,所以后面一直没有再怀,不过虽然孤独但也乐得轻松。

“妈,我回来了。”

刘月从厨房探出头,又习惯性唠叨起来:“你去干什么了回来那么晚,一个月才放两天假,好好休息吧。”

叶明昭一把将蛇皮袋放到地上,里面的东西不轻,激起了一点点浮尘。

“你带回来什么东西?”刘月从厨房端菜出来。

“郑秋舒在学校落下的东西,她人既然不回来了,一直放在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刘月看着儿子莫名叹了一声气,她还以为他那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行,那放你房间。”

家里房间少地方小,叶明昭的卧室就是个杂货铺,除了一个衣柜一张床,其他地方都用来堆杂物,里面还有过年熬的猪油呢。

郑秋舒是走读生,留在学校的全是书本而其他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东西是叶明昭一路背回来的,书本压秤,累出他一额头汗。

他边洗手脸边说:“妈你不是有她的新地址吗?明天给她寄过去,我房间没地方放了。”

刘月分发着碗筷却是一挑眉,盯着儿子一直看到他坐到饭桌前。

叶明昭捧着饭碗蹙眉问:“妈你老看我干什么?”

她笑了笑说:“还没死心啊,想继续劝小舒去读书?”

“她爱读不读,不关我的事。”叶明昭埋头吃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刘月啧了一声,“你就是嘴硬,对上小舒嘴就更硬了,跟钢筋似的!但凡你对她说点软话,说不准早回来读书了。”

“还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你把她的书领回来干嘛,还要屁颠颠给人家送过去……”

“好了妈,别念了。”叶明昭是彻底输在老妈的唠叨下了,拜服。

刘月吃着饭,不时看向自己儿子。

真不是她自夸,她是真觉得叶明昭生的好,个高还白,成绩好,长得帅还有读书人的书卷气。

就是怎么吃都不胖看上去瘦了点,但是有把子力气,不是那种瘦鸡。

同时,她也知道儿子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不少小姑娘跟她打招呼呢。

刘月越想越犹豫,一下一下戳起了碗里的米饭,若有所思。

“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小舒?”

“咳咳咳!”叶明昭顿时咳得满脸通红,“你别瞎想,我跟郑秋舒就是普普通通的兄妹!”

她还是一脸不信,“真的?”

叶明昭斩钉截铁回:“真的!”

难道还真是她想错了?不过刘月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劝道:“反正你要是喜欢小舒我是管不着,要是你要娶她我也乐意,小舒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叶明昭浑身起鸡皮疙瘩,什么娶不娶的,娶郑秋舒那丫头?想都不敢想!

“妈,你说什么呢!”

刘月当没听见继续说:“你不是说想劝小舒继续读书吗?她现在在北京讨生活,天高皇帝远,你想管也管不着。要我说啊,你就好好读书,将来考到北京的好大学,让小舒躲都没地方躲,到时候不就乖乖去读书了。你自己也有了好前程,以后你们俩结了婚日子也好过……”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叶明昭不欲多言,端着碗去冲卧室去了,完全不想听他妈不着边际的猜想。

不过她有一点说的倒给了叶明昭一个念头,如果他考上了北京的大学,确实方便督促郑秋舒读书……

郑秋舒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她现在正在蒋家施展厨艺呢,一顿香喷喷的晚饭把蒋家一家四口加一个蒋月鸣都完全征服了。

自从蒋月鸣被强制性放了假,他心头郁闷就没回宿舍住,骑着单车就去了大哥家。

其实蒋月鸣和蒋年平不是亲兄弟,蒋年平的母亲是蒋月鸣的姑姑。

当年姑姑嫁给了一个军人,彼时华国还有战火,姑父就是在那丧生的。

姑姑虽然丧夫,但与亡夫感情深厚,又有党照顾所以便一直住在当时的家里。

但是她自己身体不好,照顾不了蒋年平。那个时候她哥哥也就是蒋月鸣的父亲又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便将蒋年平过继给他。

蒋月鸣父亲是希望蒋年平跟着他自己亲生父亲姓的,但是后来发现他虽是烈士之子,但在单纯又恶意的小学生之中常受姓氏不同导致的欺凌。

于是后面就改姓蒋,正儿八经成了蒋家子。

那时候有个民俗,说如果一直生不了自己的孩子便去养别人的可以引来自己的血脉。

这些话有没有科学依据不知道,反正后来蒋月鸣他妈确实就生了两个孩子,一女一儿,蒋月华和蒋月鸣。

蒋月华比蒋月鸣大八岁,早早有了出息在广缘市发财,继而在那结婚生子。

去年蒋月华买了新房听说又要生二胎,父母就跟着过去享福了,什么时候回来说不清。

蒋月鸣不喜欢回家一个人待着,所以要么住宿舍要么住蒋年平家。

蒋年平是看着蒋月鸣长大的,虽然血脉不同,但也是亲兄弟,家里有蒋月鸣一间房。

夜里没有那么凉,大家都是在院子里摆桌吃的饭。

人活一世,不过吃喝二字,吃喝畅快了,别的什么忧愁自然也少了。

“说起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这是施青岚问的蒋月鸣和郑秋舒,没什么好隐瞒的,郑秋舒便将火车上的事情一说。

蒋年平喝了点酒,正在兴头上,哐当一拍桌子。

“好!这个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为了我们的有缘,再干一杯!”

郑秋舒和蒋月鸣默默对视一眼却没敢举杯,全因施青岚的眼神有些不善。

果不其然,下一秒施青岚竟是直接揪了蒋年平的耳朵,有些彪悍,把郑秋舒惊得张大嘴巴。

“你还喝!平时在单位应酬没喝够是不是?”她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肚子,“你都三十了!再不控制控制,什么啤酒肚、高血压、脂肪肝全都要找上来。”

施青岚说着说着,转头竟又捂嘴呜呜地哭起来。

“到时候你得病了,让我怎么过呀,孩子还那么小……呜呜呜……”

蒋年平赶紧道歉:“我错了老婆,下次不敢了。”

幸好孩子早睡了,因为随后夫妻俩愣是当着两人的面就搂搂抱抱起来,全然沉浸在二人世界了,少儿不宜呀。

郑秋舒还见过后世当街打啵的呢,完全不当一回事。

她与蒋月鸣交头接耳:“这是都醉了吧?”

没想到夫妻俩醉了的画风这么新奇,温柔姐姐秒变彪悍妻子,矜持姐夫秒变耙耳朵。

施青岚嫁过来的时候蒋月鸣才十一二岁,这种场面还真没少见,但是身边多了一个让他心脏怦怦跳的女生,一时耳尖又有点发烫。

她问话的时候凑得很近,蒋月鸣甚至怀疑他只要微微偏头,耳尖就会蹭上她的脸。

蒋月鸣目不斜视盯着桌上的筷子,一本正经点头:“对,对,醉了!”

郑秋舒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都快九点半,那还是把他们俩扶进去吧。”

“好!”蒋月鸣像得了命令似的蹭地站起来,架着蒋年平就往里走。

她扶着施青岚跟在后面瞧,忽然怀疑他不会也醉了吧?

安顿好他们夫妻俩,郑秋舒又去收拾碗筷。

“我帮你。”

郑秋舒抬头看他,发现他步伐有些虚,但还是稳稳当当把摆出来的桌子收回去了。

随后他又要帮忙洗碗,她这才强硬地把他按在院里的摇椅躺下。

“好了好了,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你醉了。”

蒋月鸣仰躺在摇椅上看她,今夜是十五,她身后就是散发着银白月光的月亮。

他这个角度仰望她,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每一寸,圣洁的,耀眼的,像是月宫的仙子。

蒋月鸣忽将手反过来用手背盖住眼睛,说起话来含含糊糊:“醉了,醉了……”

郑秋舒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可不就是醉了嘛。”

她干活麻利,没一会儿就把厨房的碗筷收拾好了。

出来的时候,蒋月鸣还是躺在躺椅上,不过他没睡着,反而一直盯着那轮圆月看。

郑秋舒跟着看过去,发现今夜的月亮格外闪耀,洁白的月光能把整个夜照亮,这样的景色果然只有现在才有。

心忽地也跟着静了下来,她到他旁边的躺椅躺下,轻轻一用力,躺椅就咯吱咯吱揺了起来。

他忽然开口:“今夜是十五,月亮真圆。”

“对啊。”郑秋舒轻声应道,她偏头去看他,竟发现他脸上有几分惆怅。

她又想到今天下午他来的时候看上去就有些郁郁,于是问:“你有心事吗?”

蒋月鸣转头看她,她的眼神里只有好奇,这种纯粹倒让他起了诉说的**。

但……

“是关于案子的事情,有些东西不能说……”

郑秋舒:“没事啊,说能说的呗。还可以换种说法嘛,叫:我有一个朋友。我给你举个例子啊。我有一个朋友,她今年十七岁了。她的爸妈是开大车的,他们有一天突然遇到了路霸……”

夜很静,郑秋舒的声音很轻,但却准确无误地传到了蒋月鸣的耳朵里。

或许醉的不止是他们,她也醉了,不然怎么会在这样寂静的良夜里讲述起“朋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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