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皆是冷汗直流,十分后怕。
国字脸把手铐包好继续摁着他,男青年则到走廊上向大家解释。
“我哥有癔症,我们兄弟俩正打算带他去求医呢,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十分抱歉!”
有好事的人过来看了一眼,见胖子满脸通红,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似的,看上去就不正常,便信了他的说法。
人渐渐散去,郑秋舒拎着热水给下铺的那个妇女倒了一茶杯。
“嫂子,喂孩子喝一点热水吧,看上去脸色有些发白。”
妇女却没接话,捧着儿子发白的脸神色紧张。
“壮壮,你胸口痛不痛啊!”
男孩窝在母亲怀里摇头,妇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丈夫接过郑秋舒的热水,冲她道谢:“谢谢你啊同志,我儿子有心脏病,我爱人一时顾不过来。”
郑秋舒摇摇头,“没事,孩子重要。”
车厢再次恢复宁静,郑秋舒坐了回去,没多久那个男青年也坐了回来,一手小刀一手苹果。
他问:“吃苹果吗?”
她看着他没回话。
男青年轻笑一声,从外套里掏出一本证件展开给她看了一眼,刑警徽章下面写着京北刑警,名字蒋月鸣。
“吃吗?”
郑秋舒这才含蓄地点了点头回答:“吃。”
蒋月鸣避开大家视线悄悄给她敬了个礼,有点正经又有点可爱。
“为人民服务!”
她抿唇轻笑。
男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大抵是有助于削苹果吧,从头到尾皮都没断过,看上去优雅闲适。
蒋月鸣给这个车间的人都分了一块,连那个胖子都没落下,只是他刚把枕头套取下来胖子蓄力又要叫,他啧了一声只好给塞了回去。
蒋月鸣坐回对面和她小声闲聊:“其实我们早想堵他的嘴了,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做,所以你刚才干得特别解气!”
被他这么一夸,郑秋舒又是被臊得一阵脸红,没回话。
他们这边气氛和谐,没了闹人的,国字脸也就是严赫,转头和一家三口也说起了话。
“孩子看起来还那么小,怎么选这个时候长途跋涉啊?”
妇人姓刘,刘嫂子搂着孩子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只是我孩子有心脏病,拖不得,这不,抓紧时间就带孩子去京北看病去!”
严赫点点头,“父母之爱子,为计之深远。”
憨厚男人听得直挠头,“警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说了这文绉绉的话,严赫挠了挠脸正要解释,走廊上的姑娘突然说话了。
“他的意思是,你们很爱他。”
大红色的围巾裹着扎了俩麻花辫的俏生生的一张脸,她的眼睛水灵灵地望向他们,眼底却分明透着黯淡。
蒋月鸣偏头看到她脸上的落寞,心头一紧,顿时噤了声。
“咔嚓!”
“哎呦!壮壮你不能玩这个!”
刘嫂子赶紧把儿子手里的相机夺走了,这孩子趁着大人说话就偷摸着翻包找东西玩。
现在一张胶卷多贵啊,刘嫂子不由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
她索性把它撕了下来递给坐在走廊上的两人。
“孩子瞎拍,这照片我们留着也没用。相逢就是缘分,把照片洗出来,以后也是纪念。”
郑秋舒被衣着朴素的一家三口随手一掏就是一个几百块钱的相机惊到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见她不伸手,蒋月鸣便壮着胆子,扬眉接了过来。
“谢谢嫂子。”
火车又走了一天,到第二天下午五点的时候终于到了京北市。
山水一程,终有一别。一下火车大家便各奔东西,恰巧严赫蒋月鸣押着那个胖子和她一起到了路口等车。
“你……你一个人来京北打算干什么?”
郑秋舒回头看他,露出白牙笑道:“谋生啊。”
在这个寒冷的京北市里,开着一朵报春花,蒋月鸣好像已经闻到香气了。
那趟她等的公交已经出现在拐角处,离别在即,蒋月鸣踌躇片刻盯着她愣是红了耳朵。
“京北虽然治安很好,但是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安全,有条件的话尽量住四环以内。对了,我的工作单位是朝阳区公安局,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来那找我!没什么事也可以来,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哈哈……”
蒋月鸣的话说到公交车停在他们跟前,郑秋舒一直侧身等着他说完,目光柔和又包容。
其实在这样的时代他的话已经能很好地表明他的意思了,青涩的感情被包裹在真挚的眼神中,干净又真诚。
他坦率但有分寸,把主动权交给了她。
郑秋舒不打算装不懂,这样青涩又坦率的感情值得她认真对待,纵使她要拒绝心头也是舒心。
她说:“山水有相逢,有缘会再见的。”
蒋月鸣怔愣地挥着手看着车屁股远去,良久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严赫欣赏了一番年轻人的青涩,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他咧嘴大笑,拍了拍蒋月鸣肩膀宽慰:“别担心,她是有主意的人。有缘会再见的。”
公交车上,郑秋舒想起刚才大高个却青涩地红耳朵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偷笑。
她看向窗外的街景,93年的京北市可比前世她96年去的广缘市环境好多了,虽然大多还是低矮建筑,但是这几年就会开始入雨后春笋般耸立起来。
从今以后,她就要在这努力生活了。
郑秋舒吐了一口气,并不害怕,反倒扬起了前所未有的干劲,她一定会过得更好给爸妈看的。
蒋月鸣一行人赶回局里正好下班,同事老远就喊他:“你哥托我给你带话,回来了去他家吃饭。”
“知道了!”
移交了逃犯,蒋月鸣便踩着自行车去了他大哥蒋年平家。
那是一个二环的一进四合院,邻街第二户,来往倒方便。
蒋月鸣一敲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门刚开了一条缝,两只大腿就被抱住。
“三叔,你来啦!”
“三叔。”
蒋月鸣笑着低头摸了摸两个小萝卜头的脑袋,他直接弯腰把一手一个把他们抱了起来。
两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有七分相像,龙凤胎里很少有长得像的,他们倒是例外。
龙凤胎里的姐姐蒋书婉直接搂他脖子,三岁的嘴皮子说起话来贼溜。
“三叔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小朗都无聊死了,我们还想听你讲抓坏人的故事。”
“真的假的?”蒋月鸣笑着又看向龙凤胎里更沉默的弟弟,“小朗真的想听吗?”
蒋书朗顶着张小包子脸,圆葡萄似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闻言直接点头。
小侄子是弱胎,一直都不爱说话和动弹,蒋月鸣也不逼他。
“好,既然你们都想听,那三叔我晚上可是要大展身手啦!”
“好耶!”
蒋书婉挥臂呐喊,蒋书朗也跟着姐姐举胳膊。
“来得正好,你大哥菜都炒好了。”
走出来的是施青岚,蒋月鸣便笑着喊大嫂。
他抱着孩子,施青岚就帮忙把他自行车牵进来。
施青岚见他一手一个轻松得不得了,不由捶捶腰。
“他们俩现在是越来越重了,也就只有你才抱得动,你大哥早上抱了还差点闪到腰呢。”
他一八五的身高,又是刑警做惯了训练,抱他们跟拎小鸡崽一样。
蒋月鸣乐呵呵地往上颠了一下侄子侄女,引得孩子俩哈哈大笑。
“孩子大了是更费心费力,不过不是有托儿所帮忙看着吗?大哥和嫂子都能省点心。”
“可别说,我们最近不打算让他们俩去上了。两个鬼灵精最近老闹,说托儿所天天做游戏没意思,我和你大哥琢磨着给他们报点兴趣班。”
现在的职工都是有对应的托儿所帮忙看孩子的,蒋月鸣知道侄女侄子一直都是在父母两个托儿所来回待,就这还没意思?
蒋月鸣看了看怀里两个萝卜头,“你们还真是人小主意大,那么小就想去上学了?”
蒋书婉率先告状:“托儿所一点意思也没有,老师天天把我们当小孩一样哄。”
蒋月鸣被逗笑了,“你们今年四岁生日都还没过,不是小孩是什么?”
“反正我们不是小孩了,我们已经长大了!是不是小朗?”
弟弟跟着点头,显然站在姐姐这边。
蒋月鸣也是知道的,别看他们人小,折腾起来难以招架。
“行行行,既然不是小孩了,那就自己走回去吧。”
蒋月鸣把他们放下来,推了推他们的小屁股。
没想到姐弟俩态度还很坚决,蒋书婉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愣是拉着弟弟的手走回去了。
施青岚站在后面直摇头,无奈道:“你瞧,两个都那么倔,我们要是不答应房顶都要被他们掀了。”
“学点东西也好,只是你们俩都要上班接送怎么办?”
施青岚愁眉苦脸的,“可不是就愁这个,我寻思找个保姆吧,结果最近找了好几个阿姨,两个小家伙都不乐意。所以我打算找个年轻一点的,能跟他们玩一起,好说话。”
蒋月鸣点头道:“是这个意思,书婉书朗都早慧,来个大人管着肯定不乐意。”
“可不是。”
她来京北市是一时冲动,可真到了找工作的时候郑秋舒才开始正儿八经琢磨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前世她是在厂里打工,攒够了工资就去学了开车,陪伴她长大的除了父母就是货车,所以她对开车有执念。
后来在广缘市又混了近十年,说是浑浑噩噩但死又不敢死,基层干了一两年就累得不行,后来厂里推荐便去学了会计。
难道去做回老本行?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干会计,况且这年头很多公司管理都有问题,她怕自己当背锅侠蹲大牢。
要不干她爸的本职工作当司机?可是她还没驾照呢,而且现在拦道的路霸可不少,她爸妈……
郑秋舒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想到以前厂里辞职的同事后来去做了保姆,月薪高的吓人,还越老越值钱。
她现在才十七岁,好像把这个当成一个发展目标也可行?毕竟她现在在京北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要是去当保姆的话就能解决吃住问题了。
前世她在郑家带了三年孩子,后来自己去广缘市生活跟着网上也学了不少做菜手艺,做小保姆好像是行得通的。
说干就干,郑秋舒直接跟前台要了一块纸壳子和黑水笔,然后在上面写上:“保姆求职,会做饭会带娃,精通会计可兼任司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