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焕没接到过电话,陈康过来时却带着家庭医生,好像一副意料之内的样子。
程知衍被江焕放到床上,医生在给他量体温做基础检查,江焕站在一旁,不悦地问:“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陈康眉头皱成个川字十分懊恼:“上个月刚体检过,知衍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回来的时候又淋了雨。”
江焕不懂他进出门都有人接送,淋的什么雨。
陈康离谱地说:“救了一只狗。”
江焕:“......”
“狗呢?”江焕问。
陈康道:“送宠物医院去了。”
“程知衍要养?”
“他不养。”
那江焕就不明白了,他也没觉得程知衍是多好心的人,既然不养,为什么要救?
于是他听到陈康说:“是我的问题,刚才雨太大了,那只狗追着我们跑,我觉得它很可怜。”
那就解释的通了,程知衍实在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去管这种闲事,可他又很纵容,总会允许身边的人做些不讲道理的事。
医生给程知衍挂上水,一时间江焕甚至不知道该问什么,对方却先笑了:“听说知衍结婚了,对象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呢。”
江焕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见面方式,医生的语气听着好像和程知衍很熟的样子,但他这会儿不想问:“他人怎么样了。”
“退过烧就好了,”他跟着江焕的视线回望过去,“就是会蔫吧几天,多吃点好的。”
这一回没有外人在,程知衍的房间也没锁,但他人还是住到了江焕这里,虽然是被动的,家庭医生离开前对江焕说:“药会让康叔带回来,你把人照顾好就行,别太担心。”
江焕的表情是不需要看也能发现的担心,陈康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没有看到江焕的视线落在程知衍之外的地方过。
程知衍还在沉睡,听陈康的意思是这人最近都没睡好,身体终于受不了报警了。江焕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一直守在床边。
期间收到了刘晚的消息:我回来了,妈的晦气,看到姓江的了!
江焕:?
刘晚改口:你家姓江的。
谢谢,但效果没有好一点。
和刘晚当朋友的好处是他能气你所气,比你还生气,有的时候就能让你觉得人活着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江焕坐在地上,回刘晚消息的间隙,时不时摸一摸程知衍的脸,挂完水之后烧就退了不少,家庭医生的说法是吃点药睡一觉就行了。
但江焕从小很少生病,他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都想不起来,何况江家人虽然不想看见他,但也没要他的命,有病治病,饿了就吃饭,在正常生活上,江焕并没有受过委屈。
后半夜,程知衍睡够了才醒,转转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从周五下班开始,江焕就一直跟着刘晚发疯,睡得时间很少,全用来感受婚前协议里说的各玩各有多爽了。昨晚在酒吧还觉得眼睛发酸,想要赶紧把刘晚送走然后回家睡觉,如今他就在家里呆着,又好像不急着睡觉了。
程知衍才有动静,江焕就猛地抬头,还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惊喜:“你醒了?”
看到江焕,程知衍才去看房间的布局:“我怎么在你这?”
摸都摸了,江焕又当着当事人的面摸了一把,手感很好,程知衍虽然看着瘦,脸也小小的,但是有肉。
江焕这才起来给他倒水喝,放在书桌上温了一晚上的开水。
前段时间谁都不理谁的状态似乎改变了一点,反正这会儿江焕不在意程知衍到底想不想搭理他,吊儿郎当的找揍:“你在客厅里睡着了,我路过就把你搬走了,还是公主抱哦,全别墅的人都看见了,以后不会有人说我们感情不好了。”
程知衍简直懒得理他,可又因为睡足了,退了烧,精神懒懒的放松着,竟然有闲心开玩笑:“那你解释下,我手疼是为什么。”
江焕没坐在床上,那样角度太高,他并不想要俯视程知衍,于是还是坐在地上,两人平视着:“哦,我刚睡觉压你身上来着。”
说完愣住,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江焕:“......”
程知衍:“......”我理你真是有病。
江焕干巴巴地挪开视线,转移话题:“你发烧了,在客厅睡着了,刚才给你打针的那个家庭医生挺帅啊,还是个混血?”
这句话的效果并没有比上一句好一点,等江焕意识到自己的酸溜溜,回过头想看程知衍会不会没发现时,对方那双因为生病变得湿漉漉却依然很干净的眼睛还是望着他,似乎还带了点笑意。
“你笑什么?”江焕摸摸鼻子,顿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他这只手摸过程知衍的脸,手悬在半空不上不下,江焕尴尬极了。
程知衍像是没发现,还挺认真的回答:“确实是混血,还是三国混血,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觉得他特别好看。”
像在看什么珍惜生物,江焕笑说:“原来你还会夸人啊。”
程知衍说:“他长的值得被夸。”
江焕好死不死地问:“那我呢?”
程知衍一脸“你真的要我说这么残忍的话吗?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的同情表情。
江焕:“......”
“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说我丑!”就算江家人那么不喜欢他,说再难听的话,也没有人说过江焕丑。
程知衍由衷建议:“你不要和他比。”
江焕简直咬牙切齿:“我照顾了你晚上,说点好听的哄哄我都不行?!”
程知衍无动于衷:“如果你的照顾是指摸了我一晚上脸的话。”
江焕:“......”
和刘晚在一块的时候,江焕曾经几次说过让刘晚早点回去的话,因为虽然见不到程知衍,但江焕还是很想回家。
刘晚挺正经地问江焕:“协议结婚,也有门禁吗?”
江焕不知道这人在放什么屁,刘晚问:“你那么急着走,是想回去睡觉呢,还是回去见什么人?”
江焕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什么,可能是他不愿意承认,很快就略过了这个当时并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如今他觉得程知衍才是那个油盐不进的人,哪个正经男的会摸另一个男的脸。
江焕不想理程知衍了,反正他也听不进去,索性说点别的:“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吗?”
程知衍说:“一个员工把测量的数据弄错了小数点。”
江焕问:“新员工?”
程知衍:“老员工。”
“这不应该啊。”江焕咋舌。
程知衍像是很无奈:“听说是夫妻吵架了,情绪不好。”
这话从程知衍口中说出来,江焕就很想接一句“我也情绪不好”,但是算了,像在无理取闹,他又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钱损失了?”
程知衍道:“如果是钱的问题反而好解决。”
这么说江焕就懂了:“还时间很急是吧。”
程知衍“嗯”了声,但没发出声音,江焕问:“嗓子疼吗?”
“有点。”程知衍的脸色并不好看,这个有点没有说服力,他说的每句话嗓子都是哑的,可江焕又想多和他说两句,这么温情的时候毕竟少有。
但还是算了,江焕摸了摸程知衍的额头,起来拿温度计给他含着:“按理说霸道总裁不应该叼着水银针,再怎么也还是雪茄的程度。”
他撩了把程知衍汗湿的头发,把乘人之危发挥到极致:“不过呢,你那位三国混血大帅比说这个效果更准,让我量了再考虑要不要让你吃退烧药。”
反正程知衍现在虚弱的很,根本不能拿江焕怎么样。
测出来是低烧,江焕又有点不明白了:“那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不该吃,”程知衍坐起来点,“厨房应该有粥,让我喝点,然后把其他药给我。”
江焕:“......”
“这么熟练怎么回事?”
“记性好。”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晚上,江焕再像个裹着凉席上床的不受宠的妃子时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躺在程知衍身侧,内心平静的像是漂泊多年荣归故里的浪子。
浪子想说点获奖感言:“程知衍。”
程知衍:“嗯。”
浪子问:“明天周一,你还上班吗?”
程知衍说:“不上。”
想上也没用,他上不动,读书的时候最怕生病,稍微有点什么,就精力没法集中。
“那我......”浪子有点恋家。
“你去上班。”家不欢迎他。
江焕想翘班的愿望破灭了:“你怎么办?”
“康叔会来,家里也有阿姨,我就在你这睡,没有人会说什么。”不知道江焕想干什么,程知衍明显不想配合,他只想安安静静的休息,谁都不想搭理。
江焕夜里翻了个身,又去摸程知衍的脸,只有一点点烫,应该是退烧了,睡着后仍然是面朝程知衍的姿势。
第二天早上醒来,江焕打开了床头灯,第一次看到他的床上竟然有个人,而他绕过床的另一侧,看见程知衍陷在枕头里的半张脸——
那一刻,江焕心里的小鹿简直在打架,打死你打死你,撞死你撞死你,轰轰隆隆的动静,气壮山河般骇人,他平淡无波的内心被震的四分五裂,每一条缝隙都哗啦啦地流淌着温暖的红色的血液,心脏好像被重置了一样。
江焕对这个世界似乎有了点无关紧要的期待。
程知衍不上班,陈康也不敢在家休息,和平时一样时间来了宁古,先问阿姨:“知衍吃过早饭吗?”
“还没呢,”阿姨说,不被允许的情况谁都不敢往二楼去。
陈康说:“我上去看看。”
陈康昨天过来,在江焕房间看到程知衍还不算意外,毕竟是江焕把人带上去的。陈康一直不去过多思考程知衍和江焕之间的事,程知衍说很纯粹那就是很纯粹。
事情解决后,程知衍必然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陈康出了楼梯口就往右拐,敲敲门:“知衍,醒了吗?”
里头的人没动静,陈康推门进去。
“......”
房间里空的,没有人,他退出来,不敢相信地望向走廊另一头,带着英勇就义般的劲,深吸一口气,过去了。
好消息是,江焕不在。
坏消息是,程知衍已经醒了在床上看书。
程知衍看见陈康,语气自然地说:“来了啊。”
来,了,啊!?
真的没有哪里不对吗!
程知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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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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