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用亭尘埃说什么,念酒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大概是这个是他第一次这么准备的好好的,想要吹给自己听,因为是喜欢啊。
“好啊,亭尘埃很厉害嘛……”揉了揉男子的脑袋,就看到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肯定开心着,“嗯!”
艾子兰看着念酒一副笑盈盈地模样丝毫没有担心的意味,内心稍许迟疑了一下,或是觉得疑惑,毕竟平常他记得虽然不熟但亭尘埃那家伙不是门门倒数垫底的吗?这次这么不担心了?
但是本来也不算特别熟,既然念酒都说了没问题,艾子兰也不会去管,毕竟自己的事情还乱成毛线团拧成一团呢,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吧。
念酒却也想起来之前亭尘埃教着自己的那番模样,虽然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些呆愣的模样,但念酒或许也知道,大概只是不习惯表达而已。
“他们都说气息动则……健肺、练调…息则利肺,我、我听师父说的。”亭尘埃手里捧着那个石头埙断断续续地说着,“师父还说…别人说过的什么不重要,要自己想着才是好、的……”
念酒听着这也才反应过来,看着亭尘埃微微愣了几下,却也是想着亭尘埃这种性子喜欢什么却也不会和长辈说,那应该也就是他父亲让他有意学着的,虽然说表面上亭尘埃是被说着又呆又傻,但实际上还是被人默默照顾着、保护着的。
或许他是不大懂,但是如果说在县里能找一个底子品行皆不错的师父,那也是尽力而为了的,况且不仅会教吹陶埙的技巧,还会教些立身之本处事之道,或许别人说了什么的确是不重要,但其实这也是一种变向的守护吧。
“学吹陶埙切忌急躁,开始阶段一定要耐心练习基本功,不要急于吹曲子,练好气和长音、练熟指发、而练唇就是要先长后短、先慢后快、先缓后急,反复练习,定有收获。’
“在练习埙过程,多练长音、指法、埙的演奏技巧,其他就多练习练习曲子,还有啊……”那白衣男子叹了声气,似有无奈,“亭公子、在下同你说了很多回了,埙是陶瓷做、所以平时把埙不要放在危险的地方,以免摔坏。”
“这都是这月第三个了……”话虽如此,但却也没有什么严厉的意思,最多的也不过是无奈与叹气而已,却又介着亭公子的性子本就容易多想自卑,便也又加了一声,“今日练得不错,比起初进步了许多。”
却也看着亭尘埃微亮的眼睛,兴奋的拍手开心着,又差点把埙摔着了,急急忙地伸手去接,温润男子明察秋毫地接着了一下,索性还好看样子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是有惊无险的看了看师父,有些后顾之忧般偷偷摸摸地站直了些。
“差点就是这月第四个了。”那白衣男子不过是轻抿一笑,却并无何责怪的意味,向来温和通融。
说着便也看了看厢房,朝面前的小公子点头道,“在下与老爷有些事还要商洽,便先行一步,亭公子若是无聊可以找八哥玩,晚上在下还会过来的,亭公子先歇息下。”
说着便也结束了课程离开了,却留亭尘埃若有若无般捧着那石头状的埙出神发愣,却还是傻傻地点了点头,若有若无般地应了一下。
这埙原先不是这样般的,老爷嘱咐准备着想着让亭公子学门技艺也好,不仅可以陶养情操、要是喜欢那就更是甚好了,便也嘱咐在下好好看着些,自然是尽心尽力而为之,却起初老爷与亭公子说时公子自然是不满意的,毕竟长得与木头壶子似的还要练习白白耽误了玩的时间,得不偿失。
小孩也懂得这个道理,自然是不大乐意了,还是哄着带亭公子去亲自试做了一个也才勉勉强强满意了些,却不知亭公子原是不喜欢这种模样的,动手起来也玩的有来有去的,却是偏生喜欢自己搞些不同寻常却自己极为满意的模样出来,这才乐意学了些。
连那八哥也是,老爷平常事务繁忙却又极为宠爱着唯一的小公子,虽为傻痴却是实打实的千金白银堆积起来的金枝玉叶,什么最好的都往亭公子这给,却偏生表达出一副不稀罕的模样,连这八哥老爷也是怕乌黑嘎叫不稀罕,招惹祸乱,却是亭公子喜欢的紧便也从市集上买了下来,自然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后来还好生养着,他也没见哪些家禽便是这般,比人还金贵,脾气却不一般地大,便是二郎说着都是惯出来的,拿出去外边糊弄一二便也乖觉懂事了些,毕竟这八哥的确生的好看,冠羽突出而翅有白斑藏于厚羽之下,全身乌黑如黎昼之际般代为飞翔以表天明日出。
而飞行时展开双翅倒也可看到八字形的白斑,尾羽端部微携着些白星。
大抵有些人偏生就是受宠的,像是原先觉得不祥的八哥,因为小公子喜欢,便也常称为是那西王母之神鸟,三足金乌般的祥瑞之鸟,国家大兴时才会出现,大张其词却无人会与之辩白。
他要相信亭尘埃。
这是当然的。
毕竟念酒可是看着亭尘埃很久的样子,清楚他的本质很平稳,却又在一些场合下容易出错失手,所以只是不习惯和害怕而已,但也就是这样扼制了他的实力。
但念酒与他保证过,他可以的。
原本畏畏缩缩的男子上台了却是另一番模样,虽然起初还紧张兮兮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几位压力山大的夫子考核,自己就像那弱小无助的小朋友似的不知所措,却又想起念酒在看着自己,就一个劲的鼓气,才颤颤巍巍地站直了拿着手上的黑石头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
但虽然平常亭尘埃傻愣愣的,但是真的认真专注起来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大概是共情吧。
他们都说心思单纯的人更容易吸引别人的善意与温和、但或许看到的都是欺凌和冷漠,不可否认的,却仍然还是能凭着一腔热血满怀温情般,更为之动容啊……
亭尘埃这首《长亭怨慢》混着着百姓流离失所之事,家国之恨、身世之感以及使命感交织在一起,曲调感怆呜咽,清远雅正,却哀而不伤,凄而不厉,结尾也使之催人泪下,荡人魂魄。
当初听他说是他父亲为了效仿那些文人墨客般风雅颂赋比兴般的蕴意,偏要他学这其中一首的意思,打点了好几次,亭尘埃不太乐意,但是还是乖乖学着的,却没成想还算有些效果,吹出来的倒也过得去,一般也算得上是精通,不过就是不知道他师傅是谁、挺厉害的样子嘛。
《长亭怨慢》的蕴意主要是风来竹面而吹动亘古的思念,其中雁过长空可带走今人的惆怅感伤,再加上埙曲本就追梦,曲身如泣如诉般婉转凄美,令人陶醉,不得不说埙曲大抵是一种触动灵魂的声音,也可以唤起灵魂深处的回音,在心底泛起涟漪。
念酒听他说过,亭尘埃慢慢吞吞念叨着自己当初为什么这种还能学上几首,因为历史悠久、也算是最古老的吹奏乐器了,所蕴含的也不过是尘世间朦胧尘雾切身体会的古朴、浑厚,悠扬,悲壮,听着让人感伤怀古,有时也会禁不住泪流满面。
这种声音能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曲声平和,结尾坠落,也便皆天地悠悠荡荡,溢着豪情满怀,难却柔情万种,尽散在风声、竹影、月色里……
而沐如暮与艾子兰闲谈时却察觉注意到那弟子手中拿着的是方才被摔坏的器乐,耽误自己半响也没有选好,所以刚才给的那个呢……
所以、为什么。
是自己看错了嘛。
沐如暮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看了眼那台上的男子,心底下意识觉得有些怪异,却没有多想,便也回过头去。
却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一名平平无奇的弟子悄然离开,手上似乎还拿着些什么东西,转眼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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