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巫燚眼疾手快的拦了一下,没让这位挺大岁数的老爷子真砸到叶薇跟前。
可对方看着人老体迈却挺能挣扎,不停拿胳膊肘往死里搥身后拽他的巫燚,嘴里还大吵大嚷的叫闹着,“放开我,你们要抢劫吗?!你们是黑店!”
叶薇一开始还以为这老头是个体面人,没想到对方撒起泼来不比真正的泼妇、混混差多少。
她努力压着脾气不敢挨近的问道:“你嚷嚷什么?有事说事、好好说话。谁说抢你东西来着?要不是你无缘无故突然要跑路,谁会拦你?”
陈老头许是挣扎累了,又或者是瞧见前面不知从哪儿猛然窜出来的奶糖,它正盯准他伏低身子、准备蓄力进攻,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再大幅度动作。
“我、我不卖了还不行?凭啥不让我离开?你们这都打算强买强卖了还说不是黑店?!”
叶薇没好气的回话道:“行!谁说不行了?可问题是你跑路前说过一句‘不卖’的话吗?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这店打从开门到现在真就没干过‘强买强卖’的事,我一直觉得咱们小老百姓过日子都挺不容易的,所以通常情况下只要没察觉到什么涉及违法乱纪的事,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易不打探过多细节,可你这老头是不是太小瞧人了?自己一身的漏洞还指望我看不出异样?所以你这到底是不是贼赃?”
老头见外面听到动静围观过来的群众开始多了起来,脸上露出无措、茫然的表情,看得叶薇心下一突,‘嗳,看他这神态,是不是我误会对方了?他在介绍情况时的奇怪表现会不会只是因为没卖过这类东西?’
叶薇正琢磨自己是不是行事武断冤枉了老实人的时候,只见老陈头突然放软身段、一改方才挣扎的凶样,向聚过来的人群卖惨道:“各位街坊邻居,我真不是坏人,这竹简就是我家的老物件,我刚才不过是突然舍不得卖掉才想转身走人的,可谁知道这家店这么霸道,又是壮年小伙子拽人、又是大黑凶狗拦路,我一个多走两步都晃悠的老头子能不怕吗?大家行行好吧,帮我说说好话快让他们放我离开吧!”
说着说着,这陈老头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出来,一副我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可把叶薇给膈应的够呛。
感情这是位老白莲呐!
抿着嘴偷偷磨了磨后槽牙,叶薇心想,‘嘿这老头,行啊,我膈应什么他就演什么,看来要是不把戏台子搭好让对方多唱一会儿,都白瞎他这说哭就哭的技术。’
……
叶薇这店在荷花街上已经开了几个月,跟周围商户处的还不错,大多数熟人自然更愿意站在叶薇这边,认为这老头定是有什么问题才引得他们如此举动。
尤其前阵子刚出过骗子进店设局的事,谁也不敢保证今天这事会不会是另一出算计。
不过聚到店里店外的围观群众却不都是‘自己人’,还有好些个逛街的寻常客人,甚至还能看见几个外国友人的身影。
有些人总是喜欢在没搞清事情真相前,就站在自觉的道德制高点去想当然地指责强势一方。
一个大姐就站出来说道:“我说句公道话啊,小姑娘,钱可不是这么赚的!人家老爷子也不容易,家传的老物件咋能那么轻易就出手?谁还没个反悔犹豫的时候?你们哪能非逼着人家卖呢?!尤其你这大狗是挺吓人的,你怎么就这么随便给放出来了?”
叶薇就知道,不管什么年代,永远不会少了这些自觉十分有正义感的善心人士。
有些人她/他确实是心存善意想要帮助‘弱势群体’,可他们并不能真正判断出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需要帮助的。
“这位大姐,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事你还不知道前因后果吧?而且我家狗子一直都是呆在后院的,只有前面出事了才会过来帮我,不过即便是这样它也从来没轻易咬过人,没看我家邻居们都不怕奶糖嘛!”
不等叶薇说完,她的话就被旁边又一位‘热心人士’打断,“啥奶糖不奶糖的,现在大家说的是你家做买卖不厚道这事!不管什么前因,人家现在摆明了不想卖,都吓成这模样了,你们就不该拦着老爷子不让走!”
老陈头一看这么多人给他‘撑腰’,立马来劲儿接话道:“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些好心人了!老头子我给你们作揖了!”
一边说,他还一边试图绕过还在盯着他的狗子和巫燚,旁边有那看热闹的青壮汉子还真敢伸手相助。
“行!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吧?!那待会儿都到派出所去交代吧!”
叶薇见状,怕这老头真鼓动起围观人群造成混乱,果断大声吼了起来。
“片儿警马上就到了,你们这些帮忙说话的都自觉点,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跟公安也演上这么一场。”
哗的一声,人群喧哗起来,最先说话的大姐更是再一次出声喊道:“你吓唬谁呢?!说谁和谁一伙儿呢?!我们不过是看不惯你欺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实人,怎么还需要去派出所交代了?!”
刚才伸手想拦着巫燚的大高个青年却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惊疑不定的望着叶、巫、陈三人。
老陈头见势不妙忙嚷道:“都别听他们瞎说,我都听到了,这丫头说的片儿警是假的,八成就是专门雇来帮他们看店坐镇的。”
说着话,他还伸手扒拉一直牢牢抓着他的巫燚,想埋头往外冲。
围观群众们都被搞蒙了,要说这年代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请人扮公安的可不多,但那老头的眼泪还没擦干呢,到底谁才是撒谎的那个?
“行啊,小叶,你这店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咋啥人都能让你碰上。我老周从63年开始在荷花街这边当民警,十多年了,第一次知道我竟是你花钱雇的,老爷子,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当组织是什么?你得为自己的话负责任。”
……
叶薇对老周他们的出警速度相当满意,刚才看着吵吵嚷嚷的说了不少话,实际上一共也没几分钟的时间,果然,把店开在派出所前街实在是很划算。
派出所这次一共来了5个民警,都穿着71式藏蓝色公安制服,‘眼见为实’这话不一定准,可当众穿着警服这么说话的,没人敢信对方是骗子。
“周公安你们来了,今天这事又得麻烦你们了。”
老陈头见到公安瞬间就老实了,当即老脸刷白地抱着竹简包袱原地蹲下。
周围人一见他这样,嗡嗡的议论声突然大了起来,“原来这老头真有问题!”
为他说过好话的几人连忙想转身离开,其他人见状大声道:“你们跑什么?难道真是这老头同伙儿?”
叶薇其实也瞧见那几人的动作了,毕竟大家都在踮着脚拔脖围观,忽然有几个背向离开的人还挺显眼的。
不过她也没想跟这些人计较什么,毕竟很多时候,如果有人愿意因为单纯的善意为眼前‘需要帮助之人’发声,那说明这个社会是充满正义和希望的。
今天这老头确实有问题,可很多时候,有些人是真的需要旁观者能够果断伸出援助之手。
因此,叶薇跟出手拦人的公安们说道:“这些人是帮这老人说了几句话,不过我们并不能确认他们就一定有问题,很有可能他们只是因为善心想帮助一下他们以为的‘弱者’。”
说完她又转身跟那几人道:“不管你们是不是真好心,我希望大家日后再遇到类似事件的时候能先冷静判断一下情况,然后再继续像今天这样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老陈这事其实很简单,周公安一问他就老实交代了,因为他清楚,就他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坦白从宽的话,冲着他这把年纪,顶多是没收他的竹简然后扣押他几天。
况且就算他不说,公安们也能轻松查清事实,到那时候,情形可就不一定了。
“这秦简真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不过我爷爷应该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他临走前交代我爹把东西藏好,说这是大宝贝。可世道乱的时候没人会在乎这些东西,我们也只是当它不存在。”
“可这日子实在不好过,我就又想起这竹简,听街坊说这边新开了家收购站,里面管事的小姑娘特好说话,我就想着过来换点钱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条件。不过后来我看她和那小伙子嘀嘀咕咕的,我就突然怕了,万一这东西是什么祸引子可咋办,所以才想走的。”
叶薇听了这话简直无语,“因为这东西确实是个非常有研究价值的宝贝,所以我没法轻易下判断,跟同事低声说话是想请个专业点的师傅过来接手,我说我这店从来不强买强卖不是虚的,但凡你直言不想卖,只要你这东西不是贼赃,我绝不拦着你走出店门,是你自己疑心重、反应大,不然没人管你卖不卖的!”
因为老陈头提到这东西是他爷爷‘借’的,这个字用的比较有意思,所以他就被请去后面派出所慢慢说了,而叶薇也没有眼下这局面忘记给文物商店打电话,如果这秦简真的是‘归藏’,那可是要在几个行业里造成轰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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