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蒋沐凡的腿生生的养了不多不少一百天,终于能活蹦乱跳的在操场上跑个两圈儿了。

回了永宁后方黎就带蒋沐凡在市三院复查,医院水平好预后也好,蒋沐凡下雨天也不见伤口疼,小腿上只有浅浅的一道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不出他的腿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养伤的那段时间,方黎把家里乾坤大挪移了一番。

到底是个富二代,花钱没个数,方黎用当时从奉荒山出来后,严宁给他打的那毛十万块钱,定制了一套日本某小众家居工作室的客厅三件套和一张两米的大床回来,神神秘秘的,还没跟蒋沐凡说。

有天早上蒋沐凡拄着拐从楼下买油条回去,一上楼就见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在自己家门口忙活,才知道方黎花了个六位数就买了几件木头家具。

蒋沐凡当时那叫个不乐意坏了,说方黎脑子里进水了才会买这么贵的徒有样子的玩意儿回来。

方黎最后哄了半天,说那可是他在奉荒山里拿命换来的,怎么能叫个玩意儿,蒋沐凡听后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方黎的狂野消费观,但就奉荒山这三个字儿还是让他乖乖闭了嘴。

方黎把那将近十万块吃干抹净之后,又发现那设计感十足的沙发茶几摆在家里是好看的不伦不类,败就在了这破瓷砖和白墙上。

于是又把自己那张所谓的“小零花钱”的卡拿出来,给家里整体又搞起了壁纸和木地板。

蒋沐凡腿脚不好,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方黎造,方黎要换壁纸就让他换,方黎要揭地板就让他揭,最近家里施工住不了人,那就回宿舍,哪儿还没张床了,不过回宿舍方黎还不大乐意,硬是又花了大价钱带着蒋沐凡住了一个礼拜的五星级酒店。

蒋沐凡无奈,只能每每看见方黎在家跟某某高端家装公司通电话那霸道总裁的样子,就暗自催眠自己,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于是不多不少的,刚好赶在蒋沐凡拆腿上的支架的时候,那二环边上的房子就已经被方黎焕然一新成了另一番模样,温暖的米黄色壁纸,日式原木味道的简约家居,灰色的布艺沙发,卧室是颜色清雅的木地板,客厅餐厅被重新铺上了白底灰线的大理石纹瓷砖。

拆了支架的当天,方黎就开着他的高尔夫带着蒋沐凡去逛了趟宜家,买了一大堆软装产品回去,什么窗帘啊靠垫啊还有一些装饰的挂画和花瓶。

这都是刚结婚或者打算搬新家的年轻人来的地方,他就大学生一个,哪有什么机会来这种商场里面逛,于是看着新奇,不知不觉的也提起了兴趣,最后挑了一块儿墨绿色的桌布回去,然后临结账的时候还看到了一盆小仙人掌,也顺手拿了一个。

再怎么说,蒋沐凡还是对这个房子很有感情的,尽管这房子在法律在经济上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方黎跟他说过,以后这地儿就是他们的家了,从此蒋沐凡再也不是个逢年过节没有归处的人了。

多少人拼尽一生,无非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能吃的再好一点,住的再暖一点,所以蒋沐凡其实心里最后也明白,方黎不是花钱大手大脚,而是真正的珍视。

对待自己后半生的归处,花这点儿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在蒋沐凡跟方黎海誓山盟的那天之后,两个人的小日子是过的腻腻歪歪。

方黎以前嘴里“四儿”啊“四儿”啊的,不知什么时候顺其自然的就换成了“宝儿”啊“宝儿”啊的,蒋沐凡听着倒还不害臊,答应的也挺顺。

可能之前两个人有过一段时间的同一屋檐下的基础,所以生活上的变化都不大,蒋沐凡依旧该吃吃该睡睡该乐呵乐呵该上课上课,有的时候课多了蒋沐凡早上想多睡会儿觉,会跟方黎商量一下要不提前一晚上住回宿舍去。

但基本上都会被方黎驳回,来来回回话就那么几句——

“你现在腿是这样,宿舍那床你根本上不去,别着急宝儿,等我给你淘个合适的升降机咱再回去住哈。”

那会儿蒋沐凡见方黎这不着四六的嘴也说不出几句正经话出来,便不再跟这二愣子瞎扯了。

这二愣子一天心里想的都是什么事儿,他蒋沐凡心里清楚的很。

无非就是情侣之间该做的那点儿事儿呗。

可那点事儿还不仅仅是拥抱接吻搂着睡觉这么简单,方黎想要的程度是蒋沐凡理智上非常能理解,心里却又狂打退堂鼓的那种。

说白了蒋沐凡虽然抑郁症复查测试都过了,但PTSD还是很难克服。

尽管这毛病不影响生活,并且跟方黎像正常恋人那样唇齿相依、枕边厮磨这都可以,他甚至有时还会觉得有安全感,更没再出现过应激反应,但方黎若是想要再朝下进行,蒋沐凡每每还是会有点犯怵。

他总感觉自己其实可以做到,但事到临头还是会觉得没有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蒋沐凡经常会相当的过意不去。

再想想方黎从来没有因为这事儿勉强过他哪怕一次,蒋沐凡心里的愧疚便更加深刻了。

蒋沐凡心里明白,其实就差一个契机,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跟过去有一场真正的告别,这样给自己和方黎也都能有个交代。

于是在他们的小家终于被方黎折腾出样子的那天,蒋沐凡二话不说的拽着方黎,拎了两样水果点心,回去了那个看着他长大的家。

......

蒋沐凡跟自己告别的魄力是有,但他也不傻,不说领着方黎了,就是自己单蹦着回去,蒋萍见了他发起了疯,也能分分钟把他剁了。

况且他真正要告别的,也不是跟蒋萍。

所以蒋沐凡领着方黎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先给贺白打了通电话。

多少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拨贺白的电话。

蒋沐凡的手在举着手机的时候多少有点冒汗,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某种撕扯的勇敢。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通了。

那边传来了一声熟悉而沉静的男声——是贺白。

“喂,凡凡?”

蒋沐凡的心忽的漏了一拍。

方黎被蒋沐凡拎着两盒点心莫名其妙的到了这十公里外的内环,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蒋沐凡要拉着他干嘛,但就在他看到蒋沐凡听到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方黎心里仿佛是有了答案。

那是他一直逃避不愿去面对的问题,而如今不年不节的,蒋沐凡要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见蒋沐凡脸色紧绷一瞬,方黎握住了蒋沐凡的手。

他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且深深的不自信着。

蒋沐凡冲方黎淡淡的笑了笑,对着电话叫了一声“哥”。

那头的人“嗯”了一声,顿了一顿后,像是也同样紧张一般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蒋沐凡忽然有些结巴,他看了看方黎的眼睛,仿佛是有了力量。

“我想回家了。”他释然的笑,像是与谁在谈论着天气一般的平常。

“怎么突然......”

贺白话音未落,蒋沐凡打断道:“嗯,回来看看你们,也有事要说。”

“什么事?”贺白问。

蒋沐凡道:“见面了再说吧,电话里说不清。”

“凡凡......”贺白眉头轻皱,感觉不是很好。

蒋沐凡声音忽的变得明朗:“我已经在楼下了,你今天在吗?也没别的事儿,就跟你打声招呼,然后也怕......”

说完蒋沐凡苦笑一声:“也怕妈一会儿激动了我拦不住。”

贺白那头很安静,蒋沐凡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低低道:“我就在家,妈也在,你上来吧。”

挂了电话,方黎手里还握着蒋沐凡的手没松,他能感觉到蒋沐凡的指尖有些发颤。

“怎么了?”方黎皱着眉头问。

蒋沐凡出了一口气,瞅着方黎笑了笑:“今天你武力值在线吗?”

“啊?你要干嘛?”

“带你出个柜。”

“?!”

......

方黎从所谓的蒋沐凡家出来后,脑袋瓜是嗡嗡的。

尽管之前蒋沐凡给他坦白了一切,但直接招呼都不打的就把他拎过来出柜,方黎还是不大好承受。

一进门先是被那个占了一整个电视墙的灵台所震撼,然后再是直面见到了那个让蒋沐凡“魂牵梦绕”的贺白。

方黎这次是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正儿八经的情敌。

他确实和蒋沐凡风格差得太远,沉稳、冷峻、深邃的眼窝,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凛若冰霜。

只是这次再见贺白,虽然依旧消瘦,但好像没有之前第一次的那般气血不足,风吹就倒了。

蒋沐凡的妈妈听贺白说刚吃完药,在屋子里睡着,并没有像蒋沐凡说的那样会拎起大刀砍人的样子。

家里只有贺白和蒋萍两个人,相当的安静,甚至可以拿寂静来形容。

蒋沐凡领着方黎坐在了蒋萍的床边,而后郑重乖巧的跟蒋萍说起了话。

说他一直以来的生活,说他现在的近况,说他一切都好,并且有了依靠,让妈妈放心。

以后他会好好生活,就不再回来了。

蒋沐凡平和的声音在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卧室里温柔的淌着,像是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难得一次的回来探望年迈的母亲,可静静聊上一会儿天儿之后,他好像又要匆匆离开了一般。

方黎记得蒋沐凡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身后的贺白呼吸忽然一顿,方黎想起了蒋沐凡那个旧手机上的那些照片,心里莫名一阵发堵,竟还有点不敢回头看贺白的表情。

蒋萍从头至尾都像是在被药物压制着一样,意识尚在,但神志昏沉,她在听到蒋沐凡说自己再也不回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方黎的错觉,竟觉得蒋萍的眼中像是闪过了一抹悲伤。

贺白也挺好对付,他一直沉默,蒋沐凡说完了要走,竟也没拦着,只是在他们两个要出大门的时候叫住了蒋沐凡。

他问了一句蒋沐凡是不是都想好了,停了片刻,又问了蒋沐凡一句“家里”是不是都安顿好了。

方黎能感觉到贺白在压抑着自己身体里某种呼之欲出的东西,但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

只见蒋沐凡回答的坦荡,丝毫不拖泥带水。

方黎看着贺白那眼神,心里不禁嘀咕着这带着病气的男人一会儿关了门还能不能站得住。

那段出柜的回忆怎么说,方黎觉得是极度的压抑与痛苦,他在严常军的书房里挨揍的时候,都没觉得有这么难熬过。

出了门的一瞬间,方黎顾不上那个不清不楚的贺白,只想把蒋沐凡搂进怀里好好的揉一揉。

可蒋沐凡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清气爽,下了楼之后,掰着他的下巴就冲着他的嘴上亲了一口。

方黎心里是又酸又甜,内心一声长叹,觉得这样也好。

蒋沐凡说自己放下了,那就是真的放下了。

日子还长,以后他还要跟蒋沐凡在这大好世界里看千千万万个日出日落、冬去春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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