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将夏至分为三候,即一候鹿角解,二候蝉始鸣,三候半夏生。
她当时仅仅只是那般安静地看着,也只是注视了几眼,倒也并未开口发言,却觉得,他或许并不只是表面那般。
人类的生命不长,但也并不短暂,不如朝菌晦朔一般转瞬而逝,但她曾经也便熟知。
而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却觉得好似梅花鹿那般,梅花鹿的这些斑点模拟的是枝繁叶茂的季节时,阳光透过树叶洒落的光斑,从而能够帮助它们在林间隐蔽自己,而不被盯上捕食。
但他如今却像是秋冬季节的梅花鹿,这时的梅花鹿身上的毛色会逐渐变为烟褐色,白斑愈发不显著,这是因为当秋冬天树叶掉落时,一身暗色的毛皮更容易在林间躲避。
他就像是那样的人,而自己也一同无异。
但好似他的生命之中并未有过多少的春夏与热烈新生,在春夏季节,那时的梅花鹿十分好看,它们的毛色呈现栗红色,配上梅花白斑,气质出众,却少有人知晓。
就好似自己那般……她那时自己如是想到。
自己在星网那般的庞大世界之中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毫不起眼那般,成日喜欢独自一人独来独往,但并不是孤僻,只是无所谓那般,成日带着耳机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琳琅满目却毫无用处的商品,没了耳机里的背景音,周遭的世界就显得空旷。
那时她的心里空空一片的寂寥无声,却好似盛满了嘈杂与硝烟。
习惯了孤独之后、就算是没人在身边依旧能够聚集注意力去思考,她早已经习惯了这般,却也渴望着关怀与陪伴,在霞虹的街道饱满色彩之中化为虚无的幻想色彩。
思考些那些具体的问题,我们从何而来,又该到哪里去?但她只是清楚不过的知晓,这些东西迟早也会化为烟尘落在满是积尘中化作虚妄,就好似产生幻觉后看到的另一个世界,与冰冷骨感的现实做对比显得更为美好,带有烟火气。
你想起另一些世界里漫无目的的相似经历,它们发生在你不知为何但坚持行进的路途之中。
只是看着眼旁的显示器上的五彩斑斓琳琅满目,无数的信息依旧在随着时间不断更新着,在讯息上浏览却忽然发现了这一条来自前往异世界的讯息,看到那介绍页面上的人,那般的性格经历,她也只是凝视着稍许驻足停滞,仔细观察了一二,当时间流走时却戛然想到。
也许是同类呢。
说不定前来一趟,也不会让自己后悔。
毕竟如今的世间已然是那般的枯燥无味了,不若去别的世界看看,若是有足够的机会的话。
她只是闭着眼,听着耳边伴随着激动音乐时,逐渐扩散放空心思默默的想着,却还是点击了那条特殊的讯息参与进去,她虽然仅仅只是在星网上得知了消息而前来,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遇见他,接触他,认识他,并为他而来。
——一个空荡荡的人不会感受到疼痛,所以她还是打算去寻找可能拥有的意义,去认识、接触,去到另外一个不同于此的世界。
却也仍然会惴惴不安,既不想服从命运的轨迹,又畏惧着脱轨之后独自承担的未知,这不是人类共通的懦弱与挣扎之处吗?
而此时的音乐却正好般,唱到了那一句。
一切的开始。
“如果注定是短暂的生命,比起平淡无趣的死去,在明亮热烈与朝气蓬勃之中去用尽全力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不是另外一种人生吗?”
“若有可能,我愿做一场不会醒来的春秋之梦,就算是怪物、与世不同,也会有想要守护的、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于是她只是脱离了不断变化却千篇一律的星网世界,而前来了一个十足陌生而新鲜未知的世界之中,或许她并不懂得那里的生活环境,但她知晓,只要时间久了,也自然而然便会适应了。
一切也不必担忧,前路早已经笃定。
如果未知是既定的,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它而准备,无论是为了得到安心还是笃定的意义,哪怕是惴惴不安和心有不甘,这已然表面了我们已然踏上旅程。
她的思索之中是横亘着浓雾的荒野,是黎明来临前的漆黑,是在独自一人的孤独旅程之中,提着名为无序的灯盏,她独自走在路上未有终点,心绪安宁平静之中感受到清风拂过,冥冥之中却知路途和答案就隐在其中。
路途不仅仅是通往终点、也不一定有确切的正误黑白在彼端等候,但在仍没做好踏入的准备,即使剧情与时间已经在你身后准备推行。
但她只是良久才抬起眼帘来,看着面前的昏暗灯火,仍然是漆黑一片的道路,由手中的灯盏照亮。
已然到了夜间,也稍许感受到了几分的寒意,却也使得灵台清明,又好似辰光颠倒的模糊,眩晕不至、暧昧几分,风跑了过来,穿人而过,却索饶在那男子的面前,在那醉醺醺的朦胧眼眸之中显露出几分与世不同的懵懂浑浊。
在旁人眼中的赝品,但在她的眼中,却是蒙尘了的珍珠。
唯有一人,能透过泥泞的表象,认出其中的真意。
“还不回去吗?”她只是缄默了许久,才开口言即,声音清浅温慌,提着灯盏而来。
话语并不是疑问句,却也是询问般的的模样,仅仅只是搭话那般的陈述着。
此时有风拂过,带着几分的沙尘与寒凉,不若迷了些眼眸灵台、也不知是谁抬眸注意到了那般。
而那烂醉如泥的男子却恰巧看到那站在一旁的青儒女子眨眨眼,试图平复眼睛的不适,却好似因微凉的风而打了个哆嗦,而后拿着秀帕打了个喷嚏来,举止也不大像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寒意没能驱使几分,倒有了几分憨娇的模样。
但那位醉醺醺的礼部侍郎却好似从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暗藏着的清朗清明,自己却仅仅只是很快便回过神来,撑着自己醉醺醺的站起身来,朝着她说了句。
“早些回去吧……”他本想说一个女子家家的在外面不安全,但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最可能的威胁,却不免有几分好笑般,发出了低低的吟笑声来。
毕竟在一个醉汉面前还有什么是更具有威胁的?
她却只是看着面前终于在良久之后失声发笑的人,那声音低吟却不失几分好笑,眉眼之间却有些呆滞般的混沌,却又好似不像醉酒之人的朦胧举止。
她却好似懂得了,也懂得自己那般。
这世间的人很多,就好似有的人对人生不抱指望理想,有的人却觉得无所谓般浑浑噩噩,一切都并不重要,只是心力顿失,懒得生气,懒得发火,懒得嘲讽,懒得思考,如同她自己那般,只是在混沌之中度日。
但没有人就能够笃定这种人就是废物,也便是不好。
他们虽然没有资格,却始终是趾高气昂的模样来肆意评价着。
而那些受害者却仅仅只是成为了被谴责者,在外界面前封闭自己的内心,包裹着一层无法破开的水泥薄膜,把所有激烈的情感都嚼碎了吞咽下去,冷硬的像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石头,在内里却比谁都柔软,比谁都更接近光。
而自己仅仅只是看着那男子,他只是用了好半响的时间才从趴着转为懒散坐着,却并未有别的什么动作,硬朗清逸的面上微有些薄红,神态倦怠却依旧半稳不稳的模样,一副酒醉却仍然清醒着的眼眸,迟钝的头脑支撑着浑浑噩噩的躯体,就好似每一位来到这个世上游离着的世人。
他们本该来到这个世上,却并不全然是为了追逐而活。
他们只是活在每一处的路灯与枫树下,在游离的夜晚已然假寐时,开始了一天的启程,也继续着一生之中的流逝,无繁忙追赶着目标与金钱的人们,他们也没有理想与信念,或许他们就是那树下的浮游那般,在潭水之上跳跃着逐渐下沉,却甘之如饴般情愿在黑暗的混沌之中享受着顾忌,也情愿在夜晚消磨着自己的生命。
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并未再次开口,尽管对方的姿态也都不算太好,一个站在夜晚凉薄之中望着,一个酒醉浑浑噩噩的抱着酒坛,但好似莫名之中就理解了彼此。
他们或许不必开口,却也皆知晓彼此间的言语,他们、是同一类人。
只是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开口的寥寥数语也没有得到回应,却已然明白了彼此之间的秘密,而那人最后只是徒留下几句似是而非的心愿话语,就这么干干脆脆的离开了。
或许他仅仅只是抱怨嘟囔了一下什么的,但是却也真实而纯粹、就好似自己那般,常被人说做毒舌特征,但依旧改不了的真挚犀利。
看来她的确没有白来,毕竟遇到了另一个同类的人,也算是多了几分的兴致。
而思索期间,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一下,并非是嘲笑或是不屑,而是期待般,也是对于那种人多了几分的兴趣般。
但即使是永远不会懂得爱为何物的、永远不会有美好结局,但她仍然会去期待着,日后的夜寐迷离之中是否会有人与自己一同,共同看看这个世间的真相与残酷。
今晚分别时、她的眼睛好似珠玉翠粉点缀着星辰夜风,此刻却像被打碎了的玻璃,在烛光夜盏下熠熠璀璨,却满是期待而不详。
她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如同自己那般,但不同的事情是,自己会主动去寻找。
她更能够理解他该是什么样的人,从第一眼便被吸引住,也只是觉得灵魂相同般。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从第一眼便认出来了——他与我一般、从不主动,不追寻,不挽留,更不懂什么是爱。
但自己有把握,自己可以得到他的爱,也是势在必得般,已然打算好了日后的路线规划,尽管现在她还没有确定自己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形象,但她已然定夺了,她会好好与他一同,同为鬼魅般在夜离之时,守着那道微乎其微的希光。
虽然的确存在彼此并不相知却苟且一生的可能,可我还是希望我和他之间能有一种坚韧的羁绊…不仅仅是那种天真的情感。
所以,我与他,也刚刚好是如此。
这便是星网之外与尘缘朝廷的故事,也是她们二人之间的联系,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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