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上门，褚母也不急着问话，而是先目光炯炯地盯着褚振卫瞧，扫上扫下，左看看右瞧瞧，褚振卫觉得自己被烧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烧起来，尤其是被看得最多的脸更觉着尴尬。
“啧啧，”褚母是真想不到自己小儿子居然有这般本事，早几年叫相亲一直嫌七嫌八，原来不是有什么毛病而是眼光太高，在这等着呢。
“娘，你有什么事就说，别再啧了。”褚振卫回想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觉着自己也没什么话要和自家老娘说的，就想着让娘自己说完就拉倒，估摸着不是坏事的模样褚振卫心里猜到大抵是老娘觉着自己最近打回来的猎物有些少？
“你和姓杜的女知青发展到哪一步了啊？”褚母拿出了自认为最温柔最和善的语气，就想着让自己小儿子能够无阻拦地对自己敞开心房，有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好做个参谋。
褚振卫：！！！
“娘，你说什么胡话呢？”褚振卫一贯死气低沉装深沉的脸都控制不住抽动两下，话里极力否认，但话里头都漂浮起来的语气褚母又怎么会注意不到？
养了一十九年的儿子可不是白养的，褚母一巴掌拍向褚振卫肩膀上，结果只能拍到后背，“真是白把你养这么大了，有话也不和亲娘好好说。”
“为娘也能帮你好好出出主意啊！”还未严厉起来的语气一下子就被自己的想象给泡软掉，那可是大城市里来的金凤凰呢。
真落到自家那也是能产金蛋蛋的金母鸡！
越想褚母就越看好这门婚事，主要是小儿子自己喜欢，喜欢最要紧，其他都不是很重要。
对，就是这样，就像现在这个杜知青一样，条件好点那就更好了，将来振卫这房过好了，可不得帮扶自家兄弟？
一想到将来自己还能被接到大城市里享福，褚母就觉得近来酸疼的老腰也不疼了，整个人清爽得很。
“你拿回家的糖果是杜知青给的吧？”几近肯定的语气，褚母心里已经偏向这个答案，毕竟褚母可打听过了，自家小儿子也没和第二个知青怎么接触，特别是第二个女知青。
不错，这点像家里老头子，要说对家里老头子哪点最满意，褚母就觉得在守男德这点上老头子就做得最好。当初相亲也是看出来这点艾香彩现在的褚母才会同意，果然，成亲快三十载也没像外面一些乱七八糟的老男人一样吃着自家碗里的又看着别人锅里的。
“人家杜知青为啥每天都给你三个糖果？”老天奶啊，那可是每天、三个糖果呢！
还得是大城市里的生活滋润，一个女知青都能手大得给出这么多好吃又甜滋滋的糖果。
褚母砸砸嘴巴，对于自己以后在大城市里的生活抱有十万分的期待，就是不知道杜知青是哪里人，自己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天气。
问到这个，褚振卫既是不好意思又是不耐烦，不想和自己老娘说那么多，现在自己和杜知青还只是相互认识阶段，杜知青说了按照她们那里的习惯就是要先由小年轻自己私底下培养好感情，不该涉及太多东西，还说这个叫帕图拉爱情。
“娘，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褚振卫咬紧了牙关，打算待会不管自己老娘问什么怎么问自己都不会开口，免得因为一两句话自家娘就去外面胡咧咧，这样会极大影响到自己和杜知青的感情培养。
想到杜知青，褚振卫就觉得自己像喝了蜜酒一般，又甜又晕。
瞧着自己儿子一脸不值钱的表情，褚母是眼疼心口也疼，谈个对象怎么还像变了个人似的？
比起往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样，褚母觉得褚振卫现在这副不值钱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好事。
倏忽，褚母电光一闪，想到自家儿子不会还真是赔钱货吧？
对于自己生出来的儿子，褚母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直接就问了出来，“你和那个杜知青是怎么个相处法？
不会去了就像老黄牛一样闷头干活，完了就领三个糖果回来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三个糖果可不够，自家小儿子这粗腿粗臂膀的，干活那是干得又快又好。
在褚母心里面，褚振卫纵使不爱说话人也怪，但在干活这方面那真是没话说，直接可以比得上队里的那头壮牛了。
在乡下，一头牛可是全队的重要宝藏，这么比喻确实是给褚振卫的干活能力给予了极高的赞美。
丝毫没接收到的褚振卫一听完自家娘说的话，那眉头直接蹙得老高，“说什么话？”
这种怀疑把自己和杜知青之间的崇高感情置于何地？
褚振卫一生气褚母也怵，自己这个儿子长得人高马大，这样居高临下板着一张脸换谁谁怵。同样是灾荒年活下来的儿子，怎么这个就长得这么高壮？比起大队外的男儿郎也算得上是壮实得不得了的。
想起这个儿子捕猎能力一流，想来私底下偷偷吃了不少独食，褚母一直对此有怀疑，但也不好开口教训，毕竟自己和这个家都因此受益不少，那几年，要不是这个小儿子时不时给家里打些野物给加加菜，也不知道家里人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全须全尾一个不落地活下来。
“娘就是关心你，这才问多了。”褚母磕磕绊绊说完短短一句话，说完就觉得自己底气可足的褚母又伸手拍了一下褚振卫，褚振卫侧身躲过，换褚母倒眉，“怎么，我这个当娘的管一下儿子不行啊？”
褚振卫为了避免自己娘继续唠叨下去，只能站定稳稳当当地挨实了一巴掌。
打完褚母又想问清楚两人到底是怎么相处的，谁知褚振卫只是微微红着一张脸也不开口说话，这别扭的模样褚母一瞧先是一惊，后又是稳下心来，脸红就好，脸红就好。
脸红就代表两人感情不错，拉拉小手抱一抱更是不在话下，有认真在处对象就行。
褚母特意问一顿也是怕自家这个不开窍一开窍就是招来个金凤凰的小儿子不懂干实事，怕他被大城市里来的女知青给哄骗了，要知道，现在外地来的，特别是大城市里出来的人，蠢的蠢精的精，不管男女精的可精了，就怕自家这个没经验的愣头青小子被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整日埋在地里头给人当老黄牛。
空口白牙就骗得整日里白帮工白出力，到头来一阵白忙活。
“娘，你别去打扰杜知青，人女同志要不好意思。”难得一直开口说话都是梆梆硬的小儿子这次说话不噎人，褚母也乐得不当这个坏人，只是催促着，“你可得抓紧点啊，你岁数不小了，瞧瞧你的同龄人嫁的嫁，娶的娶，有娃的有娃，没娃的也在路上，你速度可得加快啊。”
提到这褚振卫更是不好意思，娃的名字自己挑了好几个了，也不知道杜知青会不会喜欢，又或者喜欢哪个？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再一次见到杜知青时，褚振卫隐隐有些不自在，拔完草直接靠坐在杜绢花身旁显存在感。
杜绢花一下子就闻到来自一旁的浓烈汗味，柳眉微蹙，之前对于这股味道的依赖一下子消散开来，开始怀疑许是自己当时脑子不清楚，要不怎么会觉得这股汗味好闻？
“是有什么事吗？”杜绢花的面子功夫一向做得到位，即使已经在心里开始挑剔也从来不会让人看出来。
“我说，我们能更进一步吗？”说到后面褚振卫声音越来愈小，即使内心是否认的，但自家老娘的一番话褚振卫到底听了进去，就想着要不试一试，就试一试杜知青态度而已，自己不会干什么坏事的。
哦？杜绢花另眼相看，一天不见，褚大个就变得精明了？还是回去听了谁说的话？
心里闪过昨天周日和陆明翰之间相处的不愉快，杜绢花不管多么看在红肠、麦乳精和片崽癀珍珠霜的份上，心里到底憋了一口恶气。
正眼对上偏要撞上来的某人，杜绢花也不客气硬要逗弄一番，“把你的手伸出来吧。”
褚振卫乖乖照做，很是乖巧地把双手齐齐伸出，宽大的手，指节分明但粗糙至极，特别是虎口处有又深又厚的茧子，就连指甲缝里都有方才干活留下的一层沙土，瞧着是一双地地道道的种田手。这样的手，不说碰到绡纱，就说摸到普通的纯棉衣物上都会扯出丝来吧？
这样的手自己以前蜻蜓点水意思意思即可，真要碰上不得把自己好不容易保养白嫩的手给刮花？
不怪杜绢花觉得这样的手不好看，毕竟审美差异在这儿摆着，对于一心一意要过上有钱有闲惬意舒适日子的杜绢花来说，这样的一双手极为伤眼。
但，在奉行劳动最光荣的年代里，杜绢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贪慕虚荣和不切实际，为了不让自己目前最好用的小弟反应过来跑路，该有的甜头还是要给的。
至于给什么，怎么给？这又是一道很深的学问。
给得太容易，下一次岂不是要的更多？空钓的太久又不舍得下鱼饵，就算是快要撞到钩上的鱼儿也要挣扎着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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