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侯府距离尤府算不得近,倒紧挨着沈相府。不过倒也正常,沈相母亲是镇西侯嫡亲姑姑,据说幼时因申家夫人身子骨不好还很在沈老夫人膝下将养了段日子,情分自然非比寻常,就连圣上封侯赐府时也特特为着这儿挑了毗邻沈相府的宅子。雍容华贵自是不消说,距离皇城也近,地段端是好的。
只是封侯后,镇西侯常年驻扎在西北,甚少回京,这宅子虽说是有下人上心,时时洗扫,到底还是少了几分人气。尤瑾挑开马车帘子看了眼,暗暗想道。
等到马车行至侯府正门,尤瑾与荀病白先下了马车,将荀氏和柳氏搀扶着下来,便被一个机灵的小厮客客气气地迎了进去。
刚进去便看到一位身量挺拔的小郎君,要说这前厅来来往往也有不少熟面孔,但这小少年生的太好了些,虽是面上还带些稚气,但已初见日后风华,叫人打眼一瞧,就只能先把那带着的一双眼聚在他身上,实在无法再分目光给旁的人。
这话从日日被容色不俗之人包围着,来往之人皆是人中龙凤,素来看惯了好颜色养刁了眼的尤瑾口中说出来,便知含金量几何。
毕竟要混京中圈子,在外貌这一层上也是很有些不成文的门槛的。更何况就算不论国子监和往来较好的朋友,就说他家中,他家阿娘便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若要说女子男子容貌不好相比,那再谈及他父兄,一个年至中年还有不少烂桃花找上门来的清癯俊老爷,难得的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文官里头身材还没走样;一个还被圣上亲口夸过如玉郎君,盛名只在沈尚书之下,未定下婚约前京中贵女交口称赞的对象,来来往往数溜出一圈,也就他二人平分秋色。
这小少年便是镇西侯世子了。
传闻镇西侯状元出身,更是难得的文武全才,两样皆通,用兵遣将更是有如神助。但平头老百姓哪里懂得这些,自然是更爱茶余饭后的那些谈资,其中最为人乐道的当属镇西侯打马御街那日,轰动京城的容色,就算过了十数载仍是为人乐道。试问有这样的一位父亲,儿子又能差到哪儿去?那必是不能够的。
目光又一移,尤瑾这才发觉与这小少年在前堂有说有笑的却是自家的祖父与舅祖父,登时来了兴趣。
尤老太爷和忠武侯年轻时便不大对付。后来尤老太爷又娶走了自己如珠似玉般看护着长大的同胞妹妹,虽说尤老太爷与荀氏是难得的夫妻伉俪、情深几许,但哪个哥哥看得惯抢走自家浇灌了多年的水灵白菜的混小子,故而一向没个好脸色,凑在一起便要拌嘴的。
不过这么多年也未有过真生龃龉的时候,倒很有些欢喜冤家的意思,叫旁人羡慕。
尤瑾却是知道自家两位长辈的,感情是好,有嘴也是真拌。虽说都已是知天命的人了,因着素来不大对付,且又脾性相左,除了自家小辈少见有对着同一个人相谈甚欢的,更别说今次与那小世子聊天,竟似颇有些忘年交的意思,难免让尤瑾啧啧称奇了。
随着荀氏与柳氏一块儿走将上前,略与几人聊了两句,互相见了礼,便留下了两个少年与他们祖父一块儿,自己同着侍女前往后院女眷处。
到得了跟前,尤瑾方知是何缘故:一来那少年确实姿容仪态都妥帖有礼,实在难叫人不生好感;二来么,便是小世子似乎身子骨羸弱了些,远瞧着只觉俊逸出尘,离近了些方见面上病色,想来也是让两位老大人不免想起了自家儿孙幼时模样故而更带了几分怜意。
而荀病白与那小世子有过几面之缘,又是买过玉的交情,当即就十分自来熟地拉着尤瑾凑上前去,“小世子别来无恙啊,多谢侯爷与世子前阵子的照顾了。竟是不知侯爷此番也回京了,不然说不得就能一起结伴归京,也好有个照应。再不济,也得早早来一趟侯府先行拜访以谢侯爷一行人数月关照。”
忠武侯荀骞瞧着荀病白过来就有些吹胡子瞪眼,眼见着他大咧咧地说了这一桶子话,更是冷哼一声,“还要你这混小子说!老夫早已与昭哥儿道过了谢,等到你来,还不得又等上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儿!见天地往外跑,半点不知道收敛!”
说罢,变脸似的,对着尤瑾与那小世子温和笑道,“瑾哥儿与昭哥儿都是好孩子,你们俩可别学着这混小子,小小年纪就敢自己一个跑到西北大半年都不归家!”说罢,又狠狠瞪了荀病白一眼。
尤老太爷不乐意了,他贯是要同忠武侯唱反调的,又着实不觉着荀病白这遭远赴西北是少年儿戏,也知道些他的心思,当下便道,“这话说的不对。病白这孩子最是贴心不过的,定是你又做了什么逼着他不得不到西北去了。况且,”
尤嵩上下打量了荀骞一眼,慢悠悠道,“你当年不也自己个儿夜奔三千里,还拿着这事儿在咱们一群人里头吹嘘自己勇武无双呢!怎么,只许你荀侯爷州官放火,不许咱们小病白百姓点灯了?”
荀侯爷被堵得涨红了脸,哼哧一声扔下句,“我不懒得同你说这个!就一天天胡惯着吧你!”一甩袖子,看似气哼哼实则脚下生风地朝着另一小拨朝中大臣走去了,尤老太爷难得堵得人说不出话来,哪有见好就收的理儿?当即叫了三个小辈自己说话,便朝着荀侯爷去的方向乘胜追击了去。尤瑾三人面面相觑,扑哧一声齐齐笑出来。
“这位便是我那宝石光的新主,尤瑾尤公子吧?果然是美玉配君子,我乃申昭申韶卿。”那小世子左不过十三来岁的年纪,还带着些未长开的婴儿肥挂在颊侧,难得的没有沾惹上勋贵子弟的陋习甚为谦让,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见礼反让人忍俊不禁,只觉怜爱得紧。
尤瑾眉眼弯弯,含笑着点头,“小世子安好。在下尤瑾,还未曾取字,但我应是虚长小世子一两岁的。小世子若愿意,不若就唤我瑾哥吧。”
荀病白在旁插嘴道,“正是这个理,韶卿弟弟比我还小上几月呢!不过说到这儿,咱们三里头可就你还不曾取字了。你可不得……”荀病白稍稍带上了些得色,挤眉弄眼地,惹得尤瑾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瑾哥倒也不用心有挂碍。这字原是为着好将养才取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申昭眉宇微微蹙起,想是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儿,脸上闪过了一瞬落寞,却也只是一落便很快调整过来,只是转而尽心地宽慰起尤瑾来。
荀病白自知失言,忙道,“怪我,一时嘴粗舌笨地提起这档子事。不过我也同韶卿弟弟一般,打小就取了字,也是为着安父母长辈的心。”
见两人互相告罪着,说话间,连情绪都悄然低落了下来,尤瑾叹了口气,知道荀病白是为着早逝的父母伤怀,只岔开话头,“怎么倒为着这事儿伤感起来了。我还道你是为着那名字不好听呢,眼巴巴地逢人就介绍自己的字,那名字是半点儿不提哈。”
又朝着申昭笑道,“韶卿弟弟可要猜猜你病白哥哥是叫的什么?”
听着尤瑾这么说,申昭也好奇起来,倒把刚刚升起的那点子伤怀抛之脑后去了。
他打小就在西北长大,与在京城出生留京待过一阵子的姐姐又是不同。郡主是很有几个交好的手帕交的,而他呢,打呱呱坠地就是在西北,半点京城熟悉的伙伴都没有的,更别提有劳什子通信互道京城趣事的友人了,故而是确实不曾听过这事儿。
而荀病白早在尤瑾提起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僵住了脸,好容易碰上一个不知道他黑历史的小伙伴,怎么今次就要再好生受一遍窘不成?忙使眼色给尤瑾,颇有些告饶的意思。
传说中的男人不出场的第八天
作者:事儿忙得很的某人花宴还是不会出场哦。
某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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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世子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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