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期末考试完学校照旧例拿来上课讲卷子的那一个星期,林夕也不记得是星期几了,下课无聊的很想睡又睡不着因为转科的同学陆续来了,搬书搬桌子椅子走廊教室里都热闹的很。
林夕在文科六班,班级一共分成了四组,每组每周依次轮换位置,这周林夕恰好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离门也近。
睡也睡不着,作业也不太想写,于是扭过头加入了同桌和后桌的聊天,偶尔插几句嘴,更多的时候充当吃瓜群众。这两个可不得了,两嘴一张就是全年级八卦,林夕真不知道她们俩怎么做到的,有这天赋不得去当记者。
扭了头忘了扭身子,过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吃力扭了扭脖子。
一下子对上窗外一双熟悉的眼睛,她看见了夹杂着喜悦的惊讶。
是元念!
林夕朝着她笑,元念回以微笑。
这是最后一次转科机会。
她坐在外面看元念手里搬着一堆书背上书包里鼓鼓囊囊的,直接退出聊天夺门而出,前后桌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以为她又发什么神经。
这次她们只隔了一堵墙,林夕从前门走出来,元念见状停住了脚步。
“需要帮忙不?”林夕边问边朝她走进,几步路的距离轻而易举。
元念赶忙摇了摇头,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书确实很重但是却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可林夕太热情了。
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元念只好连忙道谢。
“没事没事,你转到哪个班呀?”六班在二楼楼梯口旁边,朝着元念走的方向还有五班和四班林夕不确定所以才问到。
“六班。”
林夕笑了:“这不巧了,咱俩还挺有缘的。”
元念也笑笑。
“门不是在这儿吗?怎么不进去。”林夕示意她走前门。
元念示意她看后面,有人正在帮忙搬桌子椅子进来,放在班级的最后面。
林夕点点头想到也是毕竟刚转过来,然后说道:“下学期开学来差不多应该调位置。”
“没事转过来就已经很好了。”
林夕把元念的书放在了她选的靠墙的空位置上,问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元念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没什么东西了,你回位子上歇会儿吧。”
林夕点点头:“我和你同一组诶。”
一边说一边走一边指着自己的座位。
她看着元念点点头朝自己示意心满意足,带着股莫名的喜悦重新加入前后桌的聊天,前后桌开始八卦起来。
“哟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还怪热情的捏,对我们可不是这样……”
林夕给了她们一人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开玩笑:“爱妃们不要吃醋,朕会雨露均沾的!”
“昏君反了。”
真演起来了越演越上头,开始胡言乱语然后开怀大笑。
林夕没意识地时不时朝元念投去目光,前后桌因为好奇所以偶尔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可元念好像陷入了沉思,低着的头没有一次抬起来过。
林夕想应该是班级下课太吵闹了,嗯一定是这样。
不然听见这么好笑的对话她也应该会笑的吧?幼稚吗?不幼稚吧。
过年的热闹有点盖过了开学带来的痛苦,新年的气氛还未散去。
班主任刘山高高一个顶着个大啤酒肚在讲台上开新学期的第一次班会。
“年已经过完了,我看你们一个个也确实圆润了不少,看来这年过得挺滋润的,一个个精光抖擞。但是我们现在在哪?已经坐在教室里了,所以心要静下来……
因为上学期转科来了很多新同学,位子的话因为我们每月有月考,就根据月考的成绩来排,每次月考完我调一下。”
在讲台上吧啦吧啦的一大堆,东扯扯,西扯扯,讲过的话再重复一遍,于是时间就没有了。
刘山讲话有股口音,黏黏的。
林夕每次听他讲话都觉得语调阴阳怪气的,后来证明他确实是个阴阳大师。
随后这一学期她就发现元念的位置越来越往前,越来越往前,直到有一天下课她回头交作业,对上元念的眼睛。
元念对着她招了招手打招呼。
明明教室破破的,在那一刻她的笑容染上了自信的光晕。
林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元念,自信打底而出,无限明媚。
林夕为什么坐第一排,不是因为她成绩好也不是因为她近视眼而是因为她上课话多,刘山收到了诸多老师的反应把她调到了第一排。
她上课一有小动作或者准备说话就能感受到各科老师关爱的目光,特别是刘山的课上,数不清的粉笔头横飞过来,准确无误的砸到林夕的脑门上,醍醐灌顶。
效果实在显著,刘山也很满意。
林夕有时候实在太困,一节课的粉笔头下课被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列阵。
下课的林夕总是异常活跃的,她和所有人都混得很好,从教室这头聊着笑着就跑到了那头,于是那头也笑了,热闹成一片。
在林夕天生的感染力下她看见元念偶尔也会笑,但更多的时候她总是低头写着一本又一本的作业。
像个机器麻木不停地写。
不累么?
她带着好奇试探她,干扰她,不想让她写作业,青春的逆反她讨厌被管教束缚,讨厌枯燥无味的生活。
熟了之后,林夕总是下课逗她,可元念也不恼,每次耐心和她说让她不要再捣乱了。
有时候林夕会听可有时候她犯贱不死心,玩笑着把她的作业拿过来让她陪自己说说话,元念不搭理她,从书包里掏出另一本作业接着写。
时间久了林夕觉得不好玩,有时候就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在本子上一笔一划的认真的写着。
林夕喜欢元念的字,有自己的风格,工工整整的带着笔锋,娟秀清丽漂亮极了。
于是在林夕长久的“陪伴”下,元念在她面前变得爱笑了,下课偶尔也会放松放松。
慢慢的周围人也都知道其实元念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温温柔柔没什么脾气,偶尔也会开玩笑,不会的题目也可以问她,她总是会很耐心地解答。
所以当期末考试前一个月的时候,林夕垂死挣扎,天天下课死乞白赖的问她题目缠着她。
梦里她讲解题目的声音混着教室里的嘈杂和电风扇嗡嗡的响声在耳边变得渐渐遥远,那是个燥热悸动又朦胧的夏天。
脑子里飞速闪过时间的片段,那是点点滴滴她们一起的日常,笑着闹着哭着。
画面飞逝突然定个在了高三上学期某个晚自习放学时的夜晚,昏黄的路灯模糊照不清人脸,可少女的脸庞微红带着羞涩和不经意上扬的嘴角在脑海中无限放大直至重回一片漆黑。
“好,那我们一起去更好的地方。”
然后她们如约而至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真的考进了一所学校虽然不是一个专业。
远离家乡的纷扰,短暂安宁来之不易,她们沉湎于此一切都太过美好。
可年轻的誓言经不起残酷冷漠的现实,她们太过稚嫩自以为逃脱了束缚。
于是爱的泛滥肆意毫无顾忌也没有准备,直到心怀鬼胎的嫉妒告密者将这一切美好打破。
元念的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这样,觉得女儿病了,可是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他们找到林夕大声的骂她,斥责她,林夕都顶了下来,因为是元念的父母,所以随便他们怎么骂林夕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觉得她能抗住,元念也能。
直到大二那年暑假元念回家,然后就消失了。
林夕再也找不到她了,她打她的电话无人接通,找她的爸爸妈妈找不到,去她家却发现已经搬走了。
她不死心,学总是要上的吧。
当初拼了命考上的,于是又去问她的班级同学她的导员老师。
一遍又一遍地听着。
“这我不太清楚诶,你找别人问问?”
“她好像退学了吧,她妈妈给她办的,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应该去别的地方了吧……”
“她退学了,原因不方便透漏,她家长亲自来给她办的。”
……
她不死心,报了警。
“人家爸妈不愿意告诉你,我们也不好透漏太多,人是没事的这点你放心,其他的我们也就不多说了……”
直到几个月后,她收到元念号码发来的一条信息。
“我们分手吧,我扛不住了,也累了。”
人间蒸发了几个月来了这么一条短信,林夕猝不及防。
怒火和疑问涌上了心头,让她彻夜不眠。
几近崩溃。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她不想再想下去,她想醒过来,却动不了。
那条短信在梦中变得无限大,字也变得无限大,像一层薄膜裹住了林夕,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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