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下课铃刚一响过,落铃就唰地站起身,拿出一叠没拆封的纸牌高高举起。
她豪迈的动作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班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又来了,求一双没见过落姐表演超能力的眼睛。”
“咳咳,不许拆我台。”
落铃啧了一声,扬了扬手,单腿支着椅子,笑嘻嘻地看向自己的后座。
——那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她的新观众,苏清。
“新同学,要不要看我的魔术表演?全球独一份哦!”
她逆光站着,发丝染了橘黄色的光,目光恣意明朗,敞开的校服随风晃动,看上去张扬而又鲜明,比晨光还要亮上几分。
倒映在转学生酒红色的眸子里,像是落入人间的神祇。
他呆了几秒,缓慢地点点头。
少女将手中的纸牌随意地抛接几次,随后猛地朝空中高高一抛,接着迅速打出一个响指。
下一秒,一个水杯骤然下落,被她稳稳接住,随手放在身后的桌子上。
桌角另一侧,静静地躺着一盒纸牌。
表演潇洒完成,教室里霎时响起掌声。苏清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水杯,半天没有动作。
落铃弯腰凑近,想看看他的表情,余光却瞥见他发红的眼尾和眼角晶莹的泪光。
她不明就里,但还是悄悄侧身,挡住周围视线,自己则移开目光:
“这么捧场啊,同学。”
借着洒下的阴影,苏清顺势伸手拂过眼角,跟着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嗯,太厉害了。我以为是纸牌魔术,没想到是真的魔法。”
“哼哼,这可是我的独门特技——移形换位!至今没遇到过对手。”
落铃立刻骄傲地一撩头发,毫不客气地应下赞美,像个开屏的孔雀,笑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语气得意,
“帅吧?帅吧!”
“嗯,很帅很精彩。之后还有机会再看一次吗?”闻言,苏清笑着接话。
“当然,你想看的话随时叫我。”落铃大方地点头。
两人聊天的工夫,越来越多的同学乌泱泱地聚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苏清:
“新同学,你为什么转来这里啊?难道是来人间旅游的?”
“我是因为父母被调派来这工作才跟来的!你呢?”
这所学院的学生和职员大多来自灵界,能够使用魔法,但由于各种原因隐居人间。
学院设立规则制衡与人类的关系,便一届届办了下来。
苏清一时没有答话,沉吟几秒,语气平静地开口:
“一点私事,不方便说。”
这话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嘴里冒出来,颇有几分年长者的成熟感,周围响起“哇”声一片:
“和落姐一样神秘耶。”
自从聊到转学的话题,落铃就一直没有插过话。见他不需要帮忙,便默默喝了口水,继续低头补作业。
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话题越跑越偏:
“听说我们学校这几年在灵界名气很大,不少人慕名来上名师课程。”
“是我们学校有名吗?我看是隔壁A班的萧萧老师有名吧。”
听到关键词,落铃的同桌桑兰也加入八卦阵营:
“听说过几天市里派教研员来检查,萧老师要从我们班抽一批人去上公开课诶。”
“啊?可萧老师教的是魔法实践课,要怎么给那些人类看?”
这所中学名叫“魔法学院”,由于太过直白中二,成了天然的伪装,没有人联想到真正的魔法。
它以人类中学为蓝本,扩充为八年制,并增设三门:魔法实践、魔法理论、魔法历史。便于更好地修习魔法和人类知识,衔接大学。
同学议论纷纷地猜测时,班主任马松一手夹着教案,一手拿着保温杯进了教室。
他旋开杯盖喝了口水,意有所指地觑了眼落铃乱七八糟的桌面:
“某位同学,打算什么时候交寒假作业啊?”
落铃的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上半身一个前倾,挡住桌上的习题,脸上绽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马上!”
直到晚自习结束,她才终于堪堪补完作业,累得精疲力尽,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忽的,木质桌面被人有节奏地敲了两下,身侧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放学要不要一起走?”
落铃茫然抬头,看见了旁边背着书包垂头看她的苏清。
在她困惑的目光下,苏清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住你家对面,前几天刚搬来。”
“哇,这么巧!”
落铃一下子有了精神,飞快地站起来,捏住半边包带往肩膀上一扣,大跨步起身往外走,
“天降放学搭子这种好事,终于轮到我了!”
少年肤色白净,在月光下显出一点冷冽的苍白,看起来清冷内敛。
但他又有一双比玫瑰花还要浓烈的酒红色眸子,好像打捞了岁月,又将它沉淀,显出极强的反差美。
两人并排走出校门,落铃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冷不丁开口道:
“你是混血吗?”
苏清愣了愣:“不知道。”
向来热络且话密的落铃一下子噎住了。
“不知道”本身只是个中性词,但用在这里,就显得格外耐人寻味了。
他们毕竟只认识了一天,落铃不便追问,只得轻声道:“抱歉。”
“没事,我不介意这个。我是孤儿,记事以来就没见过父母。”
既然他主动说明,落铃便跟着点头,友好地拍拍他:
“我知道了。我们班同学也都很友好的,放心。”
这一路上,苏清都有问必答,像个极耐心的倾听者,甚至让人觉出几分渴望,像是在藉此弥补什么缺失。
是怕刚刚转来融入不进去吗?
落铃立刻有了一种莫名的责任感,觉得新同学能否迅速融入班级,就全看她的表现了。
她扯东扯西,硬是讲出了一个班的气势,把他转学前发生的趣事倒豆子一样说了个遍。
直到在家门口分别时,落铃还有点意犹未尽:
“你知道吗,隔壁班有一个特别厉害的老师,叫萧萧。”
苏清的步子顿了顿,转过身,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光说你可能不懂他有多厉害。传奇榜你知道吧?他是货真价实的第八名。”
“……知道。”
“有点晚了,我明天再跟你说。你快回家。”
落铃跟他挥手告别,手心却被猝不及防塞了张纸条。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们可以加个好友,有空发信息聊。”
“噢,好。”
落铃没想到苏清虽然看着无欲无求,骨子里居然这么八卦,非常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我同桌也反差特别大!看起来像个温婉学霸,其实是小道消息之王。不用不好意思,大家不会排挤你的。”
苏清一时哑然,张了张口,总觉得她误会了什么,没来得及解释,面前的人就跑远了。
“爸,妈,我回来啦!”
落铃敲开家门,把书包往柜子上一放,就跑去厨房洗手,
“有没有夜宵呀,妈?爸已经睡了吗?”
“嗯,有你爱吃的煎牛排。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落母端着两个瓷盘出来,两人凑在一起吃了个爽。
“挺好的。今天班里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叫苏清。然后我又去表演了一下我的独家魔术,嘿嘿。”
落铃抽了张纸擦掉嘴角的黑椒酱,怕吵醒落父,偏过头小声说,
“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熟悉。我小时候认识他吗?”
“……苏清?”
落母叉着牛排的手忽然松了力,金属刀叉落在白瓷盘上,碰撞出“铛”的一声。
“嗯,你听过?”
“没有。”
落母否认得很快,若无其事地重新叉起一块牛排,咬了一口。
–
深夜。
苏清坐在卧室里工工整整地写日记,恍然想起今早,他和落铃的“初次见面”。
那时,他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面前的座位,最后悠悠停在四排中间,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身上。
她狭窄的桌面上摊了四五本习题,正低着头奋笔疾书,只露出一个光洁的额头和溜圆的脑袋,在大片抬头的学生中显得格外突兀。
细碎的树影透过玻璃窗,柔柔地洒在落铃的身上,烧灼出一粒粒金色的亮片。
少女似有所感,忽然抬了头,向台上凝来一眼。
苏清的瞳孔微微颤动,眼底满溢的情绪来不及收起,就猝不及防撞进了那双干净清亮的眼里。
视线交错间,他的心跳漏了半拍,耳边恍惚传来花朵次第绽开的声音。
至此,几百年间活在回忆里的人,终于和现实中的人重合。
合拢的日记本上,多了几行字:
【轮回四 2月13日
终于找到你了,落儿。
上次听你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恍若昨日。】
·苏清转学时候:
同学:(好奇新同学)
落铃:(狂补作业)
·放一句很像苏落初见的诗:“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开文啦!
携落姐一起,欢迎您见证这段并不完美的爱情和故事。
从构思来说,这是我的首作,一个推翻重来无数次的故事,每个角色都在不断的推演中变得更加立体。虽然仍有不足,但我想尽力讲一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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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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