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博年提前一个多小时下班。
他不知道，他走后，这消息不到两分钟，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大家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因为自从简博年来公司后，没有特殊情况，很少见他提前下过班。
通常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
简博年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五点。
病房里，杜有余和护工阿姨正在陪杜年年玩牌。
“简博年，”杜年年看到他进来，明显意外又惊喜，“你提前下班了？”
“工作处理完就过来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杜年年看到他的表情，让他这一路有些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
“还好。”杜年年带着笑意道。
“你可终于来了。”杜有余看到简博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手里拿着牌还伸了一个懒腰。
他昨晚坐飞机没有休息好，白天也没有机会补觉。
杜年年跟简博年说是还好，可之前在他面前，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午睡的时候，杜年年都没有睡着，还跟他说，腿不想要了。
他只能尽量说话逗她开心，后来又找些好玩的，给你分散注意力。
“你没有补觉。”简博年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护工阿姨站起来，说自己要去打水，把手里的牌给了简博年。
“没，她疼得都哭了，我哪敢睡。”杜有余道
“你闭嘴。”杜年年有些尴尬。
虽然昨晚也哭了，但那是在梦里哭的，醒来她就没有哭了。
现在杜有余这么说，让她觉得很没有面子。
而且那真不是她想哭，是眼泪自己跑出来的。
“是是是，你没哭，是眼睛自己哭的，眼泪自己跑出来的。”杜有余说着打了一张牌。
简博年先看了一眼杜年年的眼睛，看了一眼手里的牌，说过。
杜年年的眼睛一哭就特别明显，现在好好的，说明下午没哭。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杜年年不满道，然后甩出四张牌，“我炸。”
杜有余看看自己手里的牌，啧了一声，压不上。
简博年也摇头。
“别光顾着傻乐，出牌。”杜有余对杜年年道
“我赢了。”杜年年放下手里的最后三张牌。
这次分到她手里牌特别好。
“过。”杜有余压不上，问简博年，“你呢？”
简博年还是摇头。
“那接下来就该我出了。”杜有余笑着道。
“让我看看你的牌。”杜年年对简博年道。
简博年把手里的牌给她看了一下，杜年年看得皱眉。
杜年年看完又对杜有余道：“哥，你的牌也让我看看。”
“不让，”杜有余不但不给看，还拿着牌往后躲了一下，“你看了是想帮博年对付我吧。”
“哪有。”杜年年心思被戳穿，嘴上却不承认。
杜有余哼笑一声。
“我还能不知道你。老话说女生外向，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帮着外人对付你亲哥了。”
“我没有，你胡说。”杜年年又尴尬了。
简博年这时候却笑了起来，还笑出了声。
杜年年感觉自己的脸突然开始发烫。
这下不只是尴尬了，还有羞恼。
“你不准笑。”她对简博年道。
“好好好，我不笑。”简博年虽然这么说，但声音里依然带着笑意。
他们都长大了，相处起来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但也有不同。
至少以前她哥是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的。
还有就是，两人现在的样子，让她感觉不太适应。
有种说不清的怪怪的感觉。
“出牌，别傻笑了。”杜有余踢了简博年一下。
“出不起，你继续。”简博年恢复了他一贯的样子。
最后简博年还是输了，护工阿姨给他的那把牌，实在是太差劲了。
“今晚你要留下陪护吗？你要有事我就留下。”杜有余整理着小饭桌上的牌问简博年。
如果简博年不留下，他想趁简博年在的时候睡会。
“我留下，你回去补觉吧，明天早点过来，公司明天还有事。”
前几天约了人明天上午来公司的，不然明天也可以不去公司。
“那行。不玩了。”杜有余拢好牌把小桌拿下来。
又问杜年年，“我明天一早过来，你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医院的饭是真不好吃。”
杜年年因为没有胃口，今天也没有吃多少。
“我想吃咱家小区后面那条街上的小笼包，要香菇馅的。”杜年年突然很想念那个味道。
以前他们三个还一起去吃过。
“人家早搬走了，不过搬的也不远，我明天给你带。”杜有余站起来道。
又对简博年道，“你明天也一起吃吧，我早点过来。”
“好。”简博年也记得那家早点铺。
不过他都好多年没吃过了。
准确来说，是自从上大学后。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杜年年早上来学校，有时候会给他带。
“那我回去了。你要躺着吗？我帮你把床放下吧。”杜有余道。
“好。”杜年年已经坐了有一会了。
医生说她最好躺着。
杜有余把杜年年安顿好后，又对简博年道：“你送我下去吧。”
简博年点头，他知道杜有余肯定是有话想对他说。
“为什么要让他送你下去？”杜年年问道，“你还怕迷路吗？”
“他送我下去怎么了？你还怕他累着不成？”杜有余调侃。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感觉你俩不正常？”杜年年皱眉。
“你可别胡说，我和他可是清清白白的。”杜有余被揭穿，就故意逗杜年年。
杜年年没有理他这句玩笑话。
而是道：“你俩以前这个时候，都是让对方赶快滚。现在肯定是有事想瞒着我。”
她认定了这两人有秘密不想当着她面说。
虽然失去了十年的记忆，但她自信对简博年和自家亲哥很了解。
有些习惯，长大了应该也不会变。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顺便跟他聊一下，我们实验室和他公司合作的可能性。”杜有余道。
这虽然不是他让简博年送他下去的原因，但这话没有问题。
他们实验室正在研制一种新型设备，他跟简博年提过。
“没骗我？”杜年年半信半疑。
“没骗你，这个我以后说给你听。”简博年道。
“嗯，好。”杜年年应道。
这下杜有余不高兴了，“凭什么他说你就信，我说就是在骗你。”
“因为你有前科。”简博年笑着道。
“你前科还不少，还不算我已经忘记的那些。”杜年年板着脸道。
“行，我说不过你们俩。”杜有余佯装生气道，“咱三在一起，我好像总是多余的那一个。”
杜有余以前说过，说简博年和杜年年更像兄妹，他应该改名叫杜多余。
两人一起出去，刚离开病房一会，杜有余就对简博年道：
“我今天突然感觉多了一个小我十岁的妹妹，这感觉还不错。”
“什么感觉？”
“你没有妹妹你不会懂，就是能当个好哥哥的感觉。
我妹跟我是双胞胎，小时候都委屈她了，我什么都跟她争，从来不知道让着她。
一直都不怎么有当哥哥的觉悟，她小时候有次生气也说过，不想要我这样的哥哥，说人家的哥哥有多好。
我还跟她吵，说人家的妹妹有多乖多听话。
直到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好像才知道怎么当个哥哥。
不过好像已经有点晚了，那个时候她倒更像我姐了。
她要是真小我十岁就好了，我肯定会很宠她。
她不会走路的时候，我会哄她玩。
等她上幼儿园了，我会给她买好玩的好吃的，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还要带她去游乐场玩。
给她辅导功课的时候，也不会总是嘲笑她笨。
等她初中的时候，我还会以哥哥的身份告诉她，不能早恋，更不能随便跟男孩子一起出去玩。”
杜有余这一天好像感触颇多，滔滔不绝说了很多。
“我怎么觉得你最后一句是说给我听的。”简博年感觉有被内涵到。
“你想多了，我就是觉得，自己以前没当好这个哥哥。”
他觉得如果从来一次，他肯定会做个好哥哥。
“你想对她好，现在也不晚。”
“晚是不晚，就是总感觉有些遗憾。我今天给她讲了不少事情，她看我的神情很……崇拜。”
当时他就在想，如果杜年年真小他十岁就好了。
杜年年没失忆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你其实就是想要一个崇拜你的妹妹吧。”简博年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有什么错吗？哪个哥哥不想要一个崇拜自己的妹妹。”
可自家妹妹小时候比他还强势。
“那你趁这几天她失忆，可以多享受一下她的崇拜。”
“说真的，年年要真小我十岁，估计也就没有你什么事了，也就不会被你惦记上了。”
“我不惦记，不代表别人不惦记。”简博年道，“再说，那也不一定，就差十岁而已。”
“你们公司的人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杜有余黑线道，“那可是十岁？”
“如果她还是年年，我可以等她长大。”
“不是，我们家跟你有仇是不是，你就不能放过我妹妹，换个人惦记。”
杜有余都急眼了。
简博年无奈道：
“你别入戏太深行不行，你没有一个比你小十岁的妹妹，只有一个比你小十分钟都不到的妹妹。”
“也是。”这话让杜有余冷静了下来。
感叹道：
“所以，都是时间的错。我才没有体会到当哥哥的快乐，年年也没有体会到有个哥哥的好。”
他这个哥哥，也就比自家妹妹大了不到十分钟。
如果他们的年龄能错开一些，他说不定就会变得懂事一点。
从小，他爸妈对他的教育也很奇葩。
从来没跟他说过，你是哥哥，要让着点妹妹这样的话。
一般有事都是让他们兄妹俩自己解决。
现在想想，小时候唯一能让自己感觉到安慰的久是，自己没有对妹妹动过手。
兄妹俩好像都挺信奉一句老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吵归吵，但从来没有真正动过手。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让叔叔阿姨再给你生个妹妹，让你重新感受一下当哥哥的快乐吗？”
“你有本事到我爸妈面前把这话再说一遍。”杜有余道。
“我不敢，想要妹妹你自己去说。”
简博年很少会跟人开玩笑，但杜有余得算一个。
“我也不敢。再说，有一个妹妹就够了，你还没有妹妹呢。”
“幼稚。”简博年觉得杜有余有些好笑。
“我有妹妹，我乐意幼稚。”
简博年无语，但还是道：
“你叫我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你幼稚的吗，那我还是上去陪年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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