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正在为病人做检查的时候，美菲走进来帮我整理报告，她凑在我耳边用她那惯常的八卦口吻说：“新来的姑娘来了，在秦主任那边呢，是个美女，我鉴定过了。”
待我接诊完病人，走出诊室门便迎面撞见了秦主任，她后面紧跟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两只手放在身前拎着手提包，步伐也稍显跳跃局促，作为职场新人的她，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的上级领导秦主任，又随着秦主任的目光落在了她们面前的我身上。
她脸上的妆容淡雅中不失柔媚，她穿着清爽的白色T桖和牛仔裙，中等个头的她身姿秀丽挺拔，一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充满朝气的模样。
秦主任看到我就给我介绍她，介绍到一半却皱眉咂嘴了，因为秦主任记不得她的名字了。
这时这个小姑娘看着我对我认真地说出她的名字：“文欣然。” 她眼波流转间神采飞扬又从容冷静，和她的同龄人天慧不一样的是，同样作为职场新人，我看不到她眼神中的胆怯。
她说完名字对我抿嘴微笑起来，笑容却若有似无，看起来只是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而已。
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漂亮且聪明，漂亮更不必说，科室同事们都这么觉得，而她的聪明是我从她那明亮有神的眼神中察觉的。
那天上午允舒叫我去一趟她的诊室，她让我和她一起为一个疑难病例做体表标记，我去的时候发现文欣然笔直地站在允舒后面，她换上一件崭新的白大褂，那肥大粗棉布的白大褂她穿起来竟然十分有气质，有韩剧里面院长千金空降基层临床的画面感。
我心里一阵庆幸，秦主任那个组霸占了新人京洋和天慧，我和允舒算是捡到了一个大便宜了，文欣然见我进了诊室，便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挪出位置给我，然后她轻盈地转过身从柜子上给我递过来一双手套。我这才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快六十岁的女病人，她表情呆滞无神，显然对我们医生长时间的检查已经麻木了，她肥胖饱满的胸部已经渗出一滩血水，部分血水沿着胸部流下来落在白色床单上。
我有点怔住，心里泛出阵阵恶心，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欣然会递给我手套，检查时那个阿姨胸部的血水汩汩流出，我努力不去注意血水，而是集中注意力看着仪器屏幕，中途我用一只空着的左手忙不迭地在左右口袋离摸笔想为这个病人做体表标记，无奈怎么摸也摸不到。
允舒毫不客气地数落我说：
“一天到晚找笔，你吃笔呐。”
这时文欣然见状便离开了诊室，不一会她就带回了记号笔，她把笔递给我时，我习惯用常用手右手接她的笔，她看见我的手朝她伸过去拿笔时，她身体下意识向后闪避开了一下，而且眉头蹙了起来，我低头看了一下我的手，我的白色手套上已经沾满血水。
“快，消毒湿巾。”我说道，那时的我已经无法顾忌躺在病床上阿姨的情绪。
允舒无奈地看了看我，她知道我有点晕血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拿来消毒湿巾说：“你只要盯着方位，其他我来。”
“笔。”这次我换左手向欣然要笔。
那只笔始终没有递到我的手上，我听见欣然说：“我来标记吧，实习时经常跟老师标记呢。”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几乎跟她的外貌完全贴合。
标记前需要用消毒湿巾把血水擦干，欣然低着头正在细细地擦干病人身上的血水，我们的头靠得很近，我注意到她额前的一缕刘海掉落了下来，刘海旁清秀的眉毛轻盈舒展，此刻她认真专注地眼神里再没有一丝窘迫，她用笔在病人身上划完明晰的十字后我问她：
“笔在哪拿的。”我随口问她。
“最里面的医生办公室，笔筒里有各种各样的笔。”文欣然回答我说。
“那可是秦主任的办公室，你拿她的笔小心挨骂。”我笑着逗她说。
她扬起脸看着我，眼神里半信半疑。
这时允舒安慰她说：“你别听南栀胡扯，那可不是秦主任的办公室。”
“我相信秦主任不会因为一支笔而骂我的。”文欣然这时以娇甜的口吻不紧不慢地说。
允舒说的不是完全正确，欣然拿笔的办公室确实不是秦主任的私人办公室，是大家查病历写报告的地方，但秦主任把她很多私人物品放在那边，她排班也总把自己排在那个办公室，不知不觉那个办公室成了她私人办公室了。
文欣然第一天来搞不清我们科室的人员关系，这样回复已经算是聪明了，不仅谁也不得罪，也捧了捧秦主任。
洗手消毒一结束，我沿着科室长长的过道推开沉重的大厅玻璃门，我走到科室外面的露台，这里还有我种的小绿植，此刻它们的叶片蔫巴巴垂着。
欣然这时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笑着给我递过来一瓶薄荷小糖，见我脸上犹豫的表情，她解释说：“无糖低卡，而且醒脑效果很不错。”
她轻轻地拉起我的手，然后在我手掌抖落了两颗浅绿色的小糖果。
“我晕车的时候喜欢吃这个。”她说。
薄荷的清凉蔓延过整个喉咙，我每呼吸一口露台的新鲜空气，那清凉感来回在我喉咙管游走，十分舒适。
“这糖很爽口。”我夸赞说。
她满意地笑了起来，尔后垂下眼眸像是想了一会，接着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说：“我不是故意不给你笔的，看到血水的那一刻我有点发怵。”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很正常啊，那种血水比鲜血更加让人不适。”我的脑海里说着就回想起血水的画面，我赶紧继续对她说：“别提了，别让我联想那个画面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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