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之跑太快了,陈管家拦都没拦住,一巴掌拍上脑门:先生啊,地狱无门你偏闯,看谁来救你了。
反正我不敢。
陈管家默默地把头扭向一边。
曾秀儿有样学样,转过身,假装看风景。
留下江亭之独自面对疾风骤雨。
好半天,云芷才缓缓地抬起头,漂亮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脚踝,一手指向负心汉江亭之,如泣如诉:“你凶我!?”
“我没有。”江亭之无力地解释道。
“就有就有就有,”云芷情绪激动,小脸通红,发尾跟着晃,扬出楚楚可怜的弧度,“你不让我上车,害我崴了脚,那么疼,那么可怜,你还凶我,江亭之,你没有良心!”
有多久没人叫他全名了?
江亭之不由地怔了怔,一本正经地跟人辩解道:“是你自己不上车。”
云芷抽搭了两声,“你,你无理取闹,但凡你动作快点,我能不上车吗?我上了车,我能崴到脚吗?我不崴脚,我能哭吗?”
江亭之深吸两口气,“我错了。”
光速妥协,早就把刚才的信誓旦旦抛之脑后。
“知道就好。”云芷冷哼一声,拽起江亭之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似乎还嫌硌脸,满眼幽怨。
江亭之:“……”
见人还蹲地上,江亭之想起云芷那晚的哄人教学,他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发顶。
云芷给他拨开,“别碰我!”
眼看又要炸毛,陈管家申请出战,走上前关心地问道:“太太没事吧?”
“你说呢?”云芷松开捂住脚踝的手,眼泪再次涌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滴,“疼死了。”
眼泪滴到她红肿的脚踝上,江亭之以为她在演戏,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眉头一皱。
陈管家小声提醒江亭之,“先生,到您表现了,快抱太太。”
江亭之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定,别扭地伸出一只手,“我扶你。”
云芷倒是知足常乐,毕竟江亭之洁癖严重,他能扶她已属不易。
一只娇嫩的小手搭上他的手背,江亭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女人比他想象中轻很多。
正想着,就听到云芷哎呦一声,身子一斜,往他怀里倒。
江亭之是想躲,但来不及,硬生生地撞了个满怀。
陈管家一脸姨母笑,太好了,先生没躲,还揽住了太太的腰。
云芷窝在江亭之的怀里,小脸蹭他的胸口,温情极了。
“上车吧。”江亭之后背挺直,整个人僵硬得就像一根树桩子,收回揽云芷的手,一时不知道往哪儿放。
任何人的忍耐都有底线,更别说江亭之,这一点云芷当然知道。
“不要自己上车,”云芷张开双臂,娇滴滴,“先生,抱。”
她就要在江亭之底线上反复横跳。
“你,你太过分了!”江亭之扭头钻进车里,车门发气地“砰”地一声关上。
毫无疑问,生气了。
云芷摸了摸鼻子,今日份作死到此为止,她也累了。
云芷上车后,江亭之不安地往里侧挪了挪,手指紧紧地搭在膝盖上,一动不敢动。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
女人竟然睡着了!
江亭之气得咬牙。
到了江家,陈管家刚要开口说话被江亭之制止,他压低声音:“小点声儿,吵醒,你哄。”
陈管家一把捂住嘴,不敢造次。
于是,一车子三个大男人大气不敢出地陪着云芷睡觉。
快到中午,云芷终于睡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扭头冲江亭之冷哼一声。
江亭之一脸懵:咋了?他又做错了啥?
云芷委屈巴巴地摸着肚子,“回家了,先生为什么不叫醒我?好饿——”
江亭之:“……”
小祖宗啊,不叫醒你,你要闹,叫醒你,你肯定也得闹。
太难伺候了。
陈管家打开车门,“太太,早上出门前,先生已经吩咐后厨中午做您最爱吃的糖醋鱼。”
云芷有点满意,紧绷的小脸绽出一朵娇花,非常大方地说:“既然这样,那就不生气了。”
等人进了大厅,江亭之从车上下来,轻拨手里的佛珠,问陈管家:“你说是不是太惯她了?”
“先生,”陈管家语重心长地劝道,“太太其实很好伺候。”
“嗯?”人人都说江亭之乃百年难遇的天才,凡事无师自通,没想到也有要人点拨的一天。
“顺她者昌逆她者亡。”陈管家总结陈词。
“……”江亭之眸子一眯,又冷又不耐烦,“就是你们惯的。”
陈管家满地忧伤。
江亭之比他们还要迁就太太,只是这些话他不敢说。
“先生也一定饿了,快进去用餐吧,别让太太久等才好。”陈管家转移话题。
江亭之突然觉得好委屈。
陈叔跟了他快二十年了,照顾他日常起居,事无巨细,就像父辈一样的存在,可自打云芷进门后,他变了……
就刚才那句话,他是担心他饿肚子吗?不是,是不敢让云芷等久了。
情绪不稳,江亭之掩嘴急咳,眼周带泪,两颊泛红。
“先生没事儿吧?”陈管家关心地问。
江亭之快步往里走,不高兴地扔他一句话:“死不了。”
陈管家欲哭无泪:嘚~两个小祖宗,一个赛一个难伺候。
江亭之心里憋屈,也想吃点糖醋鱼缓解心情,结果……一进餐厅就看到餐盘里只剩下一条鱼尾巴。
江亭之攥紧手里的佛珠。
察觉不对劲儿,云芷抬起头,吃饱喝足,她心情大好,挥手,热情地招呼道:“先生快来吃鱼。”
江亭之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吃鱼尾巴,年年有余吗?”
“哦,原来先生不喜欢吃鱼尾巴,”云芷非常贴心地夹起仅剩的鱼尾巴扔进垃圾桶,再用勺子刨了刨餐盘里的汤汁,继续热情地推介道:“先生,这个拌饭也很好吃。”
像他这种身份地位的有钱人就只配吃菜汤拌饭吗?
江亭之脸都绿了,头也不回地上二楼,脚下步子沉重有力,踩在木质楼梯上,贼响。
云芷托着腮帮子,小声嘀咕:“这么带劲儿,他装病的吧?”
“太太怎么没等先生一块用餐?”陈管家好奇问。
“我都要饿死了,干嘛等他?”云芷喝着鸡汤,理所当然道,“再说,他都知道我饿,还不赶紧进来吃饭,磨磨唧唧的,是他的问题。”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陈管家跟着点头。
陈管家又让后厨做了一份糖醋鱼给江亭之端到卧房,“先生,是太太特意交代后厨做的。”
江亭之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些,“算她识相。”
“先生,太太崴了脚,您不去看看吗?”陈管家一天到晚除了劝架,还得想方设法撮合两人,真是操碎了心。
“她是崴脚,又不是断腿,”云芷没在跟前,江亭之格外的膨胀,“想要我看,她不知道自己来?”
孺子不可教也,陈管家一秒不想多待,退到房门口,江亭之又喊住他。
“找人修路。”
“什么路?”陈管家没反应过来。
“你说呢?”江亭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管家头皮发麻,“知,知道了。”
看吧,先生还是心疼太太。
“不是为她,”江亭之别扭地解释道,“是我坐车不舒服。”
“嗯,”陈管家附和道,“先生身子向来不好。”
这就是江亭之将人留在身边的原因,陈管家比江老太江老爷子还要懂他,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江亭之等到天黑,云芷都没来找他,很显然,陈管家传话不到位。
“对门怎么回事?”江亭之死要面子活受罪。
“吃过饭,换了药,已经睡了。”陈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老夫人今天又打电话了,还是结婚证的事。”
“还没办下来?”老太太手段强硬,想办结婚证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怎么拖到现在?
陈管家嘴角抽搐,还不是您之前不同意,老太太不敢擅自做主。
“老夫人需要您和太太的合照。”
江亭之没说话。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又是黑漆漆的一片,陈管家掐手心,坚强。
“呵~”
江亭之一声冷笑。
陈管家神经末梢猛抖一下,先生被老夫人逼疯了?
突地“啪”一声脆响,照明灯打开,陈管家看到江亭之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照相机,低头阴恻恻地笑。
“先生?”陈管家提心吊胆。
江亭之没应他,抬脚走出房间,停在云芷的卧房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陈管家开门。
陈管家犹豫,“先生,太太歇下了。”
江亭之举起手里的照相机,挑眉:“不想交差?”
别看江亭之清冷衿贵,实则一肚子坏水,腹黑狡猾,陈管家不知道吃过多少亏,就比如现在,如果他不开门的话,他敢打包票江老太第二天就会杀过来。
罪名:交不出合照,全是因为他。
陈管家没有办法,只能照办,打开门,江亭之对陈管家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猫了进去。
“先生,不开灯怎么合影?”陈管家说话发抖。
江亭之跟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手电筒。
刺眼的亮光打在脸上,陈管家用手挡住,“先生,小心点,别吵醒太太。”
江亭之一脸不屑:一把年纪了,还怕个小姑娘?
“打光,我亲自动手。”江亭之压着嗓子交代道。
陈管家接过手电才意识到不对,“先生不跟太太合影吗?”
“谁要跟她合影?”江亭之又从裤兜里拿出一支钢笔,对着云芷那张雪白的小脸来回比划,“找人合成更方便。”
陈管家眼睁睁地看着江亭之在云芷脸上画了一只鲜活的大乌龟,先生,你就作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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