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轻舟吃床后准备收拾收拾就出发去那个避暑山庄。
他翻身下床，抬头看到墙上的挂表时愣了一下，已经将近七点了。
自从秦颂在他家住下来，顾轻舟的作息就在被一点点的打破。
晚上只要一睡着，整个夜晚几乎不再有以前惊醒的情况，一觉天明，而且早上时常会因为没听见闹铃而起晚。
顾轻舟盯着表看了半分钟，有些出神。
他穿好拖鞋来到浴室，结果洗手池的案台上已经放好了洗漱杯，上面横着抹上了牙膏的牙刷。
秦颂进来过了。
顾轻舟其实并不喜欢有人侵犯他的领地，当这种侵入超出了一定范围，他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但秦颂这些行为，他完全没有这种感受，也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被照顾……
被照顾。
这很稀新奇。
顾轻舟快速洗漱完，照常健身完又洗了个澡，去更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他昨晚调好的那套西装已经被熨好了。
面面俱到。
他把衣服穿好，然后走到客厅，青年见状微笑着道：“早，醒啦？”
秦颂穿了一身运动装，简单大方，配上他的身材和脸，整个人透着一种青春洋溢的色彩。
他这会儿正蹲在阳台的角落里，打理花草，清晨的阳光暖融融地打在他身上，映在顾轻舟眼底。
秦颂拍了拍手掌，转身在阳台的小水龙头下冲了冲：“我看时间还早，就没叫醒你，早饭已经做好了，快去吃吧。”
顾轻舟点了点头：“好。”
等顾轻舟慢条斯理地吃完，秦颂十分自然地顺手把碗筷接过来，带上围裙洗完然后擦好，放进了柜子里。
然后两人便出发前往避暑山庄。
———
这座避暑山庄位于整个J市最边界的地方，紧邻着隔壁市某个有名的五星级自然景区，风景无限秀丽。
司机把他们送到山脚下，剩下的路车就开不上去了，只能徒步走。
往山上走的这条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们平时都注重健身，这点路不算什么，只是顾轻舟穿着一身西服，不是很好活动。
秦颂挽了挽运动服外套的袖子，扶上顾轻舟的胳膊，笑得不怀好意：“哥，你要是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的。”
顾轻舟撇了他一眼，“走。”
这山并不陡，但碎石多，确实是不好走，也不知道那老头子一把年纪怎么上去的。
顾轻舟经常一个不小心皮鞋卡到石缝里，往外拔的时候因为惯性往后倒，秦颂就会在后面用一双有力的胳膊揽住他。
不得不说，秦颂因为那张乖巧爱笑的脸，看着没什么攻击性，但实际上身体素质确实不错。
“哥，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投怀送抱吗？”秦颂一脸纯真地看着顾轻舟，眨了眨眼睛。
顾轻舟黑着脸：“你再多少一句，我就把你从山上踹下去。”
说完顾轻舟就独自往前快步走去，秦颂赶紧跟上去：“哥，别生气，你等等我嘛。”
几分钟后，两人成功找到了预约好的房间，离着陈老爷子的居所只是一墙之隔。
顾轻舟在木制板塌上坐下，换了承办方提供的布鞋，打算把那双沾了泥巴的皮鞋扔了，让人再送一双过来。
他简直想不明白陈家老头怎么会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秦颂见状，找了几张湿巾，蹲下身子慢慢给顾轻舟擦拭起来：“哥，你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顾轻舟看见秦颂的动作，欲言又止，自己的鞋子被人拿在手里擦拭，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算了，随他。
顾轻舟从公文包里找出之前员工们的协商方案，研究着该怎么和陈老爷子开口。
几分钟后，秦颂把一双干净的皮鞋放到了门口的鞋柜旁，顾轻舟抬头扫了眼，假装没看到，专心翻起文件来。
秦颂倒也没主动邀功，陪顾轻舟分析道：“比起我们上赶着找他要合作，倒不如让他上赶着和我们要合作。”
顾轻舟心道如果能有这种事倒还好呢，问题是怎么上赶着让他求着和我们合作：“说得是没错，所以，你想怎么做？”
———
顾轻舟在带秦颂来之前，把他公司的情况和目前大体局势和他说了说。
秦颂当时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顾轻舟也没指望秦颂真能帮多少忙，带他在身边无非是多张嘴，让他和陈老之前不至于冷场罢了。
秦颂自告奋勇让顾轻舟好好待在房间里，他先和陈老聊会儿天去。
顾轻舟挑眉：“你怎么去？我们又不认识他，难不成你翻墙进去？”
结果，秦颂点了点头，摸了摸顾轻舟的发丝：“你猜对了！”
他还真就打算翻墙进去……
秦颂叼了个苹果，来到院子里，一跃而起翻到墙上。
顾轻舟见状，眉头一紧。
秦颂悄悄在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告诉顾轻舟他不会有事。
“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秦颂坐在墙头上啃了口苹果，“爷爷，你画得真不错。”
陈老正在作画呢，闻言回头望过去，被这声爷爷和这句夸赞说得心情很是不错。
“哎呦，小子，你小心点。”陈老道。
秦颂之前特意拖家里查过，陈老有个常年久居国外的孙子，和他年龄相仿。
“爷爷，我没事儿。”秦颂笑得乖巧可爱：“我能下去看看吗？”
得到应允后秦颂利落地跳了下去，单手撑地，动作轻盈。
秦颂对着陈老的画又是一顿夸，而且对于这些画作和一旁的诗词都有不少自己的见解，说得头头是道。
顾轻舟想了下，秦颂是J大汉语言出身，也难怪了解这些。
当然，他绝对想不到这是秦颂彻夜苦背的结果……
不得不承认，秦颂真的很有讨人喜欢的能力，三两句就把陈老哄得哈哈大笑，陈老还顺手捡了桌上的南瓜籽给他吃。
“不过，我前几天在我哥那看到过一副比这还好看的话，好像叫什么…《苍林》……”秦颂一脸认真道：“爷爷对这幅画有了解吗？”
陈老一听到《苍林》，立马打开了话匣子，与秦颂说了不少。
“你说，你是在你哥那看到这幅画的？”陈老问。
秦颂嗑着南瓜籽儿，说得真诚：“是啊，是我哥前几天刚从拍卖会上买下来的，绝对是真货。”
陈老最近一心扑在他的小圆子里，没怎么关注外界的消息，看来是错过了。
“实不相瞒，我可是觊觎这副画好久了，哈哈，没想到被你哥快了一步。”陈老笑着说完，又叹了口气。
秦颂露出惊讶的表情来：“是吗，我哥就是个商人，根本不懂欣赏什么字画，他估计也就是瞎买的，落到他手里真是可惜了。”
一墙之隔的另一半，顾轻舟听得满头黑线。
陈老听到机会：“不知道你哥打不打算把这幅画转手呢？”
秦颂假装想了想：“我哥就在隔壁，他平时最疼我了，如果爷爷想要，我就去求求他，让他转手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纸飞机，然后把纸片打开，递给陈老：“这是我哥的名片，爷爷到时候可以联系他。”
直接给名片太生硬，于是秦颂就演了这么一出。
陈老对秦颂是越看越喜欢，哈哈笑着和他又聊了下词画相关的内容。
半个小时后，秦颂推门回了他们的小屋。
顾轻舟刚才洗了澡，这会儿披着浴巾刚出来，因为没吹头发，发梢上这会儿正往下坠着水滴。
秦颂很自然地抽了条毛巾，拉着顾轻舟坐在板榻上：“现在天慢慢转凉了，小心感冒。”
说完就替顾轻舟擦起头发来。
顾轻舟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干脆就任由秦颂给他擦了。
“别动。”秦颂隔着毛巾不轻不重地按着他的头皮，“我以前还学过一点头皮按摩呢。”
秦颂的手腕有力，但落在顾轻舟头上的力量被控制后正正好好，十分解压。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秦颂笑了笑，和他说回正事：“接下来，你就等着陈老的电话就好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就在顾轻舟准备直接去和陈老谈合作时，对方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按照秦颂的交代，顾轻舟用不情不愿地口吻与陈老协商转让《苍林》，并告诉陈老自己再考虑考虑。
陈老显然是根据那张名片对顾轻舟和他的公司进行了了解，眼看自己的好事儿要黄，陈老赶紧道：“你弟弟今天给了我张名片，我看顾总也参与医疗器械的研发，不知道你对惠康的器械零件项目合作有没有兴趣。”
顾轻舟和秦颂对视了一眼，心道陈老可算是开口了。
陈老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顾轻舟也试探着表达了对这个项目的兴趣，两人针对合作又洽谈了半个小时，陈老给出的条件甚至比一开始顾轻舟想要的都好。
最终陈老扔下一句：“那我们就约好，明天一早我会派惠康的人去与你们再具体协商，顾总记得帮我把画准备好。”
顾轻舟轻笑，明白了为什么秦颂之前说比起我们上赶着找他要合作，倒不如让他上赶着和我们要合作。
他道：“一定。”
挂完电话，秦颂像一只大狗狗一样把顾轻舟扑倒在床上，紧紧抱着顾轻舟欢呼：“成啦！”
顾轻舟现在心情非常好，秦颂算是这件事的功臣，他也就任由这个孩子在自己身上胡闹了。
过了一会儿，顾轻舟看秦颂没有想要撒手的迹象，便抬手捏了捏他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腰腹：“好了，起来吧，别闹了。”
秦颂还没享受够，不情不愿地支起身子。
他用胳膊撑在顾轻舟上面，一双桃花眼像是能摄人心魄似的看着顾轻舟。
他们的距离很近，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温热的鼻息。
秦颂说得很小声，语调低哑，带着些魅惑：“哥，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说完他的视线下移，落到顾轻舟紧闭的嘴唇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贴近。
就在秦颂以为自己要得逞的时候，顾轻舟像刚回过神来一般地抽手抵住了他。
“别闹了。”顾轻舟道。
秦颂盯着顾轻舟又看了几秒，然后一脸落寞地起身下了床。
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顾轻舟难得地乱了心神，借口上厕所溜走了。
该找个时间和秦颂说清楚，顾轻舟想。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爱赖在他家的秦颂，当天晚上竟然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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