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痛苦,如此难捱,可在终于可以相认的时候,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难道是他的命太轻贱,他们的缘分太浅薄,纵然轮回几世也得不到一个圆满么。
神晖已经没有了哭的力气,她只是坐在那,轻轻拢着云蘅的身体,把头埋进云蘅的肩。
前几世差一点就能重逢,这一次差一点就能相认,他们两个人,好像总是差点运气,差点勇敢,就像神晖出剑总是比不上神女大人果决。
粟宁漠然置之,斜眼盯着两人。
他曾冷眼看着书生一次次死去,看着剑灵扑过来哭,看着她从未干涸的眼睛。但这是第一次,云蘅没有被神晖所杀,而是自刎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次幻境里的云蘅都是他捏的,唯独这一次的云蘅是他抓了尉迟戊变的。
深情,真是万分深情呐。
粟宁忽然卸了力气。
没意思,这出戏应该是神女屠龙,可不是舍己为人,他随手化出人身,慢慢走到了池阙跟前,昂着头,努努下巴:
“说话算话,带我去见那女人。”
池阙眨了眨濡湿的眼角,愣愣看着他答:
“好……”
粟宁冷哼一声,反手挥了挥袖子,澎湃的灵力顿时涌向神晖,她正正跪坐环抱着尉迟戊的尸身。
灵光闪过,书生喉间的血痕慢慢弥合,连鲜血都不见踪迹,神晖心神激荡,不知该感激还是该欣喜,众人也纷纷看向粟宁。
彼时他有些尴尬,把头一扭,开口便是浓浓的阴阳怪气:
“假仁假义,哭得真难看,他不是该死么,你们不是都希望他去死。”
他边说边变回龙身:
“抬我去,懒得走。”
你其实是疼得走不动了罢,或许是幻境之力还在,池阙脑中又生起这样的感慨。
几人干脆利落地扛起黑龙长身,书生、剑灵也恢复了气力,过来一起抬着。
池阙避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将龙尾搭在肩上,心底悄悄叹了一口气:
龙身多粗犷笨重,他的骨头却这么轻,在龙的族群里,粟宁该算多大年纪呢。
几人随稷慈找到浮磬神女时,她正盘腿坐于山间,那山池阙在幻境中见过,的确是座宝山,只是不知何名。
稷慈侧目,发现了池阙眼中的困惑,便在制住粟宁的同时施术传音:
“这是她升为主神前执掌的山,也是在这里,她遇到了粟宁的父亲。”
“此山何名?”
“无名。”
从浮磬神女的口中,他们窥得了这无名灵山的过往。
七百年前,浮磬还只是一介散修,云游四方,见这山灵力充沛,正是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便选了此处做修炼之所。
在日夜的苦修中,她只身挺过霜雪、狂风、烈阳,剑术日益精进,日子却过得很无趣。
万幸,她偶然遇着个道友,有人相伴,这漫漫长路便也就不甚可怖。
那道友非人,乃是一头黑龙,此龙道心奇诡,总想着找捷径,在修炼的路途上,他杀蛇取胆、遍山寻宝、借力化力,非百年梧桐不卧,非万年灵洞不居,一心想靠天材地宝飞升。
修这一道其实很凶险,若有一天他修炼之地的灵宝枯竭,不说修为停滞,更有可能让他气郁燥结,心烦意乱,乃至于堕魔。
浮磬并不是什么热心肠,劝过一两次,便也不再管他,只告诉自己人各有路。
她的道心淡漠无情,正是天道最喜欢的好苗子,故而她修得很快,从筑基到金丹不过一月,金丹到元婴也不过两年。
这千年难遇的根骨配上无情道,将黑龙远远甩在了身后。
而黑龙与她日夜相伴,两人心中早已生出了情意,浮磬也因此身怀一子。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她苦修多年的无情道心显出几丝裂纹来。
有一天,浮磬依照往日的习惯,独自外出找了个山林清修,可半日不到她就丹田剧痛,只好回到二人所居的石洞中休息。
无意间,她发现了一个洞中洞。
那洞入口极窄,又藏得很隐蔽,浮磬之前从未注意,好奇地入内探看,想着在腹中子出生后,或可将此辟出作孩子的居所。
于是,她看到了满洞的刻痕。
一笔一划,愤愤地刻满她的名字。
浮磬!浮磬!浮磬!
很难想象,究竟是多深、多重的恨,才能让这刻痕这么狠厉,上面的浊气浓得化都化不开。
那气息她不用探也认得,是黑龙的。
浮磬心神恍惚,不知道心上人的恨意从何而起,她捂紧肚子忍着痛出了洞,在山间四处寻找起黑龙来。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话,有疑惑,有不满,甚至有质问。
她想知道为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恨,究竟是多久的怨,才能让这污秽浊气侵染了他的道心,要知道,心中所念可成浊气,而浊气积攒太多,是会入魔的。
等浮磬寻到他时,她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黑龙面色狰狞,怨念占满了他的头脑,俨然快要入魔了。
听了浮磬的话,他双目更赤,暴喝出声:
“我不该恨你吗!凭什么!凭什么你的修为永远在我之上!”
向叫做“粟宁”的朋友们致歉,你们的名字很好,文中池阙对这个名字的解读是受了黑龙幻境的影响,黑龙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的出生不受期待
其实不是这样的
九引不是个形象单薄的舔狗,他的故事可能会在完结后写到番外里,但如果我有好的灵感,也可能会在之后的作话里写一写
会另起一章把故事说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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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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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所谓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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