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中学改革第一步初见成效。
很快，学校开始推进第二步——拆、建图书馆。
拆的那栋楼是旧时的师生宿舍楼，有些年头了，自从前几年被评定为“危楼”后，便一直空置着。
“所以，从明天开始，每周的一三五下午第三节全部改为劳动课，走读的学生都要带工具来，女生带簸箕，男生带锄头。”
“啊——”底下叹气声四起，“不会吧。”
此前他们每周只有一节劳动课，主要负责打扫各自的班级和公共区域卫生，全班都动起来的话不到半节课就能扫完。余下的时间或者开个几分钟班会，或者干脆就提前放学了。
对于学生们来说，早放学几分钟都是好的，更何况是几十分钟。
这下说没就没了，学生们难免情绪激动。
校长只当他们害怕干活，双手在半空用力压了压，示意所有人先别讨论：“大家不要唉声叹气，劳动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我们人这么多，只要齐心协力，不用三个月就能把地给空出来。只要地空出来，图书馆马上就能投入建设，难道你们不想拥有一个知识的海洋馆吗？”
“…不想。”
有学生在底下偷偷应答。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大点声！”
那人嬉笑道：“你来？”
“……”
底下什么情况，校长一目了然。他刚好缺两个典型——
“你们两个——对，就是你——别转头看别人了，还有你，从刚才开始，你俩就一直窃窃私语。如果是对学校有什么意见的话不妨直接提出来，我们也好当场商量商量。”
人群瞬时鸦雀无声。
校长同样不再说话。他的视线缓缓扫视了一圈，最后颇为严肃地说：“现在，我宣布清安中学图书馆拆建计划正式启动！任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需要全体师生共同付出努力和劳动。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能拧成一股绳，为建设清安中学贡献自己充满诚意的一份力量！”
当天早上，学校便出现了好几辆挖土机，几番轰鸣过后，昔日危楼化作一摊废墟。
到了下午，劳动课如期而至。
学生们以班级为单位，分列男女两队前往各班负责区域，队伍抵达，带锄头的男生负责挖铲，剩下的人两两为伴用簸箕进行运倒。
遥望清中，尘土飞扬，仿若工地。
每个班都干得热火朝天。
但和谐中不乏浑水摸鱼的，比如周由中和曾好。
眼神互碰，曾好率先发出邀请：“走？”
“走。”周由中接到信号，拍掉手上的灰。
两个人都是爱美女不爱干活的人，没几下就混去了别的班上。
方芸朵是寄宿生，没有工具，所以找何亭湘做劳动搭档。两人正合力拎着一筐建筑垃圾往前走，不巧遇上迎面而来的曾好。
曾好脸上绽开了花儿。
“诶呦，真巧。不过怎么可以让我们的大美女干粗活，快，放下，让我来。”曾好很是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替方芸朵。
方芸朵没让，说：“我能行。”
“没事，你们班老师不在。”曾好倒是观察仔细，“所有的老师都被叫去开会了。”
“那也不用。”方芸朵婉拒了他的好意，“我喜欢干活。你快回去吧。”
她们停下其实很挡后面人的路，其他人不得不绕着她们走。
方芸朵不想制造麻烦，说完立刻就要走。
曾好发现后，二话不说就要去抢方芸朵的簸箕，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图表现或真想帮忙？总之不管何种，这个事都给弄砸了。
人高马大的曾好只顾着挤走方芸朵，簸箕一侧被他高高抬起，筐里的建筑垃圾歪向另一侧，哗啦一下全部倒在了何亭湘脚上。
里面什么都有。
铁钉、瓦片、木块……
“亭湘——”方芸朵被吓到了，她推开曾好，跑到何亭湘身旁，蹲下，立刻开始捡堆在何亭湘脚背上的大块垃圾。
何亭湘也想蹲下，她这时才发现左脚脚指头被东西给压着了，刚砸到的时候还没觉着疼，现在稍微想动一动都要深吸一口凉气。
方芸朵拨开砸在何亭湘脚背上的半块转头时，惊呼：“亭湘，你鞋子流血了。”
方芸朵见血快哭了，所以才会着急说错话，她让何亭湘脱掉鞋子，把脚伸出来看看严不严重。
何亭湘的白布鞋就这样赫然成了焦点。
周围有其它学生好奇地停下。
何亭湘躲避不得，只想快点走，她告诉方芸朵：“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白鞋都破了，脚指头肯定受伤了。”
方芸朵说得对。
但是何亭湘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鞋子本来就破了一个洞，她一直找机会去鞋匠那补……结果先发生了这件事。
“脱掉看下好么？”方芸朵低声劝着。
眼见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何亭湘只得忍痛抬抬脚，“你看，我能走。我们赶紧收一下走吧。”
何亭湘蹲下时又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都落入了周由中的眼睛里，他本来不想管这事的，但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不管大约是不行了。周由中碰碰曾好胳膊：“闯大祸了，还不去道歉。”
肯定是装的。
曾好对何亭湘本来就没好印象，现在又目睹了这一出，更是不当回事了。
“人自己都说了没事。”
曾好站着不动，等着看何亭湘下一步如何表演。
“你还是男生么你，女生说没事就是有事，有点眼力见行不行。”周由中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说完还往自己班级瞧了瞧，还好，那边没人看过来。
保不齐一会就被看到了。
周由中直接把曾好往前一推，“帮着捡啊！”
他哪里推得动，曾好可是大象。
最后，还得是他上。
“同学，对不住啊，他不是故意的，我替他道歉。”
当事人又不是不在，还需要替？
围观的人敢想不敢说。
曾好的脸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周由中的的行为和当众打他脸有什么区别。曾好这人唯一看重的便是面子，不乐意了，拔腿就要走。
一旁的方芸朵发现后立刻拦下他：“不道歉不能走。”
方芸朵生得甜美，生气也不能削弱她的美貌。尤其是她的眼睛，本就水灵灵的，这会儿因为添了水汽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曾好看得迷了道，杵着不动。
“道歉啊！”方芸朵再次提醒。
曾好不得不挂着脸，朝何亭湘蹲着的方向瞥了瞥：“喂，你有事没有，有事的话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
“她说‘不用’。”曾好换上笑脸对着方芸朵飞快复述。
方芸朵没办法，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何亭湘，她又担心又自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早已有同学去通知了班长。
于泰来丢下锄头，第一时间找到她们。
“学委，我来了，怎么蹲在地上了？”而且还是和一个男生蹲一块儿。
周由中抬头，冲于泰来笑笑：“同学，别误会，我是助人为乐的那位，罪魁祸首是他。”说罢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曾好。
……狗屁朋友。
曾好气得牙痒。
何亭湘没料到于泰来会来。
人多事乱。
何亭湘垃圾也不捡了，站起来，先对于泰来说：“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等对方继续问，转过头对着曾好道：“你走吧，与你无关。”
方芸朵欲言又止。
何亭湘笑笑：“真没事，我们也走吧。”
多亏周由中帮忙，倾倒在地上的大件垃圾全部回到了簸箕里，亭湘说了谢谢后，立刻带着方芸朵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五分钟的闹剧就此收场。
周由中和曾好也悻悻离去。
路上，两人都不说话。
曾好只觉说不出的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是由内而外的，他此前从未有过这般感受。
他招惹女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像何亭湘那样不小心撞上来的只有她一个。
怪讨厌的。
上一次戏弄她时，她说什么来着，哦，他记起来了，是“现在我不欠你了”。
刚刚更讨厌。
“与你无关。”
搞得他欠了她似的。
呵，够可以的。
如果说曾好在自我内耗，那么周由中则纯属没事找事。
他在想要不要告诉万辉刚刚发生的事，如果要说该怎么说，是否需要省去曾好或是于泰来的部分，对了，还有方芸朵。这当中的每一个人物之间的关系都十分微妙，若处理不好，恐会掀起一股不小的海浪。
他最终决定什么也不说。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他和万辉的幼儿园友谊。
说是这么说，可架不住有人大嘴巴啊。
周由中怎么也想不到消息竟也传到了他们班上。
万辉一见到他，便是一句：“又去祸害人了？”
“不是我，是曾好。”
万辉为了不被关注，最近上学天天都戴帽子，这会实在热得不行，遂摘了当小扇子用着。
他根本不关心谁祸害了谁。
扇了一会重又戴上，然后继续挥起锄头。
周由中见状，上赶着问：“你不问问是谁？”
万辉拿过其中一个簸箕，装七分满后，帮着拎到平地，女生感激地接过，万辉继续拿起下一个。
周由中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你打算偷懒到什么时候？”
来了~刚吃完一碗仙草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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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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