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张照片……那孩子的下落,”彭婉说,“都这么些年了,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么?”
魏骞的事彭婉和唐见山这些与他交情深厚的朋友都是知道些的,甚至知道魏骞似乎还和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有关,只是其中更多的隐情,魏骞和杨万里的关系,还有蒋徵少年时与魏骞的关系,他本人不主动提及,身边的人也不会多问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蒋徵不答反问。
“没什么,只是在查甘蓉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连照片都不能放上去的人,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找?”
蒋徵终于扭回了头,突然笑道:“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怎么说?”彭婉起了好奇,听蒋徵这语气,明显是意有所指。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也没法告诉你,”蒋徵的余光凝固在陈聿怀的侧脸上,“不过我敢说,不出三个月,我一定可以揪出他的把柄,并且把亲自把他揪到我老师面前。”
“三个月?”彭婉眼珠一滴溜,“有什么特殊的日子么?”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这下说得她更一头雾水了。
“你不知道,”蒋徵的嘴角噙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但他一定知道。”
“谁?”
“魏骞。”
.
车队一口气跑完了大半的路程,凌晨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看不见什么月色,渐渐的路面也有些湿滑。
彭婉撇了一眼导航剩余的公里数,当即方向盘一打,车便拐进了服务区里。
陈聿怀睡得肩膀脖子都僵了,蒋徵也不知是和彭婉说到哪儿的时候失去的意识。
车身晃动,陈聿怀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和蒋徵竟然是相互靠在对方的身上睡着的。
陈聿怀浑身一哆嗦,瞬间就清醒了。
侧边窗户蒙上了一层雾气,外头的灯光透过来朦朦胧胧的。
他用袖口擦出来一块地方,才看清楚了那几个亮着灯的大字:抱朴观服务区。
“这是到哪儿了?”陈聿怀问。
彭婉迅速把车停稳,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抱朴观服务区,马上就要入云州省界了,估摸着你们再睡一觉应该就能到云汐县了。”
见彭婉披了一件外套马上就要出去的样子,陈聿怀忙跟着解安全带想追上去。
他才不想单独跟蒋徵呆在一块儿。
“彭姐,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彭婉推开门,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说出两个字——
“厕所。”
说完还强调了一遍:“女厕所。”
砰地一声,车门被无情关上,彭婉走出去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等过会儿你再叫醒蒋队吧,难得他能睡这么踏实,这段时间也是够辛苦他了。”
蒋徵被陈聿怀从自己身上推开后就斜倚在了一角,双眼紧闭,胸口起伏均匀,不安分的大长腿几乎快要侵占了陈聿怀这边快三分之二的地界儿了。
等再听不到彭婉的脚步声后,陈聿怀才冷声道:“别装了。”
蒋徵霍然睁眼,眼神清明得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也不知他已经醒了多久。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刚过午夜,服务区原本只有寥寥几个运货的卡车,他们一来就热闹了不少,放水的放水,抽烟的抽烟,补眠的补眠。
周围人一看大半夜突然来了这么多警车,刚还蹲在边儿上唠嗑的几个大车司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悄没声地就躲远了。
甫一下车,山区里携着细细冰碴子的雨落进陈聿怀的后脖领子里,冻得他猛一瑟缩。
他穿得单薄,原是不那么怕冷的,可能是冷不丁从开了暖风的车厢里出来又迎面扑过来一股冷风,惹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陈聿怀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想回头看看蒋徵,却突然眼前一黑,迎面被罩上一件皮夹克,兜头罩在他脑袋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和蒋徵身上常有的广藿香气。
“这种时候倒下了可没人管你。”
陈聿怀扯下夹克,蒋徵双手插兜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他只穿了件短袖加一条藏蓝色警裤,就这样要版型没版型,要修身没修身的衣服,都能称得他肩背和腰身比例惊人的完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餐厅,里头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几桌子人了,休息的时间有限,大家都争分夺秒地填饱肚子,养足精神,以备接下来的任务。
陈聿怀四下扫了一眼,没看到彭婉的影子,只能硬着头皮跟蒋徵坐在一块儿。
这个时间,餐厅可选择的不多,大都是些云州的特色菜品。
陈聿怀没什么胃口,随手要了份开胃的豆花米线,蒋徵却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盘饺子。
四周是窸窸窣窣的聊天和筷子砰碗的声响,
“你的伤怎么样了?”
陈聿怀咽下一口米线,简明扼要道:“不影响拿筷子了。”
想了想,他又觉得这时候好像需要关心关心领导,哪怕是装模作样的,便问:“你呢?青阳河那回伤得不轻,又一直没见你休养过。”
“不影响走路了。”
陈聿怀:“……”他丫就是故意的吧!
蒋徵三两下就解决盘子里的东西,擦了擦嘴说:“你觉得甘蓉的作案动机会是什么?”
陈聿怀好像还真想了想,才道:“为了报仇?”
蒋徵轻笑:“和彭婉一样的答案。”
陈聿怀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待他的下文。
“为了报仇是不假,姚卓娅可以说是偷了她本应该有的人生,家庭美满,婚姻幸福,公派留学,工作体面,和如今的她完全是天壤之别,不知真相还好,一旦知道了,不公,愤恨,甚至是嫉妒,都会渐渐蚕食她的理智。”
“但如果只是为了复仇,难倒不会太舍近求远了么?”
陈聿怀一点就通。
既然甘蓉能杀掉自己丈夫,后来又杀掉了郑长贵和郭艳夫妇,哪次都让她逃出生天,隔了这许多年才走进警方的视线——要不是冯起元的举报,不知还要被湮没多少年。
偏偏就姚卓娅死得诡异,死得蹊跷,死得太过惹眼,太过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牵连甚广。
一般人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谈得上永远一团和气的猪肉贩子,一个拉扯两个孩子的底层单身母亲,是如何在自己脑内盘算这样可怖的计划——怎样与被害人拉近关系,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又不着痕迹地下毒,怎样抓住她的软肋、让她落入邪教的圈套,
思及此处,陈聿怀蓦地抬眼直视蒋徵的视线:“是为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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