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与万种风情

“没什么事。”

他说得风轻云淡,她更过意不去,转念一想他跟社里的人不熟悉,又是个爱安静的人,与其在这里看热闹遭罪,的确不如陪他走走。

“那我送你回去。”

一出大堂,时钟“哒哒哒”地晃响,一看,正好八点十五分。

刚才不知道是谁在叫嚷“thunderstorm”,这时候已经刮起了大风,夹杂着淅沥雨气。

顾沉卫再去前台借伞的时候,悬顶吊灯灼亮璀璨,富丽堂皇地映照金属门框。出了旋转门,冷风推得人摇摇晃晃,雨一下子就摇大了,在潮湿阴寒里,应熹年看向转角街道,一辆黑色豪车正在雨水里闪烁车灯。

他微微眯了眸子,在车门打开的瞬间,转向从大堂出来的人,轻声问:“散步吗?”

顾沉卫不明所以,但她喜欢下雨天,笑笑说:“也好,你撑伞?”

应熹年低眉一笑,接了伞,在一道人影穿过酒店前庭的瞬间按住了伞扣。

“嘭”地一声,伞骨撑开完全挡住视线。

走上台阶的年轻男人目不斜视,脸色阴沉得就像乌云,一身风衣飘逸,大步进了门。

与此同时,伞一摇,露出一个人微笑的嘴角,携着一丝轻蔑。他礼貌地扶住肩,将她带进伞底,走向雨帘:“靠近一点,雨飘进来了——”

酒店走廊上,端着酒水的侍者敲了敲门,陆影刚一打开门,就看见眉目冷峻的沈徽。她下意识朝里头看了一眼,才心惊肉跳地笑:“你妹妹刚走,你过来的时候没有遇到?”

沈徽眸光一厉,吓得陆影一个哆嗦,但他什么也没说,又阴沉着脸色出了走廊。

过了好一阵,陆影才慌张地摸了摸手机,连忙给顾沉卫发消息:“警报,二级警报,你那个便宜哥哥杀到杀青宴来了,现在狗撵兔子一样追你去了!”

消息弹出,安静如昔。

在一排高大梧桐树下,路灯昏黄寡淡。

一场雨短暂轰烈,只有落叶水“啪嗒啪嗒”地砸在伞上,这一片出水口似乎已经被落叶堵塞,抬升了转角水面,无路可绕。

“这里的小路总是积水,果不其然。”

顾沉卫看着浑浊不堪的积水,又看了看周围汪洋,这时两辆车从对面驶过去,激起千层浪,白花花地翻涌。她正想说“我们退回去绕路”,应熹年已经站在了水里,他在水口中央,朝她伸手:“可以踩在我的鞋上。”

顾沉卫一低头,看到拍摄穿的高跟鞋,扑哧一笑:“高跟鞋,你想被我踩死?”

应熹年跨出水波,再次伸出手:“那就攀着我。”

她踮起脚尖,双手搂在他的肩上,紧接着只觉得整个人一轻,原来他右臂环住她大半的腰背,一用力,就轻而易举地把她揽抱起来。

顾沉卫挂在他的肩上,玩心大起,曲起膝,高跟鞋鞋跟轻飘飘地从水面划过,泛起涟漪。

安稳落地的时候,她愕于他的力量,眉开眼笑。

“小孩子也会长大,阿卫。”

路灯寡白,落在他们头顶,应熹年懂她眼底错愕,又居高临下地微笑:“我是小孩子么,阿卫。”

“是小孩子。”

他微微扬起下巴,眸光薄凉:“或许。”

顾沉卫撞了撞他的胳膊,环起双手:“我们差了三岁,你才过十九岁不久。”

应熹年淡淡应了一声,跟着她往前走:“我们和下雨天很有缘分,你记得头一次听见我声音的电话吗?”

“我打给一个不回家的高中生,说我是他老师的妹妹,代他老师问他为什么还没回家。”

梧桐渐渐凋零,宽大树叶一片一片坠入水面,一路走过冬夏。

“我一直记得你那句话,你问完以后连忙解释很好笑。”

“难道你不会惊讶一个陌生人突然关心你的去向,你不问缘由?你为什么记得这句话?”

“因为这个身份有趣,或许下次不回家还能接到你关问的电话,生活里的小事看似不相关,实际上包含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时候我的确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真的会遇见你。”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巧合吗?”

街头车灯交错,城市上空忽然响起云团撞击的轰隆声,是真正的雷暴来了。

路灯危险地“龇”了一声,一排车流应声驶过,连带着起了一阵水风,萧瑟落叶灌入水浪,吹得顾沉卫发丝横拂。

眼见那一排猩红车灯渐渐远去,应熹年心里闪过一丝讥诮,面上却不置可否。一个人少许的巧合或许冥冥注定,但是人力同样可以制造无数类似的诡异情形,直到被发现之前,都可以称之为巧合。

——或许阿卫,你更喜欢巧合一些?

外头雷声大作,狂风从落地窗凌厉刮过,景观树清脆折断,十七楼的衣帽间里,灯光楚楚,从容温暖。

一面墙的米色衣橱里,整齐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女士衣服,崭新、各色,甚至占据了一大半空间,反观他的衣服静静地叠在旁边,不过一隅。

修长手指随意拨了拨长裙,又目光一停,径直取向他的衣服。

出了衣帽间,顾沉卫正在沙发上擦脸,他们回来的时候被淋得湿透,现在雷暴穿行,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这些是新的,不介意的话,去换一身。”

“谢了。”

顾沉卫也不矫情,抱着那一堆衣服去了浴室,她刚一进去,留在沙发上的手机再次烁亮,应熹年慢慢走近,拿起一看,眼帘微垂,冷冷放回去。

等顾沉卫清清爽爽地出来,看到他在煮咖啡,她坐到观景台前,撑着脸,笑容熠熠:“大少爷,你这厨房多少年开一次火?”

“你知道我在这里住了多久。”

应熹年轻轻一笑,瞧她好奇地拨弄海水缸里的海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意味,隐隐约约是得意和正中下怀,他养得很漂亮,不是吗?

这一缸肥硕水星艳丽斑斓,行动迟缓,扒拉着池壁,懒洋洋。

“你的海星养得很漂亮,养得很好。”

“是吗?你的咖啡。”

他的手骨肉分明,肌肤白皙,青蓝色血管微微凸出,修长美丽。

看来煮咖啡,喂海星都不在话下。

顾沉卫接来咖啡,看他端着一杯温热牛奶,腹诽一笑:“你这么孩子气,还是喝牛奶?”

“偶然孩子气,才算乖觉。”

听了这话,她才认真地审视起来,此时他站在海水缸前,脸庞俊美,轮廓修长,怎么看也不像小孩子了,更褪去稚嫩意气的漂亮,转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她忍不住咬唇笑了笑,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都说吾家有女初长成,他很像,但是他又不太像……他们相识在十六七岁,那一道无形的罪恶感天堑斩断了由始至终的幻想,她向来欣慰这样为人称道的美丽,却从未兴起过据为己有的邪念。

直到回去,顾沉卫都还在庆幸这件事,然而上车前偶然一回头,看到他在灯火璀璨的门厅,静静地望着她,眸光流转,情致动人。

她又不自觉地笑了,一旦时机成熟,人始终会对美丽的事物垂涎。

更不侥幸的是,诱惑还一直不设防地游荡在周围,就像歹毒的诅咒一样,只是她没有想到,诅咒来得这么灵验,一切发生得这么快——

……也是今夜,她即将头一次梦到欲孽横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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