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猎户和张二娘夫妇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疑问,竹隐居士是谁?
徐修静闻言也严肃起来:“你没认错?”
宋临湘怎么可能会认错呢,当时这珠子就嵌在那白骨嘴里,她清楚的记得,当时打开棺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珠子,她眼神坚定的对着徐修静点了点头。
“那看来真是这珠子的原因。”徐修静皱了皱眉,又和宋临湘说:“给我看看那珠子吧,兴许能看出点什么。”
宋临湘的手指终于松动了些,徐修静乘机将那珠子拿过来,走到窗下对着天光细细察看,那晶莹剔透的珠子中间果然隐隐有一条黑线流转。徐修静心下稍安,看来竹隐居士并不是刻意害人,只是这珠子和死人埋在一起太久,沾染了一些阴气而已。
徐修静摈除杂念,默念起纯阳咒,用体内真气一逼,那道黑线便无影无踪了。
“好了!没事了,你拿着吧!”徐修静将那珠子递还给李猎户。李猎户看着目光灼灼的宋临湘,又想到这珠子的邪门,想接又不敢接。一双手拿起又放下,眼睛直直却的盯着那珠子。徐修静一看这情形,从他那一大卷黄符里抽出一张和这珠子一起交给他。
“来!这是镇宅符,你贴在门上,百邪不侵。”
又转头劝宋临湘:“这珠子和那玉佩一样,那是拿来换酒的,这是用来换衣物的。竹隐居士既已送给了李猎户,便是他的了。”原来是这样么,宋临湘这才不再盯着那珠子看。
这顾虑一消除,李猎户的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接过那符咒和珠子:“多谢道长!”
解决完珠子的事,宋临湘那黑黝黝的眸子又望向了徐修静,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他问李猎户:“你那棚屋在哪?我们可否去看看?”
李猎户捂着胸口:“当然可以!哎哟,要不是我这身上有伤,我就带你们去了!不远!就往屋后这条路走,山脚下那间便是了。”
“只是道长们这就要走了吗?”
徐修静也不好多说,淡淡的说:“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李猎户听了这话挤眉弄眼的对着张二娘使眼色,张二娘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来,捏了捏,只有一小颗碎银和几枚铜钱,便直接将钱袋塞给徐修静。
“道长收下吧,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徐修静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不是他不想要,而是这事归根结底是宋临湘闯出来的祸事,更别说他还踹了人家一脚,让李猎户无端遭了罪,他怎么好意思再收钱。
几番推脱下来徐修静还是没收,张二娘没了法子,又见徐修静和宋临湘的鞋袜都**的,赶紧让他们在火堆前坐下。
“道长先烤烤火,我去给你们纳两双皮毛靴子来,怎么好让你们空手走了!”
这下徐修静没再推拒,鞋袜**贴在脚上确实难受,他也就在火堆前坐下,伸手烤着火,宋临湘被那火光吸引,也跟着坐下。火焰明亮澄澈,起起伏伏煞是好看,她也学着徐修静的姿势伸出双手,只是那手越伸越近,好像要去触摸那火焰。
徐修静皱了皱鼻子,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他转头寻找气味来源,就看到宋临湘的手离那火焰不过一寸距离,手指上包住伤口的布条烧得焦黑。
他赶紧伸手一拦,宋临湘的手就到了他的手里,他没好气的说:
“你想变成火死鬼是不是?”
说着就把那焦黑的布条小心取下,奇怪的是,那道伤口却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往两边一掰便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白肉。即便如此,徐修静还是换了干净的布条给她包上。宋临湘不言不语,依旧盯着那绚烂的火焰看。
张二娘子在旁边给两人纳鞋子,这些皮毛靴子是李猎户冬日里上山打猎穿的,既保暖又防水。李猎户身形魁梧,和徐修静的脚码大差不差,只是宋临湘就没有合适的了。张二娘只能拿一双她自己穿的布靴,面上再缝上一层皮毛。她看着二人举止如此亲密,还以为二人是一对鸳鸯道侣,便笑着开口:
“两位道长真是恩爱。”
“啊?”
徐修静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和宋临湘?恩爱?这一句话吓得他马上丢开了宋临湘的手,结结巴巴的说:
“不是...她是...”
说宋临湘是女鬼,未免太吓人了,但是该怎么解释呢,他眼神乱飞,突然看到宋临湘身上的道袍,灵光一现,中气十足的说:“她是我师妹!我们师出同门自然要好好照顾她了!”
张二娘自知说错了话,赶紧低头尴尬的盯着眼前的靴子,手上动作越发的快了,徐修静也一会挠头一会拨柴的坐立不安起来。他偷眼瞧着宋临湘,只见她定定坐在那里,眼眸低垂,面上无波无澜,像是一尊冷凝的瓷白雕像,一下就镇住了他往面上涌来的热血。
门外的寒风再一吹,徐修静脸上也变得冰冰凉,在雪光照映下,脸色都白上了几分,倒和宋临湘有点相像。李猎户说得没错,屋后只有一条小路,尽头便是那棚屋,冬日里黑天早,就算徐修静和宋临湘走得再快,到山脚下时已经日照稀薄,靛蓝色的雪地里一间简陋的棚屋立在那,背后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
“这靴子真是暖和,感觉我再走二里地也不成问题。”
徐修静对这靴子很是满意,可惜他这些话对着宋临湘说无异于是对牛弹琴。她率先走进了那屋子,里面当然是一个鬼影都没见着,又走出来绕着屋子前后左右的看。徐修静则是先点燃了火坑里没烧完的柴火,整间屋子一下溢满了暖黄的光。他蹲在那里暖手,看着屋前屋后到处转的宋临湘,悠悠出声。
“你要是这样能找得到才怪呢。”
宋临湘在屋后并没做声,因为她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了一阵萧笛声,她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片刻,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提脚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外面一片寂静,只有柴火烧得哔哩啪啦作响。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徐修静突然就有点幽怨,和宋临湘说话,十句能有九句落在地上,就这么不想搭理他么。他想着宋临湘那平静无波的脸,突然就起了玩心。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大声量说:“咳咳,你要是叫我一声师兄,我就帮你。”
外面还是没声响,徐修静也较起劲来,蹲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瞪着那火光一眨也不眨,好像宋临湘不和他说话他就要把自己的眼睛烤干一样。但是只过了一会儿他就坚持不住,站起身自己去寻宋临湘了。
他自然是没找到。
“宋临湘!”
“糟了!”
徐修静懊恼的拍了下自己额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心里想着师傅和他说过的话,还有那至今不知所踪的竹隐居士,遍体生凉,生怕宋临湘遭遇了不测。可宋临湘如今有了躯体,若要掳走她,必会留下痕迹。于是他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又围着屋子细细查看一遍,果然看到一串轻浅的脚印。
宋临湘随着那箫声走到了一颗树下,她抬头望去,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简明居士斜坐在枝头,一手拿箫,一手提着酒壶,见着宋临湘来了,便把那箫别在腰间,灌了一口清酒才出声。
“多谢你的酒。”
“但你还是盗墓贼。”
徐修静同她说过,不问自取才是盗,所以宋临湘立刻出声反驳:“我不是盗墓贼。”
“你敢说那玉佩不是你盗的么?”
“是竹隐居士让我拿的。”
“胡说八道!我日日和他在一起,怎会不知道!你少来诳我!还有休要再提我贤弟,要不是你,他怎么会......”
简明居士说到这便闭口不言了,想起竹隐居士,他又忧郁的灌了一口酒,从此便只有他孤零零一个鬼了,再没人来陪他吟诗作对,他暗暗想着:但愿贤弟不要做些傻事。
徐修静急急忙忙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宋临湘抬着头,月光服服帖帖照在她脸上,一张瓷白脸蛋莹莹散发着微光,好似神女。她对着树上一句接一句的说着话,倒是比和他说的话多多了,只是那枝头上根本空无一人。
他上前捏住宋临湘的双肩,气急败坏的说:“你走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简明居士倒是来了兴趣,凉凉的说:“哟!这是你相好啊?”
宋临湘的身体虽然被徐修静扭过来了,头却还看着树上,不解的问:“什么是相好。”
徐修静更生气了:“你和谁说话呢?!”
简明居士被她问得笑出声来,连说了几声有趣,忽然就飘了下来站他们两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才对着宋临湘说:“你好生奇怪,既不像鬼,也不像人,倒像那花草石木,呆板无趣得很。”
徐修静也突然感觉到周身萦绕着一股寒气,这感觉很是熟悉。他眼光一凛,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那把桃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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