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珠第一次来这种批发市场,从来不知道这里的人群战斗力如此彪悍。
吕珠完全是被人流裹挟着经过一家又一家的店铺。还没来得及看清货物,就被周围的人挤开。他们抢上前去一口气报出自己要拿的货物种类和数量,店铺老板和工作人员就迅速地从一堆堆货物里抽出相应数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进货者拿好货物往蛇皮袋里一装,转身又挤到下一家。
被接连插了几次队,吕珠终于明白自己这样让着别人,好货迟早要被被人抢光。。
于是也不再客气,伸手推开旁边一个要挤到她前面的一个大姐,在用屁股顶开后边几上来的年轻女人,好不容易硬生生挤到最前面。
吕珠觉得自己的胸部都要被挤变形了。
“我要这个样式的衣服每个码十套。”“这个短裤二十条。”
吕珠赶紧开口,她感觉后边有无数只手想把她拉到后面去。
老板听见吕珠的话,也加紧动作一边在计算器上算账,一边指挥店员赶紧出货。
不到五分钟,一大摞清点好的货物就递到吕珠手里。老板口中不停,“不要挤,不要挤,下一个……”
吕珠双手抱着货物不敢松开,后边又有人拉她,她身形一晃差点摔倒,不过身体倒在拥挤的人群上反而让她重新借力站了起来。
吕珠这才明白为什么看见的人几乎人手一个蛇皮袋,只有装进结实的蛇皮袋里,货物才不会掉,加之蛇皮袋结实耐磨,在拥挤的人群中完全不惧,绝对是抢购货物的最佳辅助。
吕珠抱着几十件衣服不敢再去人群里挤,顾着手里的货物不掉落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
她的先去找个蛇皮袋!
好在她记得一楼里就有好几个卖蛇皮袋的店家,很能解急。
经验都是从实践之中积累而来。
有了先前的抢购经历,吕珠将货物装进买来的蛇皮袋里,一手拖着蛇皮袋,以另一只手为刃分开前面的人群,将自己纤细的身形灵活地挤到前边去。
……
六点天光微亮,许多进到货物的老板都急着回去开门做生意,批发市场的人慢慢少起来,有些专门批发的商店干脆闭店结束营业,有的想接些散客的商家则会继续营业。
吕珠也已经挑选好满满一蛇皮袋的货物,她都有些快拉不动。
这么一大蛇皮袋的货物,总得有两三百件的样子,自己特意取出来的五千元进货款,居然还有剩余。
即使吕珠将货物定价翻个两倍都超不过一百!
嗯,特赚钱!
吕珠实在有些拉不动这么大个蛇皮袋,干脆喊个三轮车。
她早就被挤得精疲力竭,此时坐在三轮车上感觉手脚才微微放松一些。
吕珠付了二十元让三轮车把自己送到汽运站。
明明汽运站与批发市场不足千米,但谁叫她带着这么大一袋货物,三轮车师傅毫不退让。
吕珠也不想为这一二十元去争执,她实在没这个力气了。
车站此时也是人满为患,早点的车次的车票都已经售罄,吕珠排了许久的队伍,才买到张上午十一点半的票。这已经算运气好,排在后边的人都只能买到下午的车次。
买好票,吕珠的肚子咕噜噜作响她才想起,忙了这么一大早上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离她车票上的发车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吕珠决定先喂饱自己的肚子。
忽然吕珠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回头发现一个瘦瘦的人影往身边快速走过。
吕珠没在意,周围的人太多,偶尔被碰撞一下很正常,她现在双手都使劲地拉住蛇皮袋,往汽运站广场边上的一排参观走去。
吕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只坐了三个人的桌子。
“这没人吧。”出于礼貌,吕珠先问过同桌的几个人。
“没有。”是靠外边的一个大姐回答。
她的脚边上放了一个和吕珠手里一样的蛇皮袋,吕珠便知道是同样挤过批发市场的人,心中不由亲近几分。
吕珠说了声谢谢,就在这位大姐对面的座位坐下。同样将蛇皮袋放在脚边。
“吃什么?”店员很快进来点单。
吕珠看了看墙壁上的菜单:面条、米线、抄手、饺子。很单一的产品,生意却火爆至极。
“来碗大份牛肉面。”她瞟了一眼对面大姐吃的就是这个,看起来不错。
“大份牛肉面一碗!”店员大声地往厨房方向喊道,转头又对吕珠道:“9元钱。”
吕珠于是明白这是先付钱再上面,手习惯性的往包里拿钱包,结果摸了个空。
嗯?
“我包呢?”吕珠又站起来上下看了一遍,原本自己斜挎着的一个小包不见了。
“该不是被扒手摸了?”对面大姐道,车站着地方鱼龙混杂,还真不好说。
吕珠忽然灵光一闪,想到自己刚刚在广场被一个瘦瘦的人撞了一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掉的。
哎,自己真是大意。
“你还吃面吗?”店员见吕珠好半天拿不出钱,听她的话大概也明白她是被扒手偷了,身上没钱了,虽然同情但也不心软,她也不过是个打工的,没有大方的勇气。说实话,她在这里工作的一年多时间,这种事情早已屡见不鲜,有的是比吕珠更惨的人。
吕珠闻言脸上不自主的变得通红,她饿想吃,可是身上现金被偷了。这时她不由庆幸,自己不是真正的十八岁,对于这些事情有所准备,早早把银行卡和身份证放在衣服的里包,幸存下来,车票也顺手穿进裤子荷包里,算起来损失也不严重。不过要想吃面,她得再找个ATM机取现金出来才行。
“给你钱,把这位小妹的面上来。”这时对面的大姐递过钱给店员说道。
店员收了钱,也就不再说什么,就继续去接客点单。
“大姐,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有钱,只是身上没有现金了,一会儿我取了钱就还你。”吕珠心怀感激地对大姐说道。
“小妹妹,相逢就是有缘,一碗面钱算什么,出门在外能帮的就帮,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这样要是我什么时候遇到困难,也有人会帮助我不是。”对面大姐很通透。
“大姐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吕珠也不再推辞。就这样和对面的大姐闲聊起来。
对面的大姐姓蒋,叫蒋春芳,比吕珠大了快二十岁,吕珠很礼貌地叫了一声“蒋姐。”
蒋姐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好巧不巧,居然也是盐县人。
不过早年和老公离了婚,现在一个人供读十六岁的儿子上高中。为了节约店铺的房租费,每天就在盐县的商业街摆夜市卖货。
“其实算下来和开店铺赚的钱差不多,少了租金,我看有的时候反而比开店铺的还赚的多些呢。就是辛苦一点,每天出摊收摊,东西多点重点。但能节省一笔开支辛苦点也不算什么。”蒋姐道。
吕珠这才明白开店铺和摆地摊的区别。
她之前还想回去开个店铺呢,不过装修得花时间,而且租的时间最多三个月,这样除去租金和装修费,还真不如就摆地摊呢!
“蒋姐,我们到时候做个伴。”吕珠回答道。
“好,多个说话的人,摆摊的时候也不难捱。”蒋姐道。
蒋姐来的早,买到九点过的那班车,跟吕珠说了一会儿话就告别,两人相约在盐县再见。
蒋姐走后,吕珠想了想,还是找到一个警务亭,报案。
虽然银行卡和身份证这些重要东西都没丢,但她钱包里还有四五百块钱呢,如果能追回来,那更好。何况,包里还有出租房的钥匙呢,追不回来,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开锁匠把门撬开。
想想那画面,就觉得有些麻烦。
警务亭的警察一听吕珠的描述就知道,又是皮三在犯案。
这人常年在这里作案,警察也盯了很久。三不五时就要进局子里报个道蹲个一两天。但是他又从不犯大案,就是偷别人钱包。被抓住后认错态度良好该还钱就还钱,该拘留就拘留,但是出来后仍旧死性不改。
而且汽运站人来人往,好些人被偷之后,都只认自己倒霉,想到找警察报警的人很少,所以皮三在这一带很能混得下去。
警察都拿他没办法。
不过既然知道是谁犯案,抓起人来就特别快。还不到一个半小时,警察就将吕珠的背包追回来,交到她的手中。
吕珠都惊呆了,还是警察叔叔靠谱!
经过这些周折之后,吕珠终于带着她的货物回到盐县,撬锁开门的场景最终没有出现。
算算日子,自己离开出租房已经有五天时间,现在终于又回来了。
此行,收获颇丰。
之前阴差阳错足了租了个套二的房子,现在正好经多出来的一间房做仓库使用。吕珠将蛇皮袋拖到另一间空置的卧室,才回卧室往自己床上一躺,真是累死了。
赚钱不容易呀!
身体是躺下了,可脑袋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一会儿想想摆地摊还需要购置什么装备,一会儿又想该怎么卖衣服,一会儿又担心如果衣服不好卖怎么办?
在千头万绪见,吕珠就这么睡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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