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老实是吗?”迟予怀像是察觉到了他内心波动似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手上的老年机,“给你的智能机呢?”
贺无过搓了搓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清了清嗓子。
“那个不是给我买菜用的?”
“你可真是奢侈,”迟予怀转回头,目不转睛看着电脑屏幕,懒懒地说着,“买菜还有专用的手机。”
贺无过一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啊?”
“给你用你就拿着,你的宝贝老年机好好收起来吧,没人觊觎你这古董。”迟予怀说。
“谢怀哥……”贺无过说。
要是以前,自己肯定多少会推脱一下,至少拉锯两三个回合再说谢谢。但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迟予怀不显山不露水下的霸道。
迟予怀这个人,甚至都懒得跟你拉锯,直接无视你的推脱。
谁推脱谁尴尬,还不如麻溜先把谢谢说了。
贺无过麻溜说完谢谢,再麻溜滚下床,百米冲刺似的经过客厅去到客卧从床头柜取出手机又冲回了迟予怀的床上。
迟予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狗撵着你了?”
“没人撵我,我锻炼身体行不?”贺无过扬了扬下巴。
“好……”迟予怀点点头。
这时,客厅恰好传来静静的声音——
“老公,怎么这么久才接人家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不到迟予怀卧室来,只见静静停顿了一会儿后开始撒起娇来:“我也好想你,明天就可以见面了好开心!我想吃火锅……好吧,那就吃清淡一点嘛,都听老公的!”
这次轮到迟予怀麻溜下床,并麻溜关了门。
贺无过回以他同样似笑非笑的表情。
回到床上后,迟予怀也不看电脑了,拧着眉头跟贺无过抱怨道:“说实话我不恐同,也对娘炮没有偏见,而且我在国外学的专业就是人类学,对这些接受度都算挺高的,但是我真的有点受不了静静这一款的。”
“嗯。”贺无过表示赞同。
“你说同性恋都是这样的吗?”迟予怀问。
贺无过想了想:“也不全是。”
没想到迟予怀轻蔑地笑了笑:“是的,不全是,我记得唐元有个朋友也是同性恋,就不是这类型的。”
贺无过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个笑容是何意。
迟予怀补充道:“这人外形条件非常好,很阳刚,但是男女不忌,今天约了妹子明天可以无缝衔接约男的,有一次我们出去喝酒,他说他刚检查完身体过来的,我问他身体哪里不舒服,他说只是按时去检查艾滋,习惯了。”
贺无过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他也不能代表整个同性恋群体,其实还是挺多正常人的。”
“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平时看起来跟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迟予怀说完,嗤之以鼻地哼笑了一声。
贺无过突然沉下脸。
“你的正常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迟予怀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继续一边刷着电脑页面一边懒懒地跟他说话,“不是你说的正常人吗?”
“我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贺无过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这语气明显不对。
迟予怀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看回去:“有病吗?玩什么文字游戏呢?”
贺无过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直直地往上蹿,他想压下去,但根本不可能,心跳快到几乎要掐住他的呼吸。
脑子是控制不了身体了,他朝迟予怀吼道:“你是觉得整个同性恋群体都不正常,是吗?”
迟予怀被他吼得懵了一瞬。
随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取下眼镜,本想抓着贺无过的胳膊把他扔下床,无奈这人太长一条了,最后只能抓住他睡衣的领口。
他大为光火地用力扯了扯,瞪着他骂道:“你他妈在发什么火!多管闲事的毛病又发作了是吧?今天的任务是帮同性恋群体发声?我|操|你大爷!今年欧洲的骄傲节游行没你都开展不下去了!你他妈的是太平洋小警察吗?”
贺无过没有挣脱他,就任他这么抓着自己的领口,拎着自己劈头盖脸地骂。
被骂了他也没有要加大火力争辩下去的意思,就这么衣衫不整地被拎着,和迟予怀对望,眼中写满了桀骜不驯——
“我不是帮别人发声。”
他笃定地看着迟予怀。
很明显,迟予怀根本没理解他的意思,兀自拎着他就往墙上抵。
这姿势不是要强吻就是要打架。
但迟予怀很明显是后者。
“那你他妈在发什么疯?!”
贺无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甩开他的手:“我是帮我自己。”
“操!”迟予怀放开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无过理了理衣服,冷冷地说,“要再解释一遍吗?‘我就是同性恋’的意思。”
迟予怀喉结上下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去睡沙发。”贺无过掀开被子下了床。
气冲冲地离开卧室后,贺无过没有真的马上就去客厅,毕竟沙发坐着个活宝,唐茴也很可能随时会从楼上下来,残存的理智指引他溜进了客厅边上的卫生间呆着。
他没有脱裤子,坐在上面的时候,呼吸还有些急促。
卫生间外,静静和他对象甜腻地打着电话,一阵阵欢笑从客厅传来,惹得他更加心烦意乱,一分一秒地等待着他们通话结束各自回房睡觉,自己好溜去沙发。
……
半小时过去了,这人依然没有要挂电话的迹象。
贺无过屁股坐麻了,脑子倒是不麻了,马桶果然是适合思考人生的地方。
冷静下来后的他自嘲地笑了笑,贺无过你真行!好好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也被自己搞砸了,大概明天自己就得卷铺盖走人。
这时,门外突兀地传来迟予怀的声音:“静静叔还不睡啊?”
声音冷静而疏离,完全没有半小时前才跟人对骂过的痕迹。虽然看不到表情,贺无过听口气都能想象到他惯有的礼貌却没有温度的笑容。
静静能不能从这笑容解读出什么就不知道了,只不过他这次特别识趣:“小贺要睡啦?叔把电视关了去房间打电话。”
“静静叔晚安。”迟予怀说。
“小贺晚安哟。”静静声音依旧跟参了蜜似的,跟迟予怀说完又立刻和电话里的对象你侬我侬了。
贺无过听到他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最后进了洗手间旁边的客卧,轻轻带上了门。
但他没立即从马桶上起来,而是竖起耳朵听另一个人的声响。
奇怪的是,迟予怀没有马上回房间,脚步声渐远,然后上了楼。
贺无过有些懵,这位少爷不至于娇气到还跑去他妈面前告自己的状吧?
操了——
随他妈的便吧,反正明天就走人。
这么想着,他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煞有介事地按了下冲水键,甚至去洗了个手,然后打开卫生间的门,径直往沙发走去。
他把客厅的灯一关,大大剌剌地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说来也奇怪,跟贺玉芬吵架他能立马离家出走,这会儿在迟予怀家里,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睡个觉收拾体面了再考虑跑路。
真是长大了。
可是闭上眼的时候,脑子里第一浮现的却是迟予怀骨节分明的手指。
自己一定是疯了。
洗衣房里,迟予怀将洗好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放盆里,抱着去了花园。
“大晚上的不用晾在外面,”唐茴在花园中间练着瑜伽,整个人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贴在地上,“挂里面的晾衣杆上吧,白天拖出来晒就行。”
迟予怀点点头,虽然唐茴不做家务,但保姆平时做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他回到里边心不在焉地晾了一会儿衣服,没忍住问道:“妈,静静明天真是去找他男人?”
“是的,”唐茴有些艰难地说话,“网恋奔现。”
迟予怀有些惊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们之前没见过?”
“没有。”唐茴说。
“好家伙,”迟予怀自言自语道,“他对贺无过一见如故,这网恋奔现是不是有点坎坷了……”
“自言自语些什么呢?”唐茴缓缓起了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我可都听见了哈,别瞎诅咒静静,他就喜欢漂亮的小孩儿,跟我一样。”
迟予怀抖了抖手上带着小彩虹的黑色T恤,几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
跟你可真不一样。
下楼的时候客厅灯已经关上了,客卧的门也关得严严实实,只从迟予怀的房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恰好打在沙发的一隅。
果然。
贺无过颀长的身体就这么摆在那,不久前还像个暴走小狮子,这会儿却像个放弃抵抗的困兽,躺在独孤的岛屿上,看起来居然有些惹人怜爱。
其实贺无过离开房间后,迟予怀也懵了好一会儿,脑海的弹幕闪个不停——
“他又凶我了!”
“等等,他说他是同性恋?”
“他是同性恋为什么要凶我???我说什么了我????”
最后还是打电话给国外攻读人类学的博士师兄寻求帮助,才从专业的角度解决了问题。
——贺无过真的很在乎“正常人”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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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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