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吴桂兰正围着锅台,攥干菜窝窝,倒不出空,许愿桥颠颠地跑去开门。
开门一抬眼,看见她大伯身后两个干部。
许愿桥转头喊她娘,“娘,你快来,咱家来客人了。”
吴桂兰的手上还沾着窝窝糊,扎扎着双手就厨房出来了。
“呀!真有客人呐!乔丫快给搬凳子倒水,她大伯你给先招呼下,我去洗个手。”
在外人面前,吴桂兰保持住了爽朗大方的形象。
竟然舍得给两位干部抓出来一大把糖。
来人照例认真询问了吴桂兰母女,生活上,各个方面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吴桂兰一一客气回答。
等送走了人,关上门,许愿桥感叹地跟老娘说:“娘,今年的两袋子粮食,这不就来了么!”
那是呀,俩干部走的时候,给乔丫母女留了一袋米一袋面,外加俩包奶糖。
许愿桥摇头晃脑,美滋滋地吃着奶糖。
上午还在想糖想粮食,中午就到家了。
这可真是,想啥就来啥。
这“如愿以偿“的本命运数,就是好。
没办法,天生的,只要不做坏事,不管几辈子都这么好命。
“乔丫,你先吃饭,娘去找你大伯和四叔,说说金杏的事儿去。”
吴桂兰扔下闺女,饭也不吃,飞快地出门去了。
许愿桥看着大铁锅蒸出来的干菜窝窝,黑黢黢的。
难吃,不想吃。
可不想吃还饿的慌,勉强吃了俩窝窝,喝了一缸子热水顺下去。
许愿桥趁老娘没在家,做贼似的躲着人,出村往县里去了。
献红村距离县里可远。
走路大约要俩小时才能到,许愿桥一路小跑,到县里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
县里有个纺织厂,这时间段,正是倒班工人下班回家的时候。
许愿桥蹲在胡同口,端着大瓷碗,碗里装了大半碗辣条。
辣条味多冲呀,刚拿出来,就有人看上了。
一个穿戴板正的的中年男人,伸头往许愿桥碗里看。
辣条油汪汪的,味道能香出二里地。
“你这是啥呀,小孩能吃不?”
许愿桥眼睛一亮,辣条可不就是小孩吃的么!二十来岁的小孩都爱吃。
“这个呀,俺娘做的宽条子,可香了,小孩最爱吃。”
中年人压低声音,“你想换粮票还是布票?”
纺织厂这一块,时常有人来换粮食布票,像这样的小交易,不稀奇,只要不大吵大嚷的,也没人来抓,惯例了。
“叔,你看着给,俺想换点粮油票和布票。”
家里刚进了两袋粮,许愿桥不咋担心粮不够吃了,她开始担心油。
十来天就吃过一顿加了油的饭菜,可把她克待坏了。
现在就想吃点豆油煎大豆腐,哈喇子好悬没出来。
“行,跟我来吧,让我媳妇给你算。”
天快擦黑了,许愿桥才到家。
把换来的两块布和豆油放在炕上,等老娘回来再说。
瞅瞅大锅里的干菜窝窝,拿了一个,不吃不行啊,来回县里一趟四个小时,这会儿肚子里空落落的。
大门咣当一声,吴桂兰回来了。
“乔丫,下午干啥去了?娘咋没看见你人影?”
许愿桥嘴里叼着窝窝,把老娘拉进里屋。
指指炕上的东西,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娘,晚上去豆腐坊换块豆腐,咱做油煎豆腐吃呗。”
吴桂兰看着她家炕上多出来的半桶豆油和两块深蓝色的布料,有点发懵,还有点害怕。
“闺女,你告诉娘,这些是哪来的?”
许愿桥递给老娘一块蓝布,“娘你摸摸,是不是挺滑溜,一点不剌手。”
吴桂兰二话不说,伸手就拎住许愿桥耳朵。
“哪来的,说实话!敢不说实话,打不死你!”
“诶呀,诶呀!娘你快放手,耳朵要揪掉了。”
吴桂兰手上松了松劲儿,但还是没放手。
“说!”
许愿桥一看老娘是真要急眼,窝窝也不吃了,赶紧招供。
“娘,我上回落水,不是昏过去了么,有个神仙看我救人差点死喽,奖励我一个洞府,里边有可好吃的辣条,我拿辣条跟县里人换的油和布。”
吴桂兰炸了,“啥玩意?你个败家玩意,神仙给的东西,你随便就给换出去啦?”
“你个死丫头,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的,败家玩意。”
吴桂兰追着许愿桥打,这回是真打呀,扫帚旮瘩满天飞。
许愿桥一边躲扫帚旮瘩,一边嗷嗷叫唤。
真疼,屁股都快抽开花了。
娘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儿,重点是换东西吗?
重点不应该是神仙给我一个洞府么?
不对,娘你轻易就相信了有神仙的么?
还不对,老娘啊!你闺女说啥你是真信啊!
“娘!别打了,别打了,屁股开花了。”
晚饭终于吃上许愿桥心心念念的油煎豆腐,屁股开花换来的。
饭后,吴桂兰盘腿在炕头坐着,斜眼看她闺女跟个乌龟似的,撅着屁股往炕稍挪。
大手一拍炕沿,“啪!”
给许愿桥吓一哆嗦,“娘你干啥呀,不都打完了么,咋中场休息吃顿饭,还要再继续打啊!”
一句话给吴桂兰逗乐了,伸手把闺女拽过来。
“诶呦,诶呦,慢点呀娘,真的疼!”
“该,不打疼你,你下回还敢。”
吴桂兰手指头戳的许愿桥脑袋一仰一仰的。
“你说说你,胆大包天了,你敢自己往县里跑,你不怕半道让人给截了?你还敢跟陌生人回家,给你打晕卖山沟里去咋整?神仙给你东西,你敢不告诉娘,你是不是想翻天?”
咔咔咔,几大罪状下来,许愿桥也不敢吱声了,老娘说的对,太不谨慎了,万一碰到坏人给打晕卖了咋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