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爱是什么?

林念从床上坐起,双臂紧紧抱着傅枭的脖子,滚烫的热泪浸湿男人的衣衫,同样也灼伤着男人的深处的灵魂。

“傅家那些人,都是些道貌岸然烂心肝的坏蛋!”

“他们都不来救你……”

“我好没用……我也救不了你……明明……明明你就在我面前……可我……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林念心底满是无助与自责,说话声断断续续,尾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像是怕极了当时的场景。

“当时我其实感觉到那个女人有点不对劲了,可我没有多想,我觉得你在我身边,肯定不会出事的,都怪我……如果当时我再机警一点,再强壮一点,你就不会……”

“对不起,傅枭,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怀中爱人的哭诉,傅枭单手紧紧拥着她,心中被前所未有地酸涩与满足充斥着,肩膀处的滚烫热泪连同他的心都灼烧起来,染成一片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色彩。

那是被爱意滋养出的一整片火红色花海。

那是生命盎意燃烧的颜色。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喉咙生出一股酸涩哽在其中,让他无法言语。

在他垂眸之际,林念松开双臂,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毫无章法地落下一个又一个吻,仿佛是在通过唇部的感官感受傅枭的存在。

她的手幻化成一双灵动的鱼尾,扫过每一个隐秘角落,倏地,鱼尾拂过湖面上漂浮的两颗红果子,如游龙戏珠般翻滚嬉戏,最后她灵巧地跃出水面轻轻咬住,在湖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

而在下一秒,她的鱼尾被擒住,红果子也逐渐飘远。

“念念,现在不行。”

傅枭安抚性地亲吻着她的粉唇,喉结上下滚动着,压抑着即将翻涌而出的情绪,他侧躺在床的一侧,另一只手揽住有些六神无主的林念,轻声哼唱歌曲哄着。

“你把我保护的很好,我现在很健康,很安全。”

“我一切都好。”

感受到身侧真实的触感,林念双手抱住他的腰身,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极尽依恋。

两人劫后余生,相拥而眠。

江淮与值夜班查房,一进屋看到这两人密不可分的模样,直接一个超级无敌大无语。

可不论他心下如何腹诽,口中也没说一句话,起针后见两人情况平稳,他便退出病房,拿出手机给备注“小甜心”的用户发送消息。

医院走廊的始终记录着流逝的时间,导医台收音机响起微弱的电台播报声。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现在是帝都时间晚上八点二十分,爱意缘起,聚散离合,欢迎收听本期的缘定今生主题的电台节目,现在我们将接听一位听众的来电,听ta讲述那些令人刻骨铭心的故事……”

夜浓如墨,星与月的踪影被乌云淹没,风中裹挟着青草的芬芳与土腥味,掠过玻璃窗的缝隙,弥散在病房内,连带着窗帘也沙沙作响。

傅枭缓缓睁开狭长的黑眸,侧头看向在空中浮动的窗帘,撤出环抱住爱人的手,起身去关窗户。

行至窗边,他看到窗外的天空中时不时划过几道闪电,将黑暗骤然撕裂后又迅速隐去,随后滚滚闷雷声在耳边响起。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窗帘一角稍稍用力,这时,脑中突然一阵恍惚,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响起,尖锐地割裂着他的神经,眼前的视线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这突如其来的异常消失。

他抬眸下意识看向床边,眼前却出现黑白重叠的数道身影,那一张张脸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围绕在他的周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毫无预兆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他单手扶着窗沿,剧烈喘息着。

“呼哈——哈啊——”

“呼哈——哈啊——”

喉咙处仿佛被灌满水一般,让他不可自抑地呛咳。

他想呼救,却开不了口。

他想活下来,却想不到任何办法。

这让他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一种绝望席卷全身的感觉。

耳边似是响起了喋喋不休的蝉鸣、野鸭子的嘎嘎声、溪水在山涧流淌的哗哗声。

还有……

母亲的咒骂声。

“索命鬼!去死!去死!去死!”

他被捏住后脖颈按住脑袋埋进溪水中,任凭他怎么扑腾,母亲都不松手,待他胸腔失去氧气快要爆炸时,脑袋又被猛地拽住头发提起,呼吸片刻后再次被按进水中,如此往复。

直至他失去了挣扎的动作,身后的母亲才堪堪停手。

“呵哈哈哈哈啊……”母亲的五官生的精致,一眼望去给人一种温柔乖乖女的既视感,如果忽略她脸上那一抹崩坏的笑容的话。

“枭儿,这个游戏好玩吗?”

母亲蹲在一个只有五六岁的男孩身边,脸上笑意荒诞崩坏,眼底透露着疯子般的癫狂。

男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青紫,双目无神,嘴角流淌着水渍与涎液,如果仔细看,甚至能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鞭痕、刀痕和烫疤。

“枭儿,你不和妈妈玩了吗?妈妈还没玩够呢,我们玩背木头的游戏好不好?”

母亲拾起身边的手臂粗的木头扔向男孩,正中男孩瘦弱的脊背,打出“咚”的一声。

“哇,枭儿,你看,妈妈又赢了,接下来你要接受惩罚哦~”

母亲拿着木块走近男孩,木头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砸在他的前臂、上臂、小腿、大腿,像在捶打一块破布料一样。

见男孩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叫痛的求救声都未曾发出,她不禁有些败兴,满脸嫌弃地踢了踢脚边的男孩。

“啧,枭儿,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聊了?这就不行了?”

母亲提着男孩衣领,丝毫不顾衣领是否勒人,男孩是否存活,只是直愣愣地向着目的地的方向走去。

回到小院,母亲如往常一样烧热水,拿出跌打损伤药以及干净的新衣,为他清洗身体,给伤口抹药,换新衣。

“枭儿,呵呵呵哈哈哈啊哈……”母亲眼泪毫无预兆地流淌着,唇边却扬着明显的弧度,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十足的违和感。

这时,一个身上散发恶臭的男人回来了,他先是亲吻着娇俏的妻子,又揉了揉双眼无神的儿子,温声询问:“今天,枭儿还是老样子?不说话也不吃饭?”

“嗯,他这个样子我都照顾不好,我们怎么有精力再要一个……”

母亲边说边流泪,眼神乞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直到男人叹气扶额后,她才收回视线,唇边勾着诡异的弧度。

男孩双腿耷拉在床边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看,母亲也在和父亲玩游戏,每次母亲这么看着父亲,父亲都会先叹一口气,再摇头,再来将他抱起放在床边。

五岁的他,还做不到自己一个人上下床,更多时候,他都是静静坐在床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坐着,他也只能这么坐着,毕竟,坐着可比和母亲玩游戏强多了。

起初,他只觉得母亲玩得游戏有些另类,不仅一点都不能让他开心,甚至还会感觉非常痛苦,可时间久了,他渐渐也就习惯了,毕竟母亲不会真的把他打死,她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小孩呢?

村里人都是这么说的。

他想,他的母亲也是,只不过他母亲爱人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罢了。

就这样,他度过了一个棍棒交加、溺水窒息、刀光剑影、水火烫伤的童年。

直到他成为十三岁的少年时,学校老师让写一篇以“我的家人”为题的作文,他把过往发生的、稀松平常的事件一一写进去,老师一脸不可置信地询问他时,他才发觉,好像这一切都不太对劲。

因为,他的母亲不会给他吃热饭、不会对他笑、不会给他唱摇篮曲、不会给她缝衣服。

他的母亲只会骂他‘索命鬼’、只会让他一遍遍去死、只会一遍遍和他玩着那种让他浑身都疼的游戏。

老师说:你的妈妈不爱她,你的爸爸爱他。

因为,他的父亲会给他带零食、会给他买新衣、会温温柔柔地抱起他把他放在床边、会给他买治疗疼痛的药。

老师说:你的妈妈生病了,你不要怪她,要感激她,是她赋予了你生命,同时也要感激上帝,因为你的爸爸很爱你,加倍爱你。

可。

少年询问:爱是什么?

老师:爱就是你爸爸对你做的那些事呀。

少年又问:那妈妈做的事情呢?

老师:那是厌恶,是怨恨 ,是报复。

厌恶、怨恨、报复?

少年有些困惑,他回家问母亲。

自从他上初中以后,母亲已经很久不和他玩游戏了,更多时候,母亲都在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本没有名字的书静静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少年:母亲,老师说你厌恶我,怨恨我,以前做的游戏都是在报复我,是这样吗?

母亲转头,倏地笑了起来 ,如魔音贯耳般萦绕在少年耳畔。

母亲说:枭儿,你是索命的鬼,母亲怎么会不讨厌你、怨恨你、报复你呢?哈哈哈哈!

她又说:我巴不得你死掉!

少年怔愣在原地,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生出。

巴不得他死掉?

那为什么母亲还总和他玩那些不致命的游戏?

哦,那是厌恶、怨恨、报复。

那不是爱。

倏地,他单膝跪伏在地上,捂住胸口,一种由内而生的痛意正在他的心脏处横冲直撞,仿佛要穿透瓣膜顶出心脏一般,令他窒息、冷汗淋漓。

“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

“老师没有告诉你,要孝顺父母吗?”

“妈妈的愿望是你去死哦,你帮妈妈实现这个愿望好不好?”

母亲在竹椅上笑得前俯后仰,她抬脚踹了踹少年瘦削的肩膀,将他踹翻在地,缓缓起身踩在他的胸口处,逐渐用力。

少年没有挣扎,没有抵抗,或者说,儿童时期常做的游戏已经让他忘记了什么叫做抵抗。

即使他的身形与母亲相当,他也无法反抗。

他反抗不了母亲,他从小就知道。

后来,他看见父亲拦腰抱起母亲朝卧室走去。

再后来,他十五岁时,母亲怀孕了,父亲脸上带着从未对他展现过的笑容,嘱咐他,让他做个好哥哥,照顾好弟弟。

再后来……

哦,对了。

再后来,他们都出车祸死了。

在环山公路,山体滑坡,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块砸穿车顶,当场身亡。

少年站在两副棺材面前,缓缓回头,看向已经躺伏在地面上,即将窒息的男人。

他说:看吧,以前的故事多无趣。

他又说:你呢?现在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少年顺着男人视线的方向望去,突然笑了笑:是吗,你已经遇到有趣的人了啊。

他继续道:我现在还不想走,我……

“傅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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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回响
连载中冯盈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