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的。
余砚池到底还是发现武年年一直隐瞒的账号。
周末他爱睡懒觉向来醒的晚，十二点多才迷迷瞪瞪地摸过手机划开，满屏通知炸翻天，吓得他顿时清醒，坐起身仔细查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楠：池哥，年年行啊，成小网红了！苟富贵，勿相忘啊池哥。]
[周泱泱：替我给咱闺女致歉，我之前态度简直有大问题]
[周泱泱：刚看她视频我简直灵感迸发，把拖这么久的稿交上了，我怎么敢不敬的！怎么敢的！]
[文雯：红包]
[文雯：要不是那小子得得瑟瑟地给我看视频，我都不知道年年这么厉害的，封口费，别把我儿子暴露出来啊，不然他要上天]
[老徐：分享视频]
[老徐：这是年年吧，这拳打的是真不赖，旁边那个我盲猜肖天一那小子哈哈哈]
余砚池被一堆消息哐哐砸了一脑袋，也没人跟他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抓抓一团糟的头发，他点开老徐的视频。
好家伙。
十几万点赞。
皱起眉头，余砚池查看账号主页。
他就说武年年闲着没事整天拍什么视频，全放这来了。
粉丝还不少，顺手点个关注，余砚池眯起眼睛检查她视频。
热度较高的几条视频他已经看过，都是武年年的武艺展示。
还有一些就是生活日常，办公室窗外的阳光，他送武年年的连环画，数不尽的美食……
深吸一口气，这些视频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小朋友过早地享受到流量红利，就他看来，不算什么好事。
得琢磨琢磨和武年年谈谈。
他圆领内衬没换，随意套了件浅粉色开衫，棉质运动裤，就踩着大小眼丑棉拖探出门。
客厅、厨房没见到人，余砚池顺手冲了两杯蜂蜜水，捧着玻璃杯敲书房门：“武年年，醒了没？”
小年兽连续几天没怎么睡好，之前工作日还好，今天周末实在待不住，一大早就爬起来去阳台，听见问话她应声：“我在这。”
余砚池寻声转战阳台发现她在打太极，挑眉：“这么勤奋？”
武年年抿唇，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嗯了声。
双双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微妙，余砚池若有所思地抿口蜂蜜水，没直接提：“蜂蜜水，喝不喝？”
武年年收势点点头：“喝。”
余砚池笑笑：“去拿吧，我放餐桌那了。”
也不知道小朋友在慌什么，小跑着经过他身边。
因为练早功武年年穿的短衣短裤，之后又连续不停地打太极，浑身上下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余砚池突然出声：“等一下。”
心里咯噔一下，小年兽慢吞吞地停下脚步，没出声，垂着脑袋安静地等他开口。
“先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嗯。”顿了顿，武年年没忍住问，“你没别的要问我吗？”
余砚池弯眸：“这些之后再说。”
武年年睫毛轻轻一抖：“好。”
头发包起来冲个澡其实很快，但武年年鸵鸟心态，磨磨蹭蹭的半小时才完。
家里暖和，武年年只穿了件薄款无帽卫衣，奶黄色的，板着脸的加菲猫印花，和她现在的表情莫名契合。
下面也没穿秋裤就一条薄绒的白色休闲裤。
余砚池见到后直皱眉：“我没给你买厚点的衣服吗？”
武年年不愿意：“热。”
余砚池不信：“能有多热。”
他拽过小朋友的手试试温度，热乎乎的，手心都在微微冒汗。
抬手蹭蹭鼻尖，余砚池坚持：“你刚洗完澡的原因，一会儿就冷。”
武年年体热，无所谓：“那一会再换。”
管不了，余砚池索性不再说，换了个话题：“你那账号怎么回事？”
小年兽身体一僵，下意识微弓起背。
余砚池慢悠悠地喝蜂蜜水，脑海里念头千奇百怪，一点一点地问。
“跟谁学的？”
“账号是你自己的吗？”
“别是被人利用了。”
一连串的问题撞上耳膜，武年年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这背后牵扯的是自己身上所背负的最大的秘密。
不能说，没法说。
“算了，”见小姑娘紧张到不行，余砚池心软下来，“以上你都不用回答，就告诉我一件事。”
武年年眼皮轻颤，听见玻璃杯落在桌上“咚”的一声，听见余砚池蹲下身时的衣料摩挲声，听见他认真地问。
“你能承受高曝光的代价吗？”
说完又觉得小朋友可能听不明白，余砚池补充：“换句话说，年年，你现在开心吗？”
她瘪瘪嘴，不开心。
虽然小朋友没说话，但余砚池已经从她的肢体语言中得到答案。
他声音柔软下来：“开心呢，咱们就继续，不开心，就停下，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我……”武年年稳住情绪，“我想想。”
余砚池站起身顺顺她头发：“不急。”
出于趋利避害的惯性，超出可控范围之内的事，就算能够拿到再多的信仰，武年年也不想碰，思虑再三，还是做好了放弃的准备。
但余砚池自那次之后就没再提过这件事，直至再去上班，她也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他商量。
武年年前些日子迷上了看动画片，余砚池特意给小朋友弄来一平板。
屏幕里动画片还在继续，可惜小年兽注意力集中不起来，隔上几分钟就要瞄一眼余砚池的方向。
等他放下键盘，撑着脑袋摸鱼，看起来没那么忙了，武年年鼓鼓劲儿，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站起身。
脚尖才要落地，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嗡”振动起来，她连忙撤回脚，摸出手机查看。
是梁老师来电。
小年兽抿抿唇，随便扔下句借口跑去楼梯间。
她接起电话：“怎么了？”
梁知的声音很慌：“小夕，有家长来闹事。”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乱糟糟的，武年年勉强分辨出梁知的话，心头紧了紧。
“你别急，慢慢说。”
“家长揪着你停课这事不放，非说我们武馆要卷钱跑路，”梁知委屈地抱怨，“怎么解释也不听。”
“小夕你到底去哪了，现在能赶回来吗？”
武年年五指松了又握，额角抵住铁制的楼梯扶手，冰凉一片，足够令人保持清醒，沉默半晌，她说：“能，等我。”
梁知放下心：“嗯，你路上小心，这边我和其他老师还能顶一会，就怕要耽误学生上课了。”
“我尽快到。”
武年年站在办公室门前做足心理建设才推开一条缝钻进去。
事先准备好的借口没用上，余砚池不在办公室，这个时间她猜测应该去开会了。
心脏轻快地跳动，武年年跑到余砚池办公桌前翻出一张空白的A4纸和一支中性笔，落笔的瞬间她蓦地顿住，谨慎地换成左手，重新写。
[我在附近走一走，不用担心——年年]
写完没来得及检查，小年兽迅速抽身离开。
怕被问，她特意避着人走，正巧工作室多数人又在会议室开会，一路上谁也没碰见，离开的很顺利。
没有可以换的衣服，好在附近的服装店很多，武年年用最快的速度买全。
不知道现在的信仰值能够支撑多久，来不及多想，再次从卫生间出来，她已经准备好一切。
武年年指尖抵住后颈揉了揉，小朋友做太久她一时间还有点不太习惯这个高度。
这边距离武馆不算近，但她没办法使用术法，得存着能量维持成年人体，比较过来打车是最快的。
非高峰期，路上车不多，一个半小时武年年成功到达战场。
武馆门前堵得全是人，她皱皱眉给梁老师打电话。
“知知，我到了，你帮我开个侧门，正门这边全是人，挤都挤不进去。”
“小夕，你可算来了，”梁知激动地说，“你等等我，我去拿钥匙。”
“好，别急。”
没用一分钟，侧门便被打开，梁知一把扑上来搂住武年年的肩膀不放，躲在她怀里闷声说：“你不知道他们说话有多过分，师兄他们都震不住。”
武年年温柔笑着摸摸她头：“我去处理，别担心。”
“小武总算回来了，”紧随在后的陈默放松地笑起来，“你再不来，我可要信她说的我们老板卷钱跑喽。”
“跑你个大头鬼。”武年年狠力锤了下他肩膀。
她走到窗前掀开窗帘，问：“领头闹事的是哪个？”
“就那个大姐啊，”陈默撇撇嘴，弯腰指了个人，“看起来就一副恶毒的样子。”
武年年头疼：“你少说两句吧。”
陈默皱眉：“她敢闹事我还不能抱怨下。”
“你师兄呢？”武年年烦死，“能不能让他来管管你这张嘴。”
才领着其他三位女武教过来的陆佰仟懵了懵：“这小子又怎么了？”
梁知客观地开口：“出言不逊。”
陆佰仟摊手：“那没办法，他这张嘴……”
“啧，我又没说什么。”
“……”
“挺好的。”
和几位武教都打过招呼，武年年拉正题：“来商量商量怎么办。”
“你人都回来了，出去露个面不就行？”少年班武教孙倩茹乐观道，“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陈默阴恻恻地说：“我还是觉得这是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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