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有担忧,但是也不能直言,更何况这种法子后来见效,也的确有用,风奕濯提议的那些个烧粮草一换一的法子与恐吓惊慌,也吓得敌寇几分忌惮后屡屡出差方寸大乱,不觉也是见之谋略人心。
但旁的将士也是逐渐看到了君王的实力也就不那么劝阻了,反倒是期间侯哲有些担心,不仅仅是臣子对君王的担忧,更有些隐秘着的对好友的忧虑,但风奕濯也好似来玩那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那些事情,大胆而肆意,也丝毫不估计自己的身份,这让侯哲的内心也逐渐有些迷茫不解,随着战乱与家庭,他的心里举足轻重的也只有百姓与子嗣,将士与战乱,很多事情都不足考虑,的确是难以明白为何君王要此番作为。
但是风奕濯只是在夜半拎着几壶从别处拿过来的酒水,掀开了侯哲的营帐问他要不要喝几壶,他们上午方才血气翻涌着杀敌守国,下午也排兵布阵相互商议后续策略,到了夜晚可以歇息时也不准备那般促膝长谈。
只是见风奕濯眉眼所望稍许畅意,侯哲一时犹豫,却还是让开了位置,让他进来私下营帐,毕竟他们已然很久没有在一块喝酒闲谈了。
虽知不该不允,却还是由心所愿。
自从风奕濯成为君王之前,也在侯哲那时被册封为大将军,已然过去数十年,毕竟当时年少、侯哲能力好样样精通,受父皇赏识这点,风奕濯也是知晓的,但是那时他也并未有什么他意,谁知如今会成为如今这般的地步。
但是有很多话他们彼此都藏在心中,也总是要有一个契机的,只是侯哲这时不知道皇城内的君王已然驾崩,而风奕濯也知晓侯哲不知他家已然被自己下旨抄家灭门,不若说来如今不干上几架估计都是和解不了的,哪里还可以坐到一块去?
只能说是侯哲太过木呆,或者是风奕濯太过果断,只是短短的时间内便已然将事情全然安排好,风奕濯自己也便以死为由金蝉脱壳,跑来这边疆而来,见识一下自己的老友,也知晓待之后皇城的事情传到边塞,想必那时侯哲也是会知晓的。
自己灭了他满门,但却又出现在他面前,不砍几刀杀了自己也都说不过去了。
但他到底也没有提前告知,风奕濯只是又闷了一口酒,感觉到那辛辣的味道从喉咙间划过,流淌进躯体之中辛辣发热的感觉,才稍许松散些,侯哲却有些不明他的郁闷是哪里来的,毕竟早前风奕濯还是大汗淋漓的甘战杀敌将那些敌寇击退,如今却反倒显得几分的落寞闲散起来。
但是风奕濯也不提,风奕濯只是稍许颔首抬眸看向了边塞的夜空,苍穹携暮卓然风月,的确是比起皇城的更亮更好,甚是不错的,风奕濯也只是随着边塞的风沙讲述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短暂而空旷的片段,他也很少与侯哲言谈,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性子与秉性,在他年幼时,在曾经还未遇到侯哲时,自己的暴戾便已然存在,实际上他只是不曾那般明显的显露罢了。
侯哲却以为他是当上了君王才变成那副模样,到底他不知皇室的辛密与险恶,勾心斗角与九死一生,稍不留神便会失去性命,像是父皇、像是他那些兄弟那般,若非自己是母后所生,父皇可会让他继位?又为何要杀他那些兄弟、你看谁称帝之后能够有多少兄友弟恭,皆是无一例外,下场残酷。
风奕濯自然清楚,侯哲也未曾见证过那些血雨腥风,毕竟是武官,也不似那般明了,风奕濯却也随意了,自己的话语说与不说也无妨,反正自己也是将死之人。
死前有个人听听也不错。
或许说来,风奕濯也知晓。
真相重要吗?
活着比真相重要。
这世道冤情,其实并非风奕濯的天性偏执与肆意妄为,反而风奕濯的暴虐成性也曾帮助过许多,却无人知晓,也正是因为如此。
……却是因为这番世道,他见识过太多,人心的丑恶与恶劣,也见过那些刑具究竟会给人带来多大的痛苦,冤屈常被掩盖,纵使是他父皇,也不能够随性随心,但是他知道,他在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也是在告诉自己将来。
当权势至上,便是父皇也需隐忍,那时自己宫内的东西被别人盗走,自己太过着急以至于兴师动众的打算寻贼,却被匆匆赶来的父皇给呵斥制止了,风奕濯那时年幼,却也明显知晓那贼自然是那些外戚宦官一派的,他那时气愤只觉父皇懦弱太过隐忍,面对那些专权霸权的外戚宦官还要敬上几分,一副温谦的姿态,也不必让自己彻查下去。
但是他是帝王,又何须如此?
那时父皇说东西丢了就丢了,也只是少了件东西罢了,在那些外戚来时却只是一副好言好语的模样。
但父皇不知那东西对当时的他而言是多么重要,却任由那些外人欺辱漠视。
却还是好言与那些外人所言。
若是丢了母后之物,他可会那般惊慌失措?或许他那时不懂,但很快就没明白了,却又情愿自己不懂。
但是后来那物不知用什么法子将东西找了回来,虽然说是还给了自己,但自己却固执己见执意要查,的确是个偏执的性子,但他那时的确是气不过,为何要瞒着自己?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却不能知晓。
如今的风奕濯想来,也的确是不能够让自己知晓,那时自己太过年幼,也的确是不懂得,宦官与外戚永远是君王的两大障碍,被牵制与压抑着,但自己父皇那时太过伪善,也让他们嚣张至极,转而以守为攻,也在最后铲除殆尽,但父皇面上那时仍然是一副笑吟吟着的模样,温润谦和,而臣子反倒还觉得此番无错,反倒是上举。
他那时只觉虚伪,不若直接铲除,但也逐渐看透看懂了些那些迂回周旋,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不费一兵一卒,只是口舌之分,对于父皇而言的确是他所偏向的,于人心而言,于民心而言,他的确是做到了。
诗书伦理常道,圣上一怒伤民,也劳心伤身,更对社稷无用,自己更是少见父皇发怒,他便是对着臣子也都是一副友人常谈,但在后来母后被人害死时,才见得父皇的隐忍城府,也终究还是提前了些,但是却并非是为自己,也并非全然为母后。
但私下,父皇却只是在后来才单独告诉了自己,第一、你的东西少了也不该那么大张旗鼓的彻查宫内,第二、你少的东西找到了,也不该继续追查下去,但只是告诉了自己这两句,却并未言说缘由,反倒是要他自己思索,毕竟既然找到了东西,还要查什么查。
他也的确是不该的。
不该那般明显,该是私下解决,碎尸万段,终究还是太过稚嫩。
那时朝中的外戚宦官也是猖狂,在那段时间也正是父皇的要紧时刻,自己那般打断的确是不好的,但那时自己本来还想坚持分辨几句,却也听闻了外面的流言再加上那些人稀里糊涂的搅局,还有那些宫妃家族的人搅事,那一堆女人吵吵嚷嚷,父皇表面上是不堪其扰,又牵扯其余的事情来,更是烦不胜烦,而这笔账,都算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时自己也便知晓,若是自己继续要求查真相,势必令父皇更反感,也便惹得自己的立场不好。
那时他非常清楚局势,所以才选择了下下策,跪下求情,认了自己的错,留了那些人一条生路,却又是条必死无疑的道路。
毕竟他记仇,父皇不除,自己来日也便将那些外戚宦官后妃处死,但他也知晓,毕竟那时父皇对自己有着偏爱,所以自己也太冒尖了,碍眼阻拦了。
碍了父皇的眼。
碍了外戚的眼。
碍了宦官的眼。
自己不符合那些外戚宦官的顺眼,于是便打算人自己成为人人发落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所以自己那时求情,不仅仅是为了父皇,也是为了自己来日,隐忍不发,伺机埋伏,也便是为了将来那时隐忍不发、后续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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