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约定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被人毁去,夜鸦舌齿发颤,五指成爪,恨恨道:“这么完美的金身药人,就这样被你们给毁了!”

她话音未落,左手又举起了铃铛,摇来了三个黑衣药人,继续道:“这三人,之前亦是接近逍遥天境的高手,可惜不如你师兄天资卓绝,但我想,他们今晚杀掉你们,还是绰绰有余!”

随着铃铛声响,三名药人鬼魅般冲向唐怜月和慕雨墨。然而,他们尚未近身,只见唐怜月抬起左手,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颗或大或小,或圆或方的石头像是被磁铁吸附了般高高悬于半空,在玄武使的内力催动下,纷纷撕裂成一片片尖锐的碎片,绵绵密密形成了一张巨网,铺开在唐怜月前面,挡住了药人进攻的脚步。

这片以石头为暗器展开的屏障,横亘在夜鸦的药人与唐怜月之间,给了他和慕雨墨喘息的时间。

靠在唐怜月的怀里,慕雨墨的嘴角挂着鲜血,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变得勉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问:“唐怜月……我,我最后……最后,问你一遍……你,你到底,会不会……会不会,娶我?”

被问的人此时早已泪流满面,他红着眼圈,一边抬手为慕雨墨输送真气,一边认认真真回答道:“会的。”

终于听到梦寐以求的答案,慕雨墨还在淌血的嘴角微微上扬,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到我们星落月影阁,那里……那里还没举办过……婚礼……”

“好”——看着她面色苍白却面露微笑,玄武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他朝着她温柔一笑,“都依你的。”

大约是很少见他笑,如今看到他边哭边笑,慕雨墨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被他宽大的手掌一把握住,贴住了他的下颌线。她得寸进尺地问:“那你会……怎么来呢?能不能,阵仗大一点?毕竟,以前都是我……追赶你,在雨哥他们面前,也有些……丢人呢。”

他握着她的手,磨砂着自己的侧脸,一字一句承诺道:“暗河汹涌,惊雷震天,我会踏着火红色的凤凰来娶你。”

她流着泪笑他:“傻瓜,这世上……哪会有真的凤凰?”

可他却一本正经地说:“有的。”然后他朝她的胸口送了一股内力,她忽然觉得身体有了力气,直起了脊背。

然后他站起身来,看向屏障以外的夜鸦和药人,忽然平地而起,待身体升至半空,听到他的声音自空中传来:“九江琵琶亭外,我以三道暗器名扬天下。第一道,为千鸟惊鸣。第二道,为天雷无妄。而第三道——”说到此间,他单手一挥,转眼间万千飞鸟伴随着电闪雷鸣惊叫而起,在他的身后陡然升起了一只火红色的凤凰,“便是千鸟惊鸣和天雷无妄同时使出,火凤来仪!”

那火红色的凤凰扑扇着熊熊燃烧的翅膀,所过之处噼里啪啦堆起了火焰,霎那间整个凤溪山庄火光滔天,而最核心的焰心直接抓向了夜鸦。

一时间火花四射,三名黑衣药人和被围在他们中间的夜鸦顿时灰飞烟灭。

待一切归于平静,唐怜月吩咐内卫司将剩余的解药喂给还没有喝的世家子弟,然后回到慕雨墨身旁,俯下身来看着她道:“我带你走。”

她点了点头,依偎在他怀里,让他带着自己飞离了这片山庄。

直到回到鹤雨药庄,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的慕雨墨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唐怜月的怀里不省人事。

“雨墨!”唐怜月大惊失色。

听到动静的萧朝颜跑了过来,在看到慕雨墨的时候眉头拧成了川字,“雨墨姐姐!怎么又重伤了一个啊……”

“救救她!”唐怜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萧朝颜的胳膊。

萧朝颜连忙道:“玄武使,你先将她送到房间里去,我立刻给雨墨姐姐诊治。”

在送慕雨墨回房的路上,唐怜月和苏喆差点撞了个满怀。

“苏先生?”唐怜月并不知道苏喆也来了天启城。

苏喆的脸色很难看,像是经历了一场很大的悲伤。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慕雨墨,感慨道:“趁着还能治,赶紧治吧。”

说完,他让开了道路,自顾自走出了门。

唐怜月这才发现,萧朝颜的脸上也挂着泪痕,像是刚哭过没多久。

“你们……”把慕雨墨放到床上后,唐怜月想开口询问,却被萧朝颜请出了房门。

“玄武使,我要给雨墨姐姐施针,还请你到屋外等候。”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候。

唐怜月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但他却觉得这一夜格外漫长,就好像永远都到不了明天一样。

直到鸡鸣破晓,天露鱼肚白,萧朝颜终于打开了房门:“玄武使,雨墨姐姐已无生命危险,但若要醒过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日。你……”

她不醒,他不走。

“我在这里等。”

看着唐怜月坚定的眼神,萧朝颜微笑道:“雨墨姐姐没有看错人。你进去陪着她吧。”

接下来几天,就像当初在九霄城的客栈那样,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只是这次,她不像上次那般,还能有说有笑地调侃他,还能颐指气使地让他喂药喂饭。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连一滴水都喂不进去,更别说萧朝颜熬来的汤药了。

萧朝颜发愁道:“若是能喝得下汤药,兴许能快点醒过来。这样子,恐怕又要拖上一阵子了。”

唐怜月接过药碗,道:“我想想办法。”

萧朝颜点了点头,“雨哥还昏迷不醒,我要去给他煎药了。雨墨姐姐这边,就劳烦玄武使了。”

“苏暮雨怎么了?白神医呢?”

听到“白神医”三个字,萧朝颜眼圈一红,哽咽了起来,“师父……师父她……死了。”

“什么?!”简直是晴天霹雳,白鹤淮怎么突然死了?

于是萧朝颜简要地述说了一番白鹤淮为炼制解药以身试毒,最终毒发身亡的过程,而苏暮雨也因此悲痛过度,加上之前受的伤一直没有痊愈,从而一病不起,至今未醒。

听完萧朝颜的诉说,唐怜月只觉得不胜唏嘘。

所以他算幸运吗?至少在意的人,还在身边,还有呼吸。

他看着慕雨墨,端起药碗,坐到她的床沿,对萧朝颜道:“萧姑娘节哀,白神医的仇,我们一定会为她报。雨墨这里,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待萧朝颜离开,唐怜月托起药碗,仰头自己先喝了一口,却不把药水吞下,而是俯下身来,双指夹住慕雨墨的脸,将她的嘴唇撬开一个微小的弧度,然后他低头,与她唇瓣相接,舌头一卷,那含在他口里的药汁,便顺着他的力道流入了慕雨墨的嘴里。

就这样,一口一口,他喂她喝下了药。

直到喝到第三天,当两人的唇舌还未分离时,慕雨墨的唇瓣忽然动了动,下意识地吸住了唐怜月的唇。他一惊,抬眼看去,只见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那双眼睛,终于睁开了。

刚刚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正在和自己肌肤相亲的心上人。慕雨墨只觉得脸上一热,吸住他的唇却一时半会松不开,情急之下,竟贝齿上下碰撞,咬破了他的下唇。

玄武使吃痛,松了一口劲,两人这才唇齿分离。他就像被雷劈了一般猛然从她的床沿旁跳了起来,眼神躲闪,想好好看她,却又不敢看她,整个脸红得如同柿子。

而慕雨墨尝到口中的苦味,这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她用指尖拂去嘴角残余的药渍,轻声道:“玄武使喂药的技巧倒是越来越高超了。”

这话一出,唐怜月的脸就跟被火点着了一般,快要红成一片火烧云。

见他不答话,慕大美人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体太虚,半天起不来,“你还不扶我起来……”

唐木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过来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托住她的腰,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还不忘在她身后加了两个垫子。

“好体贴的小郎君呀。”

听到熟悉的称赞,两人的回忆瞬间回到了九霄城的那间客栈,回到了他为她吹凉滚烫的药水,回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光。

一时间,唐怜月只觉得眼眶发酸,“你醒了就好。”

安坐在床头的慕雨墨看着眼圈又红又黑的玄武使,忍不住感慨道:“上次受这么重的伤,还是你动的手,那时候,你可没现在这么着急。”

“我……”他下意识地想解释,却又发现解释不出什么。

她似是早料到他说不出话来,径直道:“我什么我,坐过来说话。”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她的床边。

“还是个锯嘴葫芦,什么话都不会说。”她嗔怪他,但眼神里满是温柔。

“……”

像是习惯了他的沉默,她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以前总不喜欢你什么事都不说,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不光是言语,还可以从行动和眼神里表明。经此一遭,我也算是确认了你对我的心意。现在想想,能拿下堂堂玄武使,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听到“死”字,他脱口而出:“你不会死,也不许死。”

她怔了怔,继续道:“这次天启之途,让我更加明确了我们身上背负的责任。”说完,她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唐怜月,我们再做个约定吧。”

他凝神听她接下来的话,“等你我完成各自的使命,你不再是玄武使,我不再是暗河刀,我们只是唐怜月和慕雨墨的时候,到那时,我们想说喜欢便喜欢,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认真地和他约定未来。

这也是第一次,他在沉默良久之后,下定了决心,给出了承诺:“好,我答应你。等陪王爷做完他想做的事,我便如司空长风一般,抛下这座城的束缚,来找你。”

玄武使一诺千金。她相信他的允诺不会落空,因此安下心来,却又不自觉流下眼泪,尽管百般不舍,还是狠下心来,道:“你走吧。天启城和琅琊王,都很需要你。”

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赶他走,他有点怀念那个在九霄城缠着他不放的姑娘。但他也知道,她是为大局着想,她不想拖累他。

于是他站起身来,却又在将要离去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的小兔子,“初见你时,弄坏了你的面具,一直想赔你一个,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且,我不希望你再戴着面具,我希望你能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之下。”

她从他手里接过小兔子,细细端详,慢慢磨砂,问:“你自己做的?”

“是。”

“手艺不错。”她给出了评价,眼泪更加止不住地滴答到脸上。

他想替她拭泪,她却继续赶人:“快走吧。”

唯有早些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能早些去找她。

他狠下心,终于还是朝门外走去。在即将关上门的那一瞬,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去。

而她,终于在他走后,捧着他给她亲手雕的小兔子,哭成了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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