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云回到别院时已经是子时,他去沈沧住的院子瞧了一眼,见屋内已经熄灭了烛火,便折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漱休息。
第二天沈沧肯定会陪着沈沐淮召见京州的官员,他得早一些去跟沈沧汇报今晚听到的内容,回了房间之后也没有耽搁,火速洗漱睡觉了。
和宋连云预计的一样,沈沧第二天一大早就吩咐了人去传唤京州的官员,让他们准时到别院述职,宋连云到沈沧那时,沈沧已经穿戴好,正在用早膳。
“王爷早。”宋连云熟门熟路地坐下,“今天早上吃什么?”
“天气炎热,叫人做了冰镇燕窝。”沈沧用勺子小口小口吃着,“你不是喜欢吃甜的?想来会喜欢。”
宋连云把桌上的小碗揽到自己跟前,揭开盖子,满满当当的一碗,放了莲子、百合、枸杞和牛乳。
“燕窝我还是第一次吃。”宋连云尝了一口,的确甜。
沈沧深深看了他一眼:“燕窝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喜欢就吩咐人去做,本王还能短了你几口吃的不成?”
宋连云立即表态:“跟着王爷我吃香的喝辣的。”
沈沧心情似是很不错,轻轻笑了一下。
用完了早膳,沈沧才问起宋连云昨天晚上听墙角都听到了些什么。
宋连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沈沧:“???”
“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沈沧不解。
宋连云一口吸溜完燕窝:“我昨天晚上就听韦大人叹气了,他误会了我跟王爷是那种关系,为此很是惆怅。”
沈沧:“……”
不是,韦天赋还想着此事呢?
“王爷,您要不还是跟韦大人解释一下吧,我们之间明明清清白白。”宋连云道。
沈沧没应话,他眯着眼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不,本王要坐实。”
宋连云:“坐实?怎么坐实?”
沈沧手指点了点宋连云:“你,和本王假戏真做。”
宋连云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充满了不可思议,紧接着他借力在桌面上一推就上了房梁。
“王爷,说好的卖艺不卖身!”宋连云誓死捍卫自己直男的尊严!
沈沧不忍直视:“你跟季太傅读书时都是怎么读的?谁教你这般理解的?”
宋连云又从房梁上滑下来:“原来王爷没有这个意思。”
沈沧白他一眼:“本王是想让你同本王一道演戏。”
宋连云坐回去,一副乖巧受教的模样:“王爷请说。”
沈沧饮了一杯水,平复了一下被宋连云震惊到的心。
“陛下年幼,各方蠢蠢欲动,只不过本王一向将陛下保护得好,他们便无法拿捏本王,要是本王有了软肋,你说,那些人会怎么做?”沈沧问道。
宋连云:“没有软肋的人不好对付,可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被掣肘。”
沈沧:“你呢,就扮演好本王的软肋,帮本王引蛇出洞,况且等他们发现你不是软肋,而是能一拳打死他们的硬骨头,想必那场面会极为精彩。”
宋连云跃跃欲试:“那我需要怎么做?”
他陪沈沧演戏,演好了沈沧肯定得给他奖金。
沈沧:“你暂且就别跟侍卫们呆一块了,衣裳也换成文人们喜欢的款式,娇弱一点儿,身上也不要有明显的武器。”
宋连云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沈沧一番形容下来他就知道沈沧想要的是个什么效果。
“王爷交给我您尽管放心。”宋连云拍着胸脯向沈沧保证。
沈沧:“行,本王期待你的表现。”
说演就演,宋连云在沈沧这吃过了早饭便立马去置办演戏要用的行头,沈沧有意向外界透露假消息,那今日召见京州官员就是个好消息,再加上韦天赋的嘴一传,有心之人想打探到什么并不难。
宋连云叫周全给自己找了一顶帷帽戴上出了门,直奔成衣铺子。
他的衣裳都是方便打架的款式,穿着可没有半点娇弱的感觉,得买些风一吹就能飘扬的宽袍大袖才有感觉,而且不能明晃晃在手上拿武器了,就得藏在衣服底下,他平日里穿的衣服下摆都是开的,根本藏不住。
宋连云吃穿都是沈沧给的,他那几个月积攒下来的银子都没有用过,在买衣服时很是豪爽,反正他也能找沈沧报销,要买就买最好的,不是最好的还看不出来他是“沈沧的人”呢。
买了好几套成衣,宋连云又转道去了胭脂水粉的铺子。
他的五官偏凌厉,即便是故意克制,这张脸怎么看也都跟娇弱沾不上边,所以得靠化妆将娇弱的效果给化出来。
宋连云以前被当作要送出去的礼物培训时,就有“老师”专门讲要怎么打扮自己才能获得宠爱,他虽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走那条路,但内容进了脑子里也没有忘记。
哪里会想到居然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宋连云买了一大堆东西,就赶回别院去给自己改妆了,他今天必须隆重地在京州官员面前出场。
沈沧没让京州官员太早过来,沈沐淮不习惯坐船,到了京州自然是要多休息休息才能接见官员们,只是韦天赋这个知府早早地来了,求见沈沧。
高福去通传了消息:“王爷,韦大人您是见还是不见?”
“叫他进来吧。”沈沧正好想在韦天赋面前加深加深某些假象,韦天赋来得正好。
韦天赋跟着高福到了沈沧住的院子,这会还不算热,沈沧便在院子里接见了他。
“韦大人,你双眼下似乎有乌青啊?”沈沧扫了一眼韦天赋,萎靡不振的,看来误解给韦天赋造成的冲击不小。
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断袖,身边有男人有什么好奇怪的?一点都不镇静。
韦天赋摸了摸眼睛:“许是天气炎热了,臣睡得不好。”
沈沧:“……”编,你可劲编。
“韦大人提前来别院,可是有什么事?”沈沧假模假样地问道。
韦天赋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汗,“噗通”就给沈沧跪下:“臣斗胆,敢问王爷,真就决定连子嗣也不要了吗?”
沈沧被韦天赋吓了一跳,他把韦天赋打击得这么严重?
“韦大人,你起来好生说话。”沈沧抬手,示意高福去将人给扶起来。
韦天赋的小胡子抖个不停:“王爷!皇室血脉要紧啊!”
沈沧“啧”了一声,他们家真不至于断子绝孙。
“韦大人,陛下还有八年就成年了,待陛下成年了自然会娶妻生子,你又不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至于吗?”沈沧头疼。
韦天赋本是他父皇的亲信,当年钦点的状元,后来父皇驾崩便跟着皇兄做事,沈沧也没想到,他皇兄驾崩之后,韦天赋没有当一个保他侄子的保皇派,反而希望他能登基当皇帝。
可偏偏他不想当皇帝,要不是形势所迫,他连这个摄政王都不想干,做个给皇兄帮帮忙的闲散王爷多好。
而延续香火这档子事儿,找他也无用,他很久之前就发现自己是个断袖了,哪怕他娶王妃,也只能娶个男王妃,总不能因为他有权有势,就把人家姑娘给娶进王府守活寡,那不是要全王府的人看她笑话?
“韦大人,你若是早早上门就为了此事,那本王只能告诉你,你怎么也改变不了本王的主意。”沈沧嘴角一勾,“更何况,你不是都见过人了?他不好吗?”
韦天赋顿时更心痛了。
他又不喜欢男人,怎么可能懂男人有什么好?
沈沧眼瞧着韦天赋对此深信不疑,弯了弯唇。
“王爷,宋公子来了。”高福躬着身子一路小跑过来。
沈沧:“正好,叫他和韦大人见个面。”
高福当着韦天赋的面,没有跟沈沧说宋连云今天的巨大变化。
罢了,王爷自己见到了再反应应当也……来得及吧?
高福去院子外请了宋连云进来,宋连云和往日里的大步流星截然不同,他提着衣摆一步一步走得优哉游哉,风吹动着他一身的轻飘飘。
轻柔的月白色外衫被风吹拂,显得宋连云整个人也跟着轻了,短发也用发带扎起,在脑袋后面留了一个小揪揪。
“王爷有客人?”宋连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沈沧一抬眼,便和熟悉又陌生的宋连云对上视线,他眼皮狠狠一抖,呼吸也乱了几分。
宋连云变得不一样了,平日里宋连云一脸冷漠无情,哪怕是在说笑时,五官都透露着淡淡的冷感,而此时的宋连云柔和了很多,脸部线条也圆润了。
沈沧对宋连云十分熟悉,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能瞧出有哪些地方发生了变化。
“宋公子。”韦天赋起身,堂堂知府主动向宋连云问好。
宋连云也回了礼:“原来是韦大人。”
“你不陪着陛下,怎么上我这里来了?”沈沧收拾了一番震惊的心情,演了起来。
宋连云走到沈沧身边坐下:“陛下今日不上课,我就过来陪着王爷了。”
韦天赋的心口仿佛被剑扎了好几下,他甚至都没有关注到宋连云昨日与今日的不同,脑子里只顾得上想沈沧是来真的。
“韦大人见笑了,阿云以前没有读过书,所以就跟着季太傅读书。”沈沧道。
宋连云被一声“阿云”给麻到不行,阿云,也太亲昵了,沈沧也是演戏的好手,不比他敬业程度低。
韦天赋的肩膀都塌了下去,宸王是有多看重宋连云,才会让他和陛下一块上季太傅的课!
宋连云打量着韦天赋菜色的脸,捏向沈沧,眼神控诉。
看看,把人吓傻了吧。
沈沧耸肩,韦天赋还是不够强,不关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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