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当时他创建燕大的时候,从他们经文里摘出两句话,概括成燕大的校训。其实撇开宗教意味,它的哲理也蛮丰富的。”
“嗯,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是意义深刻。”我赞同道,“相信真理存在的人,才可能会在寻找真理的过程获得自由;而这自由,会让人更好地服务大众,而不单是用来纯粹的个人享乐。我很同意这句话。咱们的政府,不也是说要为人民服务吗?可见不管宗教不宗教的,服务大众是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念。你们燕大学子们,真是从校训中能得益很多呀!”
“对呢!”她点点头,笑着同意。不过,她开始有些撇嘴,又为司徒雷登打抱不平:“你知道吗,他离开中国时是代表美国的大使,正好赶上新中国成立前。因为当时美国对华政策的消极态度,他也受了不少批评。但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他很有人格魅力,是一个有理想的真诚的人。他在中国出生,小时候随父母在中国生活,长大后致力于推动中国的高等教育发展,甚至还坐过日本人的牢,是很了不起的。”
她的这些话,我发自内心地赞同。虽然他的贡献与他的信仰密切相关,但从客观角度来说,他的确为中国那时的教育事业做出了不少努力。我对这个在中国待了大半辈子的司徒雷登又多了几分敬意和亲切感,感觉因为他,我和魏潇的缘分好像也近了不少。
我悄悄观察她娓娓而谈,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研究生,对金大的了解远不如她对燕大的熟悉。难怪他们会说,本科生是亲生的,研究生是领养的,博士后则是后妈带的,可真是一点儿也不错。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以后,她笑得乐不可支,觉得这说法她是头一次听说,但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我们在湖边驻足了一小会儿。看着她笑盈盈的的脸颊,我觉得她那不加修饰的脸庞,真有种特别的美。我突然想起她的名字来,于是,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对她说:“魏潇,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的人和你名字蛮像的,看到你名字的谐音,微笑,就让人觉得温暖。有人和你这么说过吗?”
“没有呢,也是头一次听你这么说,呵呵。”远处的博雅塔在这湖水和绿树的衬托下,显得高大而宁静,让我忍不住想在这个校园住下来。湖畔这会儿没有太多学生,微风吹拂下,带着一点绿意的湖面泛起小小的涟漪,就像我的心情一样。我又扭头向她,指着湖面说:“这湖水,真清澈,就是你的名字潇呢,人如其名。让我想起那些古诗词:风也潇潇,水也潇潇,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真美!”
“呵呵,你也别夸我了。我觉得我蛮喜欢这个校园的风景的。有时候学习累了,和同学们湖边走走,心情就好多了。金大校园怎么样,里面有湖吗?”她笑盈盈地转移了话题。
“我们校园里面很多老建筑,和这里差不多,也很多树,比这里可能会密集一些。”我想了想,然后告诉她:“老校区该是没有湖的。不过我们在仙林的新校区里有个湖,形状嘛,不如这个未名湖好看,自然也没那么大名气。我听师弟师妹们说,那个湖他们新生一般管它叫‘偏心湖’,好玩儿吧?”
“哈哈,怎么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呀?”她这下真是笑得合不拢嘴,露出很整齐好看的白牙齿来。
“我也好奇过,问过他们,他们说,研究生和博士生一来就住市区的老校区上课,而他们本科新生得先住两年仙林的新校区上课,才能回到市区的老校区。仙林那地方有点儿荒郊野外,让他们觉得学校太偏心了,所以拿那个湖来发泄他们的不满,呵呵。”解释完,看着她被我逗笑得很阳光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心头隐约的阴云,开始渐渐被驱散:她是喜欢和我一起说话的。
“呵呵,他们真好玩儿!我们倒是没有这么区分,不过新生头两年住得远一些,在万柳公寓,不如老生和研究生住得近,也是因为我们校园太小了,所以没办法,只好这样了。”她接过话头,说起了她们的生活来。
我抬头看到了那个高大的博雅塔,好奇地说:“也是奇怪,这个教会建立的学校里面,建一个这么高大漂亮的塔,和他们教会也不搭呢。真不知道他们当时设计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呵呵,这个,据说最开初设计的时候是要解决师生们的用水问题,所以要建一个水塔。然后当时的设计师们结合中国的佛塔的造型,来了个中西合璧,用钢筋水泥作为原料,盖了这么高的一座塔,里面有楼梯,可以登高远眺呢。我们燕大的学生,都把它当作了燕大精神的灯塔。”说到这里,她笑呵呵地望向我,问起我来:“你知道我们的校园网‘伊沓糊涂’吧?”
“对呀,我知道呀!好像比我们小水仙要热闹多了,你们燕大人比我们金大人会玩一些呢!”我也笑道。
“那就是因为这个博雅塔和这个未名湖呀!”她说。
我一下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伊沓糊涂(一塔湖图)并不是燕大人的自嘲呀,倒是他们对自己校园骄傲和热爱的表示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解:“那这塔为什么叫博雅这个名字呢?”
“这个,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呢,好像是因为当时的捐款人姓博吧?然后燕大当时又强调那个西方的通识教育,文科和理科的课程学生都要上,所以就来了一个这么又博又雅的名字,大体上就是这样吧?”
看着她侃侃而谈,我对她又爱又敬,真是不知道她在学校怎么熏陶的,这么博学!
虽然这塔名字的由来不一定靠得住,但我很喜欢这种名字背后的教育思路,觉得这个也符合了早期儒家的六艺教育,兼通文理,比后来说起儒学就是那些只知道钻研经学的老学究可强太多了。按照这种思路的培养的理学学生有了文科素养,也才能更深刻地理解科学不仅是工具,也是对人的理性塑造,而文法学生有了理科的熏陶,也能不仅理解人性,也会有更严谨实证的素养吧。这么一想,我还真佩服那个时代的教育家们的思路,不像现在,高中早早就分文理,甚至大一新生就开始上技术课程,把大学教育和职业技术教育办成了一个东西,办学理念也真是差别巨大。
这么逛了一阵后,天气开始有些热起来,我们朝她们学校食堂前进,准备吃中饭了。
“我们一般都爱去农园食堂,离我们上课的二教就只有一分钟,特别近。”她指着远处的三层楼的大食堂告诉我。
走到了食堂里面,突然凉快下来,看着她微微透汗的红润脸颊,我突然有些冲动想给她擦擦汗,最终忍住了没动。她带着我,绕过一楼和二楼的人流,上到了三楼。
“一楼二楼都是学生自选和普通窗口,只能用饭卡,三楼可以点餐,校外的人用现金也可以。”她告诉我。于是,我们在一个靠窗的二人小桌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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