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典叶派人把天启城翻了个底朝天,唯独漏了鹤雨药庄。等他反应过来时,鹤雨药庄已经被内卫司的人包围了起来。
贾风得了玄武使的命令,派重兵把守鹤雨药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典叶得知消息,大发雷霆,正与他对弈的大皇子萧永却一派安然祥和,继续悠悠然落子,慢吞吞道:“舅舅莫急。”
“我能不急吗?听说那白鹤淮快把解药炼制出来了,那我们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典叶双手叉腰,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萧永的手指夹着一枚棋子,“这盘棋还没下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看着自己的外甥气定神闲的模样,典叶不禁好奇道:“你这么从容,是有什么计策吗?”
养尊处优的大皇子缓缓站起身来,嘴角勾着一抹笑意,“我已禀告父皇,是暗河杀了南诀刀鬼许流云,这才引起两国交战。内卫司此时护卫鹤雨药庄,岂不是包庇杀人凶手?”
典叶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打的这个算盘。”
伸了个懒腰,萧永走至窗边,望向南方,“听说南诀步步紧逼,雷梦杀率领的北离大军节节败退。若是战事不利,我那位皇叔又不肯交出暗河杀手,那你觉得,圣上会怎么想呢?”
飞虎将军沉思了一会,道:“琅琊王包藏祸心,唯恐天下不乱。”
拳掌相击,萧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要的就是这个‘乱’字。只有乱世,才能出英雄啊。”
当皇上不再信任琅琊王,便极有可能收回这位北离军武第一人的兵权。而此时,身为最年长的皇子,萧永自主请命出征南诀,立下战功,那么争储路上,就多了几分胜算。
至于暗河,不过是一柄刀罢了。刀刺向谁,是握刀之人说了算。
高高在上的大皇子还记得,苏昌河在闭关之前单独来见他,主动提出要合作。看样子,这位暗河大家长和一心想要攀附琅琊王的苏家家主,也不是一条心啊。
棋局尚未结束,萧永撇过头去看了一眼棋盘,对典叶道:“舅舅,继续来下棋吧。我们此刻,什么都不必做。圣上自会帮我们做。”
正在闭目养神的当今圣上明德帝萧若瑾额上全是冷汗,当大监瑾宣前来奉茶时,他陡然睁开眼,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衣襟,狠狠喘着粗气。
“陛下,又做噩梦了?”瑾宣关切道。
明德帝抬眼看到瑾宣,原本准备出鞘的剑默默缩了回去,他摇了摇头,“不碍事。”
瑾宣是个懂事的人,明德帝既然不想多说,他便也不多问,只是垂手侍立一旁,静候吩咐。
“暗河的杀手还没抓回来吗?”明德帝问。
瑾宣如实回答:“听飞虎将军说,内卫司的人现在接管了暗河人藏身的鹤雨药庄,他的人进不去。”
明德帝皱眉,“内卫司?”
内卫司是琅琊王辖管,这不就意味着,琅琊王也掺和到里面了?
瑾宣觑着明德帝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内卫司包围了鹤雨药庄,也不知是何用意。”
包围,这个词很有意思。包围可以是保护,也可以是围攻,具体是什么含义,就要看下令包围的人怎么想了。
萧若瑾自知猜不出琅琊王的心思,索性改了话题:“南诀战事如何了?”
“战事胶着,雷梦杀将军据说刚刚败了一场,青龙使李心月已经去支援她丈夫了。”
听说青龙使南下,明德帝饶有兴趣地捋了捋胡须,“他竟然把自己的贴身守护派去了战场。”
大监瑾宣继续察言观色,道:“是啊,白虎使不知去向,朱雀使在雪月城,玄武使据说最近和暗河的人走得很近,都不在琅琊王身边。”
又听到了“暗河”的名字,萧若瑾看向瑾宣,“玄武使?暗河?”
“是。”
明德帝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才问:“玄武使最近在做什么?”
瑾宣垂眸道:“他前些天出了一趟城,回来以后先是去了城南失火的晚风居,然后就直奔鹤雨药庄。具体做了什么,奴婢也不知晓。”
“派人盯着他。”明德帝下令。
“是。”瑾宣得令,退了下去。
被明德帝盯上的唐怜月,此刻正和慕雨墨在鹤雨药庄探望苏暮雨和白鹤淮。
得知慕青羊和慕雪薇双双殒命,苏暮雨握紧了拳头,而白鹤淮则满脸愧疚,“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他们也不会留下来殿后……”
慕雨墨连忙道:“神医切莫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还有晚风居,晚儿姑娘好心好意借房子给我们住,我们却害得她的家都被烧了。”白鹤淮继续数落着自己的“罪行”。
提到晚儿,慕雨墨下意识地瞟向唐怜月,唐怜月也恰好看着慕雨墨,随即把视线转到白鹤淮身上,道:“无妨,内卫司会处理。”
一直沉默的苏暮雨突然开口:“暗河会赔偿晚儿姑娘的损失,也一定会报仇雪恨。”
看到他青筋泛起的拳头,白鹤淮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按住他的胳膊,道:“你千万别动气,你的魔气才刚刚压下来,切不可动杀心,听到没有?”
“家人被杀,此仇不报……”苏暮雨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还没说完就被慕雨墨打断,“雨哥,青羊和雪薇的仇一定会报,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们。你先好好养伤,其它事,先交给我们。”
如今苏昌河闭关,苏暮雨重伤,慕青羊和慕雪薇殒命,除了充当守卫的巳蛇和亥猪,暗河竟然就剩慕雨墨一人能够自由行动了。
苏暮雨万万没想到,此次入天启,竟会让暗河如此损兵折将,难道在通往彼岸的路上,必须要见证更多的鲜血吗?
“你打算怎么做?”苏暮雨问慕雨墨。
看了一眼唐怜月,慕雨墨道:“我和玄武使这些天追踪到了天启城外的凤溪山庄,发现皓月君将世家子弟都聚集到了那里,继续分发药丸。”
唐怜月接着道:“金殿演武的终试就在三天后,我们猜,三天后,他们就会变成真正的药人。”
“所以我必须在三天之内,把解药炼出来。”白鹤淮接话。
苏暮雨关切地看了一眼白鹤淮,“神医,你的身体……”
白神医摆了摆手,“无妨,这些天我已经在让朝颜熬药了,只是各类药材的比例可能还需调一调,请雨墨姐姐和玄武使放心,三天之内,我定把解药给到你们。”
不到三天,第二日,白鹤淮便递出了一个青玉色的药瓶给慕雨墨。
“解药好了。”白神医的脸色苍白如纸。
“这么快?”慕雨墨惊道,然后观察到白鹤淮的脸色,紧张道:“神医,你还好吗?”
这一次,白鹤淮还来不及假装无事发生,就已经脚步虚浮地差点站不稳,被萧朝颜一把搀住,缓缓坐到椅子上,对慕雨墨道:“这药是我耗费了心血才做出来的,雨墨大美人,你可一定要护好它。”
慕雨墨看着通体晶莹的瓶身,保证道:“放心吧。此药该如何服用?”
“一人一口便好,不必多喝。”
“明白了,有了这解药,大皇子的阴谋便不能得逞了。到时候,让这群世家子弟指证萧永制造了药人之乱,叫他身败名裂。”慕雨墨的眸色逐渐冷了下来。
唐怜月向白鹤淮道谢:“我代大师兄和天启城谢过白神医的救命之恩。”
说完,慕雨墨和唐怜月拿着药瓶往凤溪山庄赶去。
看着慕雨墨和唐怜月离开鹤雨药庄,白鹤淮终于支持不住,哇的吐出一口暗黑色的血来。
“师父,你怎么了?”萧朝颜急道。
听到动静,苏暮雨从屋里走了出来,就看到白鹤淮奄奄一息地半躺在椅子上,桌上、地上、衣襟上,全都沾了斑斑血迹。
“神医,你怎么了?!”苏暮雨快步上前,蹲在白鹤淮身边。
白鹤淮眼睛微眯,气若游丝,“那解药……是以我之血为药引,我一时失血过多,多补补就好了。”
萧朝颜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我知道了,师父,我就去给你买猪血!还有红枣、当归这些补血养气的食材!”
“那我今晚就给你做猪血炖豆腐……”苏暮雨握紧了白鹤淮的手。
白鹤淮笑道:“谁要吃你做的菜了,你可别害我……”
眼泪溢满了眼眶,苏暮雨凝视着白鹤淮,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正色道:“不对,你若只是失血过多,为何会吐出暗黑色的血来?你是不是中毒了?”
“真是瞒不过你的眼睛……”白鹤淮无奈道,“为了寻到药人之毒的解法,我用移魂**,进入了李正启的意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把他的药人之毒,引到了自己身上。”
心下一凉,苏暮雨磨砂着白鹤淮冰凉的手,“你这又是何苦……可有解法?”
白鹤淮摇了摇头,“暂时还想不到,我累了,先让我睡会……”
“神医!”不知为何,苏暮雨总觉得,白鹤淮这么一睡,就再也不会醒来了。他拼命摇晃着她的肩膀,“不能睡!”
然而,白鹤淮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苏暮雨急火攻心,也呕出一口血来,晕倒在白鹤淮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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