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辉后脚就去找了万如。
万如看到万辉，笑嘻嘻地说：“哥，你回来啦。”这个家长会是她请求万辉去的，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她的家长还一次都没去过，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
“嗯。”万辉故作严肃。
“今天家长会好玩吗？”
“除了你，谁会觉得家长会好玩？”
万如调皮地吐吐舌头。
万辉没进屋，他倚在门框处，悠悠来了一句：“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念书？”
万如本来坐在床头好好的，听万辉这么一说，霎时间就不好了，她在床上打着滚，装疼卖傻：“哥，我一看到书就头疼。疼得耳朵翁，脑袋晕。”
万辉：“你头疼是因为这个吗？？”
“我说是就是。”
“行吧。反正我也奈你不何。”
万如翻个身爬起来：“哥，我以后要当画家，我跟爸妈说了，他们无条件支持。就像你当初想练体育一样。”
“去，我学体育可没荒废学业。”
“哥，你不懂，百分百的专注才能换来完美的结果。你就是什么都想要，才——”
万如噤声不语，怕戳到万辉伤处。
万辉不以为然：“行吧，我也做不了主。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任务完成。”
说罢，闪人。
“我的好哥哥——”万如在他身后喊，“谢谢啦，辛苦啦！”
*
第二天何亭湘很早就出门了。
大姑看到她，立刻拉她上桌吃早饭，何亭湘笑着说：“我吃了来的。”
“这么早？那肯定饿了，再吃点。”
“姑，不用，我就是来找亭依说点事，担心错过她所以来得早。我去外面等她。”何亭湘说着赶忙退到门口，那里放了张长条凳。
何春玉弄完早餐，吩咐几个小孩快点吃，自己跑去外面找何亭湘。
暑假过后何春玉就没见过她了，自是有许多话要与她说。时间有限，何春玉挑了要紧的说：“后来你的头发是谁理的？怎么理成这样了？”
“是阿姆理的。她说短点不用每个月剪，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所以才剪这么短。”
“这不行，不成样，下回你找我，我带你去找其他理发师。”
“没事的，现在这样挺好。”
“哪里好了，我听阿乐说了，校长让你以后别剪那么短。”何春玉说完，又想起了一件事，“亭湘，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没钱了？凉鞋也没买。”
何亭湘只说：“有的，你给我的都没花，我不喜欢穿凉鞋，所以才没买。”
何春玉是个明白人，叹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眼见着大姑又要伤感起来，何亭湘顺势切了话题：“姑，亭依最近怎么样？在家有写作业吗？”
“有啊，我还让她辅导友嘉呢。怎么了？是不是她退步了？”
何春玉恍然大悟，昨晚刚开的家长会，今天早上亭湘就来了，肯定是为了这个来的。
“有一点，老师让我和她聊聊。”
“会不会是友嘉耽误了她？”
何亭湘忙打消大姑的想法：“不是，姑，你别担心，是她自己的问题，老师说她心思不在学习上面。”
“那怎么办？”
“一会我和她说说吧。”
只能如此了。
何春玉帮不上忙，很捉急，早上坐在裁缝铺心里也全是这个事，熨西裤时还把自己手指头给烫了。她不知道两姐妹聊的结果如何，想着实在不行，她就找到学校去，老师总有解决的办法。
谈话是在路上进行的。
何亭依还像以前一样挽着何亭湘的手臂，在外人看来，两姐妹亲密无间，感情极好。
“姐，你是不是要骂我？”
何亭湘诧异：“为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事。”
何亭依：“王老师肯定跟你告我状了，说我不好好学习，整天和万如混在一块儿，这样前途全毁了。”
“她没有，王老师很关心你，她让我和你多聊聊。她一直器重你，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所以为你可惜。亭依，姐也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念书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何亭依不耐烦道：“就是不想念了。反正去往罗马的路又不止一条。”
“那你想走哪一条呢？”
“我正在找呢。”
何亭湘：“不能边学习边找吗？两者不冲突。”
“姐，你怎么也这样。难道我们就不能快快乐乐地学习嘛，像万如，她妈非常开明，直接说想念就念，不念就不念。”
“亭依，我们和她不一样。”
何亭依听了十分不乐意，声音略激动：“哪里不一样了，我样样比她强，她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姐，你总是这样，怕这怕那，连我喜欢做的事也要阻拦。”
何亭湘第一次听她说喜欢，遂问：“你喜欢什么？”
“画画！”说到这个，何亭依不自觉换了个语气，可以听出来她的欣喜，“姐，我以后想当漫画家。万如家里有很多漫画书，我借来看了，每一本都好看。”
“可是你会画画吗？”
“学啊！我自己对着那些漫画学，可简单了。”何亭依说着就要掏书包，“我把我画的给你看看。”掏了半天没找到。
聊天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街。
何亭依不找了，她把书包重新背上，对着清安中学的门匾努努嘴：“姐，你到了，画我改天再给你看。”
“亭依，时间还早，我再陪你走一段。”
“不用，我都六年级了，不会被人骗走的。你安心啦！”说完眨眨眼，像个淘气的洋娃娃。
何亭湘心头苦涩，提不起劲儿。
杨沐沐一看她这样就知道何亭湘需要她爱的阳光了。
“干嘛愁眉苦脸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呢，我们作为初升的太阳，应当要满怀希望才是。”
何亭湘不禁笑了。
杨沐沐碰碰她胳膊肘——别光笑不说啊。
何亭湘想说的，但温老师突然点她名字。
一起被点到的还有其它两名同学。
“县里下个月要举办初中生英语竞赛，我打算派你们去，”温情月笑着继续，“竞争很大哦，学校很看重这个比赛，所以打算给你们开个小班，以后每天中午你们提前一个小时来学校，可以吗？”
“老师，是你给我们上课吗？”
“对，有我，还有其它班的英语老师，轮着上。”
“哇！太棒了！”
“是的。”温老师点头笑着说，“时间紧迫，我们直接从今天开始，你们吃了午饭差不多就要来了，别忘了哈。”
“好。”
说完后，温老师单独把何亭湘留了下来。
“亭湘，你刚刚没表态，是有什么顾虑吗？如果家里有事情没办法来，可以和老师说，我尽量帮你想办法。”
何亭湘没想到老师观察得如此细致，她慌忙摇头：“没有的。”
备赛的那个月何亭湘忙得像旋转的陀螺。
每天早上五点醒来，洗漱后，烧火煮饭，一边添柴一边念英文，老师给他们找了些有难度的文章，让他们每天多念念，培养英文语感。
中午比早上耗时，因为煮的是干饭，需要搭配菜和汤，一番忙碌下来，通常只够煮完，根本来不及吃。后来何亭湘为了省时，干脆边煮边吃，吃的是早上剩的稀饭，呲溜两口很快。
好在晚上那顿何亭湘不用管——秋收那个星期比较特殊，何亭湘向学校请了假——只需要收拾碗筷就行。有时大伯吃饭晚，何亭湘就等下了晚自习再回来洗。
这些家务活都是分配好的，何亭湘还算游刃有余。
周末，何亭湘会跟着大伯母去种菜。
这个蔬菜基地和当地一家大超市有长期合作关系。每天的供应量都很大，所以需要的人很多，长期短期都要。大伯母是长期工，领固定工资，何亭湘去帮忙，是帮大伯母的忙。
和拧螺丝一样，去的人多是留守在镇上的女人。
不过这回来了几个女孩，与何亭湘年龄差不多大。
她们有的已经辍学了，留在母亲身边帮忙，先过渡一下，等再大点就出去城里打工。
有的正打算不念，一方面家里条件不好，不支持，另一方面念得不怎么样，在学校只是虚度光阴。
辍学在清安是很普遍的事。
初中的班级数是递减的，从五个班减到四个班，人数也在递减。
何亭湘记得她上初一那年，教室特别挤，足足排了四组，最后一排紧挨着垃圾桶和扫把。
到了初二，虽然还是四组，但是排与排之间宽了不少。
一同干活的阿姨，知道何亭湘还在上学后，都会鼓励她：“好好珍惜念书的机会，争取考上大学。”
而那些女孩就不会这么觉得。
她们会说：“学校不好玩，我宁愿出来挣钱。”
何亭湘不知道她们是否真心，她通常只回以淡淡一笑。
转眼到了竞赛的日子。
不可避免地要向大伯母要钱。具体说——是路费。因为要坐班车去县里的学校考。
大伯母问何亭湘：“你的钱呢？你大姑给你的都花光了？”
何亭湘不得不说：“碧林姐借走了。”
“谁让你借她！自己问她拿去。”
高考加油！去往罗马的路又不止一条。心态放平，万事皆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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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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