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予怀在网上找了个看起来最简单的红烧鱼教程，他负责念流程，唐元负责操作，也算是成功把鱼的两面煎得金黄，把料汁调得鲜香诱人。
接下来只需要把煎好的鱼放进调好的料汁里面小火煎上半小时，就大功告成。
唐元拧开火，从洗菜开始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做菜也没那么难嘛。”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还有半小时，到时候再定论。”迟予怀擦干净手，往客厅走去，“估计钦青要饿坏了，这傻孩子放了学就直接来找我了都没填个肚子。”
他去卧室看了眼，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桌前的台灯亮着，迟钦青坐在桌前埋头写作业，俨然跟之前那个只会嚷嚷着打游戏的小屁孩不可同日而语了，看来最近学业压力是真挺大的。
迟予怀给他倒了杯热水送进去，然后退出来小心翼翼关上门。
“小钦青长大了，之前来我家都是玩游戏，今天居然在写作业。”迟予怀感叹。
唐元从厨房出来：“刚他跟我说，我计划先把作业写了，之后才能留一天出去玩。”
“留一天出去玩？”迟予怀看着他。
唐元嘿嘿笑着。
迟予怀虚起眼：“我之前就怀疑这孩子早恋。”
唐元说：“怎么办？打一顿？”
迟予怀说：“算了，他这个子还指着他能窜一窜呢，我怕打了就不长了。”
“嘁，你舍不得打。”唐元瘪嘴。
“昂？你有意见？”
“怀哥，我吃醋了。”
“别这么娘，”迟予怀嫌弃道，“什么毛病？”
他拉开客厅的窗帘走到阳台透气，唐元紧紧跟着他：“刚我就想说了，为什么他就可以叫你哥，我就不行。”
“叫吧叫吧，”迟予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服了你们了，叫声哥能让你多吃上一口饭是吗？”
“你就是偏心，以前贺……”唐元差点说错话，及时打住，“算了。”
迟予怀觉得自己的心脏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好弟弟们锻炼得无比强大。
他突然想到什么，瞥了眼唐元：“最近看你没怎么出门，你平时不挺能折腾的吗？最近不去红画舫了？”
“嗯啊。”
“平时也不见你看电视，今天在家看什么这么起劲呢？”
唐元一愣：“没……没什么。在家思考人生呢。”
迟予怀看着他，哼笑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认真敷衍。
“真的，”唐元说，“可能是你认真工作的态度激励了我，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你是知道的，都是家里有几个钱就使劲挥霍的酒囊饭袋，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吧，但我至少还会反思，这三个月跟着你作息规律，我都推了好多酒局，偶尔偶尔思考一下人生。”
“哟，”迟予怀拖长了尾音，“思考出什么来了吗？”
唐元看着天，眼里有几分认真：“我也想出国读个书，去瑞士学个酒店管理什么的，国内的人脉我攒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提升提升眼界了，你觉得呢？”
迟予怀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唐元也就打打嘴炮，也就顺着他往下聊，没想到这家伙来真的。
果然这三个月吃外卖吃到有点疯魔了。
“我老弟出息了，这件事我得跟舅舅说一下，顺便邀个功，被酒精喂大的唐元同学在他哥哥自律生活的影响下居然萌发了自我提升的觉悟，这简直可以列入世界第九大奇迹。”
唐元嘁了一声。
“而且红画舫最近出事了，你知道吗？”
“嗯？”迟予怀心不在焉地应着，从兜里摸出两根烟，分了一根给唐元。
唐元帮他哥点上烟，语气蓦然正经起来：“虽然这事大家心里早就有数，但是红画舫估计是被人搞了，被爆出涉毒涉黄，被公安厅查处了。”
“什么？”迟予怀差点被吸了半口的烟呛到。
“是不是挺奇怪的？这年头做娱乐场所的有几个屁股干净的？也就比谁的背景更强大能罩得住罢了，没想到连你爹的产业也能被查，而且还不止这一家，据说你爹涉及的好家店都被人举报了，不仅涉黄涉毒，还有一堆税务问题。”唐元说。
迟予怀噙着烟，若有所思。
“你平时跟你们家族的人不来往，又不怎么上网，不知道这些事也不奇怪。”唐元说，“我也是在酒桌上听别人跟我八卦的，那些人旁敲侧击地想从我这里打听更多消息，可惜我无可奉告，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迟予怀虚了虚眼：“我可能大概知道。”
唐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你最近在酒桌上，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成氏的什么消息。”迟予怀问。
唐元思考了一会儿，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还真有，成湘宁是你爹的第一任太太吧？他们家陨落几十年了，这段时间好像突然有了点风声，据说是因为成湘宁第二次嫁的人家里有人从政，没少利用公权力给成湘宁提供帮助，成氏这才起来了。”
“成氏果然回来了。”迟予怀将烟灰抖落到花盆的泥土里。
“你在说什么？”唐元拧着眉头，“我怎么听不懂？”
“来者不善，迟盛明估计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
……
本来迟家的事迟予怀一向没太在意，唐元也当个八卦听，但这次声势浩大，迟家大有点顶不住的意思，让唐元也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他哥是迟盛明的亲儿子，要是迟盛明出事，多多少少会对他哥有些影响。
迟予怀打开搜索新闻，搜出来第一条就是《胥州严查黄赌毒，40余家娱乐场所“不干净”》，迟予怀低头看了一会儿，唐元之前在酒桌上听来的消息果然不是空穴来风，迟氏旗下的多个娱乐场所几乎被明察暗访了，被爆出涉黄涉毒接连被查处，其中夹杂着几家无关的店，看起来像是不幸被拉来陪葬的。
这时，迟予怀的卧室门突然被打开，迟钦青揉着眼睛出来，一脸愁容：“哥，你们有闻到什么味吗？”
唐元把烟头摁在花盆里，悠悠地往客厅走去：“哪有什么……”结果嗅着味之后突然快步冲去了厨房。
“操，我的鱼！”
迟予怀和迟钦青跟进厨房的时候，鱼已经被安置在垃圾桶了，唐元则拿着锅努力在水龙头下冲刷着。
“我的错，我给两位赔罪。”唐元有些抱歉地说道，“我下去打包一份吧。”
“去吧，锅就不让你赔了。”迟予怀说。
“迟予怀你丫要不要脸？”唐元瞪着他。
迟钦青赶紧抽了张纸给唐元擦手，拉着他往外走，“唐元哥哥我跟你一起去买，写了半天眼睛都花了，正好透透气。”
绿野半岛附近有不少餐厅，在迟予怀家住的这三个月，偶尔的偶尔，唐元实在不知道外卖点什么了，才会十分不情愿地换衣服下楼亲自去打包吃的。
迟钦青执着于吃鱼，选了一家招牌上就带鱼的餐厅进去。
这个点正是晚饭的时间，餐厅里坐满了人，沸反盈天，对着门的地方放了个挺大的电视机，在放着大概是个什么唱歌比赛，里面的人热烈地唱着歌，和屏幕外的食客各自热闹。
唐元在前台点好菜之后，在门边找了两把椅子，和迟钦青坐着等。
这时旁边桌传来两个女生的对话。
“没想到今天是‘明日新声’胥州地区的决赛啊，早知道就点个外卖在家慢慢看了。”
“你怕看不全的话，明天看重播呗，而且也没什么悬念，贺无过都断层第一了，肯定他夺冠！”
正在玩手机的迟钦青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了眼唐元，唐元看起来倒是挺平静的，平静中有一丝无可奈何。
迟钦青转头往电视的方向看过去。
电视上是个扎着红色发带的年轻小男生在唱rap，镜头却常常切到等候区的选手。迟钦青虚着眼，努力识别着电视机上偶尔扫过等候区某个穿着讲究的男生，和之前满脸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疏离，就算偶尔笑笑，也像是礼貌而已。
——这人居然真是贺无过。
“这不是无过哥哥吗？原来他走了是去参加唱歌节目了！”迟钦青拉着唐元的手臂激动不已，“我哥居然不告诉我！保密工作做的可以啊！”
唐元叹了口气。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按这个节目的火热程度，迟予怀迟早会看到。
电视还在兀自播放着，舞台的背景明晃晃地标注着“明日新声”几个大字，大概是因为贺无过出众的外形条件，镜头总是切换到他这里来，而与他一排的另外两个人，站在他两边像是陪衬。
旁边桌的俩姑娘仍在聊着节目。
“听说贺无过比赛前就签了公司了，估计来比赛就是刷个脸而已，冠军都内定了，可惜了那么多优秀的选手陪跑咯。”
“可是我觉得他实力本来就很强啊，第一期节目我就注意到他了，那个时候他粉丝还不多，但是涨的挺猛的，他们比赛现场的票好像就是因为他，黄牛都赚翻了！”
“什么实力？能进入决赛的哪个实力不强？他只不过长得比较好看而已，我还是比较喜欢另一个原创歌手，有才华。”
“懒得跟你说，一会儿说他冠军内定，一会儿说他只是长得好看，你就是针对他。”
“我向来比较怜爱没有背景的小透明，从来不粉所谓的流量。”
“我替贺无过谢谢你了，人家才到地区赛的总决赛，就被你预定流量了，等他到总决赛不得成顶流了……”
“哦，那我就更怜爱我的小透明选手了。”
……
迟钦青气鼓鼓地听着隔壁桌的对话，唐元见他这模样，赶紧拉住他的衣服，以防他突然站出去给他的无过哥哥正名。
“你这小孩，你很喜欢他？”唐元皱眉。
“当然了，无过哥哥又高又帅，”迟钦青脸上有几分骄傲，仿佛电视里的是他的亲哥似的，“而且他做饭也超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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