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老旧的木门被人猛地敲响,然后一把拉开,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木门摇摇欲坠的敞开。

赵壹回头望去,只见赵姬眼中带泪,一脸焦急:“政儿和燕丹被公孙赵嘉打起来了!赵……”

赵壹手还扯着腰带,被她吓了一跳,但好在只是腰带还未束好,虽然无语至极,但也只能匆匆把腰带一塞,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不急,我这就去看看。”

赵姬目光急切的看着他:“先生,有办法?”

赵壹打着哈哈:“再说,再说。”

到了市街上,只见一圈人搁在一块,他心知道就是这了。

他走过去,正巧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一圈人里飞出。

嬴政就地站起,随手抹了下嘴边,身姿挺拔,目光不避不闪的看着盛气凌人的赵迁,也不知是不是李世民的错觉,总觉得刚才人群分开时,他的目光往这瞥了一眼。

几个扈从呈包围之势慢慢往中心拢住,赵壹悄悄往前面人身后退了一步,脸藏在阴影中。确保嬴政不会看见。

他本来想着只有到绝境的人才会感激对他伸出手的人,没想到却在扈从刚一靠近,嬴政突然手捂着心口,噗的吐出一口鲜红的血,而后他又举起袖子,不羁的往嘴边一抹,惨白的脸上就这样红了一块。

赵壹的目光顺着动作看向他的袖子,本玄色的袖子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他垂手时有滴滴鲜血滴落在地。

他又看向嬴政一双写满了倔强的凤眸,此时的千古一帝还是个不能完美隐藏自己情绪的孩子,他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不甘,和仿佛要烧起来的恨。

周围百姓一顿唏嘘,看起来破为不忍,却没有上前制止的心。他也没有。

系统也在他脑中劝着他【再等等,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

“再打就要死了吧。这都第几次吐血了?也太残忍了一些,”前面的人窸窸窣窣的讨论。

“四次还是五次了吧?听说是因为偷盗,这可是重罪。”

“可他二人好歹是一国公孙,何必为了几吊…”

再等等…

嬴政仿佛再也站不住,身形猛的摇晃起来,却还是一边躲闪,一边注意着与扑上来的扈从角力。

一个扈从趁他不注意,一脚踹上了他的膝盖,他脚猛地往后一歪,而后又被他拖起来,只是脚的垂度有些诡异。

再等……个屁!

赵壹往前一扒拉,人闪出去,不着痕迹的往赵嘉肩膀上一撞:“住手!你身为王孙,竟然不分青红皂白草芥人命!天子城下,竟有如此残暴之事,实是赵之不幸!”

赵嘉整个人被他撞的一歪,人又身形笨重,扈从又倾巢出动去绞两个比他还小的孩子,一下子就往旁边一倒。

旁边正好是面残缺的墙,最近战事频繁,这些残垣破瓦随处可见,要是这胖子倒上去可就得搞个大红头了。

赵壹不情愿的拉着赵嘉衣领,特制的宽松衣领堪堪在赵迁鼻尖挨着墙面破损处停住。

一滴冷汗从赵嘉鼻子上滑落,他咽了咽口水,却被衣领死死卡着脖子,无法呼吸,瞬间脸憋成紫红色。

“快!”他艰难出声,沙哑道:“快放我下来。”左右扈从见势不妙已经围了上来。

赵壹挑了一侧眉,脸上挂着无比的歉意道:“真是抱歉不小心撞了你,我这就放你下来。只是,我有些害怕你这些扈从误会。”

“不!不会!”

“好的。”赵壹挽着嘴角,轻轻撒开手。

周围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灰飞砖落。

赵嘉倒在一堆砖瓦间剧烈喘息,却只能吸入灰尘,又呛得疯狂咳嗽。

有两个有眼色的扈从赶紧把他扶起来。

“你!”他靠在扈从身上,也没管人被他压的龇牙咧嘴,手指着李世民。

赵壹一脸疑惑:“不是你让我松的手吗,大家也都听见了吧。”

他左右转着目光,百姓们避着他的目光默不作声。

赵嘉气的重重一挥袖,转头看见旁边正给扶着他的扈从,气从心间起,他猛地把人推开。

“扶什么扶!我好的很!你们还愣在这里,不去抓人!这两人可是犯了我赵国之法!”

扈从只好松开手,冲上去将人围了起来。

赵壹冷笑一声,将袖一甩,唰的从腰间将佩剑抽出,目光淡淡在几人脸上滑过:“你们,谁先来?”

又转头看向其他看热闹的人,柔声说:“大家也都看到了,他们无缘无故就对我出手,我出于自保无奈反抗,天子犯法况与庶民同罪,而他们只是扈从,就敢如此嚣张,妄视王法,蔑视人命!我虽只是布衣,但贱命也要活,若今日,他们就此溺于我的剑下,或者我就此丧命于此,也是应当,也望诸位做个见证。”

这话一出,周围一些衣缕褴褛的百姓,纷纷红了眼,虽法如此规定,但身在下层的人也都知道,这些只是强加他们的,在现实中,碰见的不公事情还少吗?

天子脚下况且如此,也不说那么偏远地区的百姓,很多百姓也是因战事频起,而流落至此的。

其中或有胆大者,和在人群中喊叫。

“公子,我能帮你见证!”

“我也能!”

赵壹闻言朝着声音方向微一笑,朗声道:“如此,那就多谢诸位大义。”

幸好他自小读书来者不拒,杂七杂八的书也对,对这时候的赵国律法有一些了解,其中就有,若是为自保而出现命案,要有足够证明对方危及自己的生命,此刻有人答应见证,那么他日赵嘉不爽,想要报复,也寻不到由头。

几个扈从互相看了几眼,被他一身气势所迫,犹豫着不敢上前。

赵嘉急着催道,脸上快要溢出来的肉,随着他急切的表情,不免显的狰狞:“上啊,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几人想想,觉得有道理,冲了上来。

嬴政站在赵壹后头,看着那个当着身前的身影,虽还是面无表情,但一双凤眸微动。

从出生开始,他的便总是受人欺辱活在嘲笑之下,后面随着他父亲的逃回秦国,这种情况更甚,他母亲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一点钱都是靠针线活才挣来的,运气好了,有顿饭吃,不好,饿着,更别说在一群贵族子弟中保护他。

所以他也从来不和赵姬说,赵姬也从来没发现过,他在外打架,在内不吭声,彼此相安无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面前,挡着他。

赵壹先是侧身,闪过一个人的冲击,而后以剑柄后击那人头部,最后将那人一脚踹翻出去,刚侧过身,已经有另外几人劈剑而下,他顺手以剑格挡,但气力终归有些不济。

他在几人的合压下,挑了个顺眼的,猛地往他膝盖处发力,他鞋底处装了一把小小的尖刀,锋利的很,那人措不及防被他踢了个踉跄,但很快稳住,可紧接着膝盖处传来剧痛,又被人迎面提来一脚在□□。

他痛的慌忙后退,捂着跨下哀嚎。

周围人中的男子看着这一幕,不免面部抽搐,隐约间□□剧痛。

在军中待久了,自然也是要一些保命的手段,不然如何活到现在。

另外三人一时间摆开步子,微弓着身子,在原地等待,没人敢做又一个□□痛之人。

赵壹仍就微微笑着的模样,嘴角扯着一抹笑,但眼底寒光闪烁,他温声问:“还来吗?”

没人应答。

几人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僵持着,本还以为只要他们不动,赵壹就不会主动出击,哪成想,赵壹将刀一横,三两步冲进他们间。

赵壹以剑背杵在其中一人身上,又用剑尖在他身上浅刺,那人立刻倒地不起。

其他人见势不妙立刻将刀一丢。

“赵迁。”赵壹字正腔圆,声音清朗道,气势如虹:“还来吗?再来的话,你这几个扈从就要一个不剩了,到时候…”

他晃了下手,剑身翻动,剑尖掉转,遥遥指着赵嘉。

赵嘉骇得往后退了一步。

几个扈从相视一眼,不知谁大喊一声:“保护公孙!”

而后连倒地的人都爬起,冲到赵迁面前,扯着他就跑。

李世民再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中,还挺见有人道:“快跑,不然那贼人追上来了,公孙就危险了。”

赵壹将剑唰的放入剑鞘,转头看着倔着脸站在原地的嬴政,伸出一只手,笑着问:“你没事吧?”

面前的手骨节分明,肤色白皙,面前的人笑容清朗,背光而站,嬴政看不清他的眼睛,却总觉得那双眼在这样的笑下熠熠生辉。

他将手放上去,被赵壹拉着往前一步。

赵壹给他拍了拍身上,将有些凌乱的衣领拉好:“有受伤吗?”

嬴政沉默的摇了摇头。

这时燕丹从后面探出个脑袋,脸上白白净净,鼓着脸:“嬴政哥哥,背上被他们打了好几下。”

嬴政立刻反驳道:“没有的事。”

燕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疑惑的小声开口:“可是明明…”

赵壹:“既如此,我带你去医馆瞧瞧买些药回去用。”

嬴政抿了抿薄唇:“我没钱。”

这孩子这么也太懂事了,怪不得赵姬一弱女子能一带二,有这么省心的孩子在,还不知道是谁顾着谁多点,是更是负担多点。

赵壹从口袋掏出几个布币晃了晃:“我有钱,也不要你还。”

嬴政定定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赵壹哑然失笑:“都说了我是你父亲派来的人。”

嬴政抿了抿嘴:“莫要仗着我是小孩就糊弄我,我不信。”

“谁叫我不小心捅了你一刀,这会…”他顿了顿,又一字一顿又嗓音轻轻地道“于心有愧。”

风有些大,将他最后四个字吹的模糊不清,但在嬴政耳中仿佛掷地有声般,一字一句,字字清楚。

他在风中,束在脑后的发被风吹的飞扬,嬴政抬头看了他好一会,才在他快要起疑时低头。

【可信值 10】

赵壹听着系统声音,在嬴政看不到时,缓缓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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