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需目送老杨进入了派出所,回到了驾驶坐上,拿起吃了一半的吉士汉堡继续吃,同时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划掉了一个事项——面谈老杨,确认侦查方向问题。
她寻找老杨想要达到的目的,不是真的要从他这里挖到什么被隐藏的侦查细节,只是想要知道当年的侦查人员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的思维总是会有局限的,当年那个混乱年代的犯罪虽然猖獗,但公安面对的罪犯大多数都是追名逐利、贪财好色、穷凶极恶的社会亡命徒,他们在侦查时,思维时常就会不自觉地往这上面靠,以至于忽略一些不大可能犯罪的群体。
秦梓需认为这个案子至今没有任何进展,可能问题出在当年的侦查思路偏离了正确方向。可能至今除了她和她师傅张鑫,还不曾有谁正视过陈老师家爆燃事故与铁路抛颅案两个案子之间的关系。
若这两个案子当真有关系,那么铁路抛颅案与陈老师家爆燃事故都可以关联到两个关键词:学校、教师。与这两个关键词相关的身份,无非就那三种:教师、学生和校工。凶手,起码应该优先锁定到这三种身份上。
秦梓需其实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三种人中的哪种身份犯了案,那个装有头颅的运动篮球包可以是这三种人中的任何一种人使用。
不过老杨的反应很奇特,他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学生。这就让秦梓需感到很是耐人寻味,她意识到当年学生这个群体确实并不在侦查范围内,不过这只能代表老杨个人的想法,她还需要从更多人那里确认这一点,所以她想要老杨多联系几个当年参与此案侦办的人。
她吃完了汉堡,又将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拾掇纸袋子打开车门,打算拿去路边的垃圾桶丢掉。
看到垃圾桶她就想到了跳桥女子的事,今天来白虎桥派出所比较匆忙,打定主意要低调行事,昨天她愣是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风头,她害怕自己回来的消息传到父母耳朵里。
因此,她直接在派出所门口堵老杨,问完了事就赶紧走,也没有去打听跳桥女子的后续。她毕竟有自己的事要做,就让派出所的同僚干好他们的工作吧。
她返身回车上,刚打开车门,突然手机响了,是校长的来电。秦梓需连忙接起来,就听校长口气不善:
“小家伙,你给领导上压力了啊,刘总都找我问你什么情况了。”
“不是……校长,我什么时候给领导上压力了?人家不愿帮我嘛……”秦梓需嘟嘟囔囔,感到很委屈。
“刘总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给他一天时间,他会找人手给你的。你倒好,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给人家,直接甩脸就走。你这不是给人上压力吗?”李朔没好气道。
“啊?哈哈,难道我理解错了?那不是……拒绝的客气话?”秦梓需干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李头的面子不好使啊?”李朔更生气了。
“不敢不敢,校长,我错了,您消消气……”秦梓需连忙认错。
“唉……你真是跟你师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想打开你脑子研究研究到底是个什么构造!破案这么厉害,几句话就能让犯罪嫌疑人破防,怎么跟同事打交道这么愚的呢?”
秦梓需不敢说话,只能老实立定挨训。
“我没时间和你扯这些,总之,我把你的电话给刘总了,一会儿他应该就会联系你了。你好好跟人谈!”说罢,李朔就把电话挂了。
秦梓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机就再次来电,她几乎是秒速接起,面上挤出笑容,声音略有些发虚:
“喂?您好?”
“秦梓需?是你吧?”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章弥真。
秦梓需嘴角抽了抽:“是我。”
她昨天把自己的电话给了章弥真,但当时章弥真在气头上,她没敢问章弥真要电话,二人也没有加微信。她当时的想法是,如果章弥真愿意帮忙,她就会给自己打电话。如果她不愿意帮忙,二人留联系方式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来电时,她只觉得这号码有点熟悉,接得太快,没来及得想明白是谁的号。现在她才回忆起来,这号码,她在跳桥女子的手机里屡次看见,是有印象的。
“哦,我还以为打错了,你怎么电话里说话这么温柔的?”章弥真语速飞快地吐槽了一句,接着道,“我跟你说啊,你这个项目我跟了。”
“啊?”路边驶过一辆汽车,差点和一辆不规范行驶的电动两轮车相撞,司机拼命鸣笛,秦梓需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有什么项目?
“哎呀,就是帮你查案。”她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悄悄挤出这几个字来。
跟她说话真费劲,章弥真再次内心吐槽,“咱们以后低调点,别总把查案挂嘴边,就用项目替代了。哎我问你,这不违反你们的保密条例吧?还是说我得和你们领导先见一面?我就这么加入,会不会不大符合程序啊?还有啊,我要不要和我的同事们也说一说这件事?要说到多细的程度,还是说让他们干活就行?”
“你和你的同事们都说了?”秦梓需惊道。
“没呢,你昨天不是让我注意保密了嘛。我就是暂时跟他们说我有个保密项目得跟,短时间内,我得分出不少精力到这个项目里,不然我们工作室的工作没法安排的。”章弥真解释道。
秦梓需吓出一身冷汗,她昨天将案件透露给章弥真知晓,确实冒了不小的风险,已经属于是泄密的擦边行为了。虽然她隐瞒了绝大部分的案件细节,只是大致讲了讲概况,可若要较真追究起来,也势必要遭受处分。
她如此行事究竟是否有事,全得看领导怎么界定。幸而章弥真没坑她,她吁了口气道:
“那太好了,要参与这个案子,你确实得去见见省厅的领导,如果领导同意你参与,你还得签保密协议,这套程序必须得走。这样,你先忙你的工作,我这里还在等领导的消息,有消息了我就联系你,我们一起去一趟市局。”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章弥真就先风风火火挂了电话。
秦梓需刚将她的号码备注好,章弥真就甩了个微信好友申请过来,秦梓需又连忙给加上,心道这大小姐还真是热情满满,不负她的期望。
这下她可就欠了她很大的人情了,该怎么还才好呢?要不向上头申请办案经费,补偿给她吧,或者以后干脆把公安宣传口的第一手消息都给她?
随即她笑了,刘总摊上这事儿可真是上了贼船了。
刚加上好友,章弥真就发了一个凝视她的猫猫头表情过来,秦梓需还没回复,她就又紧接着发了个含泪挥手绢的表情,上书“等你”二字,贱兮兮的,怪好笑。
秦梓需噗的一声被逗乐,这人在网上是这种画风吗?
秦梓需回复了三个字:“我尽快。”
随即她就上了车,发动车子,往市局方向去。现在她陷入了困局,尤其是技术方面的难题,靠她一个人无法解决。如果没有同事们的帮助,她将寸步难行。
铁道抛颅案,虽然案发地在外省雒城,但根据后续侦查出的被害人大致死亡时间和最后目击证言,基本可以判断被害人是在东海省内遇害的,所以这个案子移交给了东海省厅负责主侦,铁路公安协办,该案的主要物证都存放在胥城市局的物证库中,被害人的遗骸也存放进入了位于胥城的公安部无名尸库中。
虽然DNA已经被高温破坏殆尽了,但因为牙齿的牙釉质和牙本质耐高温性强,当年的法医依旧尽量从牙髓腔中提取了相对完整的DNA,避免腐坏影响。相对完整,意味着DNA是缺损状态。
秦梓需清楚近几年新突破了好几样高科技侦查手段,如果能用上,对推进这起案件的调查会有极大助益。此前没有人想起这个案子,也没有人推动重启,现在她既然要重查,就要全力以赴。
驱车至半途,秦梓需的手机又响了,这回真的是刘明城来电。
“您好刘总。”她开免提接电话,语气特别客气。
“秦老师,可算联系上您了。您可有空赏脸来一趟市局?我找了几个同事,想听你详细说说案情。”刘副总队的口气似笑非笑。
“好,我正往市局的路上。不过,我可能还会再带个人过来,您看可不可行?”
“谁啊?”刘明城诧异问道。
“她是我初中同学,调查记者章弥真。侦办这个案子,她能起到很大作用。大致的情况,其实我和她有说过。”秦梓需道。
刘明城笑了,道:“秦老师,您常年不在一线,我得提醒一下您注意侦查纪律。”
“我知道的刘总,您放心,我没有谈及任何侦查细节,我是真的很需要她的帮助,章记者也是守口如瓶的人。实在抱歉,之前误会您了,以为您这里可能没有希望,实在没有办法才去找她的。现在既然说都说了,不如让她也过来参与,签个保密协议,好歹不违反纪律。”秦梓需后背微微沁汗,赔笑道。
刘明城那里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才沉声道:“行,让她过来吧。我倒是也很好奇她能提供怎样的帮助。”
二人约定好,便挂断了电话。秦梓需心中雀跃起来,忙不迭地又给章弥真打电话:
“成了,你最快多久能到市局?”
“给我20分钟。”章弥真答得爽快。
“好,我已经快到了,我在市局门口等你。”
于是20分钟后,徘徊在市局门口的秦梓需看到了章弥真的理想车飞驰而来,她将车停稳,下来碰头后对秦梓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咱俩真没犯法吧?”
“啊?”秦梓需迷惑。
“你泄密给我了,我们不会被抓起来吧?”章弥真看上去有些慌,“把我抓小黑屋,剥夺我记者证,再也不让我写报道之类的。然后秦老师您也当不了警察了,只能当保安了。”
秦梓需:“……”
“噗!”章弥真突然指着她笑出来。
无语了片刻,秦梓需率先往局里走,章弥真跟上,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倒是笑一下撒?”
“朋友,这并不好笑。”秦梓需乜她一眼道。
“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很好笑,你是不是有一瞬慌了?是不是?”章弥真幸灾乐祸地逼问着。
秦梓需:“……”
她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报复自己的机会啊,万年老二的怨念果然可怕,持续了这么多年阴魂不散,秦梓需想。
她决定不理这个无聊的家伙。
在门卫处做了一下访客登记,秦梓需和章弥真便进入了市局的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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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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