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还在往前逼近，但李之鸣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往后退了，于是他站定脚，随之黑衣女子也停下来了，她眼白的部分因为强光的刺激布满了红血丝，生理泪水顺着眼眶滴落，她也没有眨一下眼睛，只是一直重复那句话——
“你见过阿影吗？”
李之鸣咽了一口气，按动音量键把手电电光调小了一个档位，随着光源减弱，那女子的眼睛也闭上了一些，总归是没有再瞪那么大了。
女子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枯瘦的手触及眼眶，眼珠转了几转后，她又低下头，后撤几步。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和人了……你说你见过阿影我有些……”
她说到这就哑了声，张着嘴，秀丽的眉头皱在一起，久久没能散开。
好像是在脑海里翻找词汇，却怎么都搜不到适合的句子。
看着她的样子，李之鸣心神微动，恐惧感减弱，他问到：“你还好吗？”
“我……”她抬头看向李之鸣，泪水从指尖滑落，面上却没有表情，“你是从杏林村来的吗？你在那里有见过一个叫‘肖影’的……人吗？”
李之鸣摇摇头：“我还没见到他，但我认识他，他现在应该也不在杏林村。”
“不过你是谁？你问他干什么？”怕惊动女子，李之鸣尽可能放轻了声音。
女子垂眸思索片刻，答道：“我叫古楼玉，是……阿影的姐姐。”
李之鸣：“……”
豁你二哥哦？
事实证明送走了一个编故事的人之后，还会有成千上万个前仆后继的接上来，叙府大舞台！有故事你就来！
李之鸣疲惫地揩了把脸：“我真认识肖影，不会伤害他，更不会伤害你，我就是为了找他才来这个鬼地方的，你跟我坦白好吗？你想见他是不？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他，再带你们出去，所以和我说实话好不好？”
古楼玉沉默片刻，局促地笑了一声。
“我不想出去，我也不想找到他，”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周围的皮肤却没有被肌肉牵动，看起来有一些诡异，“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吗？过得好吗？他现在是黑发还是白发？”
她的话音消散在黑暗里，李之鸣也随之静默。
过了好一会，他才难捱地开口：“你在这里待了多？”
古楼玉没有说话，侧生让出身后的墙，李之鸣犹豫了一下，拿着手电照了过去，那竟是一面刻满了“玉”字的墙！木痕里还有干涸的血迹，这一幕有些触目惊心，李之鸣手抖了一下，手机落在地上，他连忙弯身去捡，起身时古楼玉开口了。
“这样的墙还有十二面……我怎么算得清我在这里待了多久？”
李之鸣：“……”
听完古楼玉这句话，他默默解锁自己的手机把光照度调到最小，再开了个省电模式。
古楼玉看他蹲在地上摆弄手机颇为好奇，弯着腰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这是人类科技之光茫。”李之鸣飞速答道。
古楼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而把脸颊边散落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
李之鸣瞥见了她这一点小动作，才想起来画卷中的她头发是簪起来的，并非现在这样的散发，便从铜铃里取出那支银钗，递给了她：“这个是你的吧？”
古楼玉接了过去，指尖在钗子上摩挲了几下，李之鸣发现她的指甲几乎磨平了，夹缝边缘还淤积着血渍。
这双手和她本人的气质全然不符，令人唏嘘。
“头发不扎起来吗？”李之鸣问她。
古楼玉把钗子收好，“没必要，我已经习惯这样了。”
李之鸣微微皱了皱眉。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但他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他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李之鸣问她。
“我不……”
她话还没说一半就被李之鸣打断了，他冷冷：“你来晚了，这个借口已经被另一个人用烂了，你现在再在我面前用起它只会增加我对你的怀疑。”
古楼玉：“……”
这是何方前辈把路走死了？
“可是我真忘了，”古楼玉歪了歪头，“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她指了指李之鸣身后：“我要是骗你的话我就不会拉住你了。”
李之鸣照了一下身后的路，发现那的木地板已经全部塌陷破开一个洞，李之鸣要是没被她拉住就掉下去了。
可是这能证明些什么呢？
李之鸣：“你不用光就能看清这里的路？”
古楼玉摇了摇头：“只能看清一点。”
“那你知道我身边推我的是什么吗？以及，你是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还有我朋友去哪了。”李之鸣看向她。
“你……”古楼玉顿了一会，突兀地笑了一声：“你一个人来的，逆着人流走上前的，直到走到我面前来你都是一个人，除了我你哪来的什么同伴？”
李之鸣感觉丝丝凉意漫上脊背。
古楼玉继续说：“你现在有感觉到累和饿吗？”
“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你说你有同伴，你怎么证明他存在？会不会是你的幻想？你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是假的吗？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快疯了？”
她面上裂开一个瘆人的笑，动作幅度过大导致嘴角扯开了一条血痕，渗出血珠沿着嘴角滑落。
“其实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时间是假的，你和我都是假的，我们只是主神棋盘上的棋子，在根据祂的指示演出剧本，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平稳如常，面上却近乎癫狂。
“这里是神明流放之地！”她高声尖叫，“出不去的！哈哈哈哈你和我都出不去的！”
她的笑声传遍整个空间，李之鸣发现刚刚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小了，直到几不可闻时，被手电照亮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其实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因为那只是很小的一块黑影，胜在李之鸣动态视力好，瞬间就捕捉到了那个黑影。
手电惨白的光即刻打了过去，可是没有人在那，只有一个“人影”印在地面上。
被照出来它爆出一句咒骂，随即又融入了周遭的黑暗里。
“哇哦。”李之鸣又照回到古楼玉惨白的脸上。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确实是一个‘空旷’的地方吧，你说的那些‘人’是在我的影子里吧？”李之鸣说。
古楼玉死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你和他们不一样吧，”李之鸣笑了笑，“你其实可以不用装疯来向我说这些的。”
“因为我也算不上正常人，你说的我都可以理解。”
他调开手机又看了几眼，“至于你的问题，如果你指的是我的影子朋友，那很大可能这位朋友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肖影，至于时间——”李之鸣将手机屏幕上的计时器展示给他看，“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混乱的，但最起码时间还存在，从我进来到现在，一共过去一小时27分09秒，按你们的算法就是一个时辰，我算过我手机的耗电，这个时间是正确的。”
“你说你没有跟踪我，我也相信，因为我的同伴不可能放任这种危险情况滋生下去，而不顾我安全的。”
“至于你说“他”是我幻想中的人——”李之鸣把透明手机壳后面的符纸漏了出来，这张符纸刚刚一直被他用手指挡着，“可能他曾经是吧，但他现在是鲜活的，你不用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试探我。”
——我的san值远在你的预料之上。
毕竟连穿书这种事他都接受了，现在再离谱的事都伤害不了他了。
叹了口气，古楼玉松了紧绷的肩膀：“你这个‘人类科技之光’到底是什么法宝？”
“是金手指，行了吧，接下来和我坦白吧，顺便问问你还有没有别的光源？我这个魔耗有点高，不能用太久。”其实作为一部手机经历了这么多不仅没碎屏还有整整七十一格电，李之鸣已经要将它供奉为国产机之巅了，谁说这安卓机不好啊？这安卓机可太棒了，可惜了李之鸣没把他那个两万毫安的充电宝一起带出来，要不然他高低要让古楼玉感受一下什么叫科技改变生活。
“正常的光源是不能在这里出现的。”古楼玉低声到。
“在这里能发出光源的只有一件东西，当然是在你这……‘人类科技之光’出现前，算了……你和我来吧。”说完，她往前走去。
听完她这话，李之鸣有些忧心上官羽鹭。
“哎，楼姑娘，你在遇到我之前，见过我那个朋友吗？个子很高长的贼帅，穿着一身白。”
古楼玉：“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地方死不了人，但你为什么要叫我‘楼姑娘’？”
“因为我们蜀地人念‘古姑娘’舌头捋不直。”李之鸣即答。
古楼玉：“……”
那怪她咯？
不再言语，古楼玉低着头带路，更着她一路向前，李之鸣看到周围被照亮的地方时常出现几个影子，有的嬉笑着跑开，有的像是受到了惊吓跑向一边，而这些影子中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李之鸣：“这些影子是什么？”
古楼玉沉默片刻，答道：“都是人。”
铜和银在一起会唱什么歌？see you agai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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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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