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监控画面跟顾深浅预料的相差无几。
提货那天，吴经理拿着挂坠后台打包后没几分钟，解思涵进去了。
哪怕被看到，她本来就是定制人，这个举动并不突兀。更何况她是以上厕所为由中途过去的。
顾深浅沉默了许久：“足够证据带她回来聊聊吗？”
杨楠没说话，乔森却蓦地一笑，“加上转账记录，早就够了。”
“那交给你了。”顾深浅疲惫地捏捏鼻梁，“再找个时间把这家店里的人都盘问一遍，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了她那天在里面干了什么，排除被干扰的情况。还有……”
乔森：“还有什么？”
顾深浅却摇了摇头，“我要回去睡会儿，这些麻烦你了。”
杨楠：“不麻烦这都是他应该做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不回医院。”顾深浅戴回耳钉，报了另一个地址。
杨楠说好，顺嘴似的多问了一句：“这是哪儿？”
“我家。”
回到她的小公寓沾上枕头的刹那，顾深浅才真正意义地睡了个好觉。
没有解思涵，没有千奇百怪的梦境，没有沈千峻，睡醒是熟悉的屋顶和被窝。
顾深浅睡眼惺忪地赖床，随手打开光脑，就是满屏的信息轰炸。
她疑惑地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常规时间啊。
……不对。
“靠！”
顾深浅顿时坐起，她睡了整整24小时！
……起猛了头还有点晕。
门外叩门声恰好响起，顾深浅又吓了一跳，不太理解她家怎么可能有人。
橙红脑袋探进来，小心翼翼地举着瓶营养液：“喝吗？”
“……喝的。”
是了，就算睡了一整天，她还在考试呢。
杨楠再次用实力证明，起床气是可以被可爱治愈的。
反正顾深浅现在一点脾气没有。
顾深浅边喝杨楠边说道：“桃源珠宝的店员也挨个排查了。已经排除了干扰情况，那天还真没人看到解思涵进去干了什么。”
“好。”
“昨天早上乔森带着人，已经正式把解思涵带回去了。用的是联安署的名义，但把人带回曼城基地了。但是她一直不说话，只坚持要见你。”
顾深浅握着营养液的手一抖：“好。”
杨楠欲言又止，观察着顾深浅的神色，“那，这会儿去吗？罗亚和乔森都的外面呢，随时都能走。”
顾深浅摇摇头，“先回学校。”
杨楠没反应过来，“去学校干什么？”
顾深浅叹了口气：“我导好像是要疯。”
杨楠：“……啊？”
曼城大学工学院，高级机甲研究所，003实验室。
顾深浅刚进来，就听见身后响起了报错。
她看着被挡在外面的三人，面露难色：“这门权限只有我导能改，但他……”
出乎意料的，杨楠一点没为难，主动提出他们在外面等等就好。
实验室的门从里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罗亚忽然说：“她骗你的，她手上是最高权限。”
杨楠笑眯眯地说：“我知道。”
又安静了半晌，罗亚说：“你好像很喜欢她。”
杨楠“嗯”了一声：“她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乔森突然说了句，“我也是。”
两道视线看向他，乔森镇定回视。
杨楠忽然笑了，“你跟我恐怕不大一样。”
顾深浅转过身，满脸写着心虚，一边又庆幸今天实验室好像没人值班。
她在二楼办公室前止步踟蹰了半晌，才大着胆子探出个脑袋。
“滚进来！”
顾深浅一个激灵站直了身，拐进门里罚站似的杵那儿，壮士赴死般闭着眼叭叭地就开始汇报：
“斗晖的数据调试已于9月16日全部完成，下一个阶段需实际体验配合测试，目前正在寻找合适人选。实验室的观星系统全是课余时候做的完全没耽误项目进度。学弟学妹的项目选题都过了，柏莎的论文数据帮看过了。我真没偷懒没不务正业没谈恋爱！”
她闭着眼等了半天，没听到陈希说话，却隐约听见了低声的憋笑。
顾深浅狐疑地睁开一条缝。
陈希的椅子背对着她，憋笑声就是从那儿来的。
顾深浅若有所思，打开光脑给陶生弹了个通讯。
死亡的外放提示铃响彻整个办公室，陈希的靠椅缓缓转过来。
哪还有她的导，就一个陶生嚣张地坐在陈希椅子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还跟她说：“早上好。”
…………
顾深浅上去狠狠在拍了拍陶生的大脑瓜，怒道：“你神金啊！”
陶生也不躲：“那你又不回复我，又不来实验室，我只好出此下策。”
他觉得自己还挺无辜：“我只是试试，谁知道你是真的看到导儿发火就来，光不搭理我啊。”
顾深浅心有余悸在他对面坐下，“陈教授到底来没来？真发火假发火？”
“来了，昨天来的，没发火。”陶生老实说，“夸你数据稳定，模型健康，说你要明年申请毕业，毕业作品展头名肯定是你。”
顾深浅松了口气：“那就好。”
陶生费解：“陈教授从来也不干预你，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咋就这么怕他呢？”
“他认识我妈妈。”顾深浅一句带过，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如果想申请明年毕业，大概得提前多久准备？”
陶生怔了怔，“确认展示作品和模特，至少提前一个月提交名单和项目信息，论文列表，基本就这样。你真要毕业？”
“有可能，再说。”见陶生又要追问，顾深再次转移话题：“陆离到底出过什么事儿，你非得见面跟我说。”
“……你就这样吧。”陶生骂骂咧咧完正色起来，“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跟我打听他。但有些话我说了不好，通讯说更不好，还是当面说。反正，我确切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其他捕风捉影没凭据的，我也不在你这嚼舌根。”
顾深浅点头，“你照实说。”
“陆家早年是做半自动机械臂的，很古早的系统，没多久就被淘汰了。他们家没跟上市场，转型又失败，陆离学长那几年过得也不好。后来他得了解教授赏识，陆家产业在算是起死回生，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
“好像就是那阵子，他开始做自己的项目，但基本都是民用型开拓市场的。考博时候他把原名里‘黎明’的‘黎’，改成了现在的‘离’，专业方向也变成了机甲理论，不过顺利考上了陈教授的博士生。”
“后来你也知道，陆离学长的和你一搭建‘斗晖’基础系统，那篇《军用精神类机甲原理》直接上了内部刊物，他风光毕业，拒绝了解氏的高薪邀请，留校任教。”
陶生欲言又止，顾深浅挑眉：“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陶生摇摇头。
他不愿多说，顾深浅也不多问：“那我走了。”
“诶学姐！”陶生火急火燎地追下楼，“学姐！”
顾深浅停下脚步。
陶生满脸纠结，似乎正在经历着天人交战，顾深浅耐心地等了他三分钟，陶生终于下定决心：“这话没凭据，但……学姐你就算真跟他在一起，也，也保护好自己。”
顾深浅微微眯眼：“你说清楚点。”
“那段时间，陆离十一二岁的时候，他去过很多场子，上过很多人家。他……”
陶生烦躁地“啧”了声，“这些不是嚼舌根的人说的，那个圈子的人都知道。”
顾深浅明白了。
这才是陶生必须当面跟她说的部分。
陶生开了这个头，干脆破罐破摔了：“我就是告诉你，他小时候日子过得苦，长大为了得到自想要的什么都能牺牲，什么都能利用，做什么都是利益在第一顺位。他也许不是坏人，但也绝不是好人。我和柏莎都是学姐一手带起来的，没带滤镜，就客观地说我真觉得他配不上你。”
顾深浅乐了，调侃道：“那你觉得谁配得上我？”
陶生竟然真有人选：“聚餐那天送我们回去的那个就不错啊！”
聚餐？
顾深浅回忆了下，“哦，金发碧眼那帅哥？”
“不是啊，就是个黑发黑皮的帅哥，可高了！”陶生揶揄道，“学姐，你最近桃花很旺嘛。”
桃花旺？
旺个屁。
“不认识，别胡说八道了。”顾深浅解释无门，心累地摆摆手，“真有事，我走了。”
陶生“噢”一声，“都行，不跟陆离好就行。学姐拜拜！”
顾深浅弯了弯唇角，实验室大门打开，迎面正是半倚在走廊墙上的乔森。
肩宽腰窄，胸肌线条流畅，随意往那儿一戳就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且一点不见外，路过的兄弟姐妹随便看。
确实养眼就是了。
“怎么就你一个？”
“乔哥！”
两道声音重叠，顾深浅惊讶回头，就见陶生兴奋地冲人挥手：“你咋来了呢！好巧。”
乔森也惊讶了一瞬，很快神态自若地打招呼：“不巧，我跟她来的。”
“……”
顾深浅神色复杂，小声问陶生：“他不会就是你说那个黑皮帅哥吧？”
“是啊。”
陶生这会儿的眼神是真暧昧起来了。
顾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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