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羽的眉梢微微压下几分，直到落铃说完时，才终于缓慢地轻挑，点了点头：
“很天真，很理想。”
她的语气十分平缓，不置可否，落铃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就听见她忽然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巧了，我也是。”
她笑着伸出手，和有些状况外的落铃握了握：
“我暂且信任你。合作愉快，落铃。”
两人都不是忸怩的人，沟通比预想中顺利得多，于是落铃打了个电话回去，干脆让其他人一起来见个面。
孤烟不在，一个少年领着两个大人出现在走道。
方凝羽的目光扫了眼玄墨，轻轻点了点头：
“哦，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联络的那个医生。”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萧萧。
“我也认识你，四处抛头露面的那个。”
方凝羽眉梢一挑，嘴角上扬，带了点嘲弄，
“最近你背叛刺杀组织的消息传的很火。我以为只是金盆洗手不干了，结果直接加入反抗小队了？转变挺大。”
萧萧刚想反驳，就被玄墨拦了一下，只得默默憋住，听他一板一眼地澄清：
“他是编外人员，我们还没同意他正式加入。”
“……”萧萧的脸色更臭了。
最后，方凝羽的目光落在苏清身上，眼睛眯了眯，沉默几秒，又扭头看了眼落铃，表情诡异：
“呃，这么小，你同学吗？现在高中盛产热血青年？不是说只有孤烟不在吗，那云锦呢？”
落铃小声道：“他就是榜一云锦。”
“？？？”
方凝羽的表情更诡异了，一脸不信任，扭头问苏清，
“难道是娃娃脸……你多大？”
“十八。”苏清板板正正地答。
方凝羽猛地转头看向落铃，几乎能听见骨头快速扭转的咔哒声，下一秒，她皱眉站了起来：
“虽然我暂时相信你，但你也不能直接把我当弱智耍吧？”
苏清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拦住她准备离开的步伐，忽然笑了。
“干什……”
方凝羽一脸莫名，话说到一半，忽然生生断掉，全身都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强度远高于自己的魔力威压轰然涌来，她的手背青筋暴起，连凝聚魔力都做不到，更别提挣脱。
两秒后，苏清悠悠收回了魔力，轻轻点了下头：“抱歉，失礼了。现在可以相信了吗？”
方凝羽的四肢终于重获自由，沉沉吸了口气，额头的发丝都被沾湿，后背冒出冷汗。
她又看了眼落铃，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里面，我只相信她一个。我愿意合作，也是因为落铃。”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落铃却瞬间心领神会，扬起嘴角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这是来自初次见面的女性的善意保护。
方凝羽不了解其他人的人品，在她眼里，落铃就是羊入虎穴。
闻言，苏清也抬了抬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又好像温和了几分。
确认了合作，他们就简单互换了目前的情报和反抗计划。
“别的不提，你们能集齐这么多榜单前几，还挺厉害的。可以有效提高成功率。”
方凝羽简单点评，但又提出合理的担忧，
“但今天你们也能看出来，能力悬殊造成的差距是碾压级的。我在云……呃你真名叫什么来着？”
“苏清。”
“哦，我在苏清手上几乎占不到便宜。我们不过相差两名，但真打起来，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更别提和修。”
“对，所以我们目前只能限制修的能力，很难彻底消灭他。”
“但修的能力……应该接近神了吧？我们里面连个仙都没有。”
方凝羽简单扫视了一圈四周，扬了扬下巴，
“你们手环记录的魔力数据是真的吗？”
苏清和玄墨抬起头，几乎异口同声：“大概砍了一半。”
“噢，我也是。但这样也不够啊。”
方凝羽面色如常地摊了摊手，全场只有萧萧的表情带着被狠狠欺骗的震惊：
“这也能弄虚作假？你们每次应付手环的测试不累吗？？”
落铃其实也不知道这事，但她不在榜单上，所以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就迅速接受了。
方凝羽淡淡地打开传奇榜，和落铃头靠头看他排名后面记录的数据，冷哼一声：
“原来你才是最天真的一个。就这水平，还想刺杀云锦？”
萧萧沉默许久，终于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所以这不是来倒戈了……”
“修的能力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没等他说完，落铃忽然出声，拉了拉方凝羽的胳膊，
“我猜他的魔力强度应该是接近仙，但尚未飞升的水平。”
“为什么？”众人纷纷转头看来。
“按照循序渐进的标准，攻打仙界的计划应该比较靠后。如果修早早成仙，引起仙界注意，前期反而容易失利。
“况且仙人大多不屑于加入榜单，在榜人员大多是灵族人，修不需要成仙，就足以控制。”
“有道理。那我们目前计划的胜算还可以。”
方凝羽伸手撩了一下掉落在额前的碎发，扭头看了眼落铃，轻飘飘地道，
“之后我也会带你训练，确保最后的大战不会拖后腿。”
原本就被安排了致死量训练的落铃眼睛瞬间瞪大，还没来得及发言，身侧的苏清就点了点头，替她同意了：
“方凝羽的战力和战斗技巧都很出色。”
“那我们之前的训练安排，是不是要减掉一点呀？”
落铃眼巴巴地凑过去，举着一页周计划表怼到他的脸上。
苏清的脸上原本没什么表情，闻言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在落铃期待的目光下大公无私地吐出一句：
“看你训练进度。”
“……等于什么都没答应啊！”
“战争不是儿戏，准备越足越好。”
萧萧笑眯眯地凑过来泼冷水：“这么严肃的事，你就别想着靠撒娇蒙混过关了。”
“谁撒娇了！”
落铃的脸蹭一下红透，抬腿就是一脚，把萧萧嗷嗷叫着踹到了玄墨旁边。
-
晚自习，落铃早早写完了学校的作业，正痛苦地咬着笔头，填写方凝羽给她布置的魔法理论作业。
她原以为所谓的训练是单指实践，没想到她还亲自出了试题，涵盖了施术原理、高效施术手法、多术法结合技巧等等。
像个文武双全的跳级学霸，把落铃这种偏科战神打的鼻青脸肿。
落铃的理论课原本就一般，现在不过堪堪跟上学校的进度，这些题目超纲太多，纠结半天，她还是决定求助同桌：
“桑兰宝贝，你觉得追踪术和什么结……”
“咔哒。”
一声突兀的响声传来，下一秒，光亮如昼的教学楼瞬间陷入黑暗，门外传来断续的惊呼声。
正在台上看班的萧萧立刻反应过来，开口安抚：
“没事，我出去看看，大家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银白的月光从大门和窗口透进来，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显得十分熹微。
教室内伸手不见五指，落铃尚未适应黑暗，只觉得五感被无限放大，周围窸窸窣窣的聊天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她低下头，努力睁大双眼，试图看清卷子上的字迹，手背却猝不及防传来陌生的触感。
落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被一个节骨分明的手稍稍用力地握住，掌心温热的触感慢慢透过手背钻进她的皮肤。
她听见苏清低低的嗓音：
“是我。”
落铃松了口气，翻过手背轻轻回握，低下头往那个方向靠了靠，小声开口：
“吓死我了，你干嘛？”
“这么黑，你害怕吗？”
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什么起伏，但可能是离得近，传到耳朵里时带了些暗哑。
“不怕，教室又不是鬼屋，这么多人呢。备用电应该很快就会送上去。”
闻言，少年似乎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道：
“……我怕。手借我牵一下。”
你怕黑？谁信啊？
落铃觉得莫名其妙，又迅速“看”了眼黑暗中早就牵起来的手，撇撇嘴，“嗯”了一声。
安静了一会，落铃觉得这时候应该聊点什么，于是扭头问：
“在战斗中，追踪术一般会和什么术法结合？”
“？”
在这种漆黑暧昧的氛围下忽然求知，尽管视力受限，落铃依旧隐约在苏清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两秒后，他还是礼貌地回答了：“攻击类。”
“原来这么宽泛，难怪我想不到！谢谢啊。”
“……”
气氛好像比刚刚更加死亡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吸引了落铃的注意力，是萧萧从走廊外踱步进了教室：
“确认是电路跳闸，学校正在加急修理，一会就会恢复。大家稍安勿躁，我施个照……”
下一秒，教室上方的灯管闪烁了一下，随后，整个教学楼的灯光轰然亮起。
供电恢复了。
灯光亮起的一刹那，落铃就立刻把答案写在了纸上，生怕忘记，抬起头，却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周围。
“怎么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扭过头。
只见苏清蹲在她身侧的过道，衣领凌乱，虽然手已经在亮灯的刹那抽回去，但脸上还残留着几分错愕，看起来有点狼狈：
“……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太黑了，有点迷路。”
众人：“……”
“好，你先回座位吧。”
在诡异的沉默中，萧萧主动出声解围，敲了敲桌子，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课堂，
“接下来，我教大家一个课外内容，照明术。非常简单，以备未来停电或迷路的……不时之需。”
方凝羽就这样平等地攻击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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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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