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辛有些坐立难安。表姐的到来纯属意外，导致她第一次就破坏了约定，未在赵芸竹回家之前离开。不仅如此，原先公开“关系”的计划也被打乱，害芸竹在措手不及的状态下帮忙应对表姐。
看蒋一还想继续深聊的意思，温辛忍不住开口：“姐……芸竹上班挺累的，我们别打扰她了。”
温辛的催促，在蒋一看来，完全是对赵芸竹的体贴。
“行，不早了，是该走了。那……怎么说？小辛，你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嗯，好。”温辛现在就想快些离开。已经打破了规矩，她不能再继续打扰芸竹的私人时间。
就在温辛起身的时候，指尖被温热包裹，赵芸竹拉住了她。
“不用，一会我送她。”赵芸竹也站起来，凑近了温辛，用在场的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和她说起悄悄话，“再待一会，我有话跟你说。”
没穿高跟鞋的赵芸竹，还是比温辛高了几公分。她的薄唇微微勾起，微卷的长发垂落在温辛的肩头。温辛呆呆地应了一句：“嗯，好。”
赵芸竹满意地笑了。
蒋一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已经在发光了，识相地提包走人，“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离开前，仍觉得眼前的场景不真实，护短地朝赵芸竹问了一句：“你俩确定是认真的哈？”
赵芸竹顺势勾上了温辛的肩膀，两人贴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体温。赵芸竹看向蒋一，反问道：“你觉得呢？”
蒋一的眼神，在她们身上来回审视着。不善伪装的温辛，故作镇定地伸出了手臂，环上了赵芸竹的细腰。
“姐，是、是真的。”
只有站在她旁边的赵芸竹，清晰地听到了那句话带着很轻微的颤音。
这么紧张？赵芸竹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蒋一笑嘻嘻地往门口走去，温辛不可能骗人。
“去送送你姐，我去换个衣服。”赵芸竹松开了温辛，往卧室去了，还不忘留下一句：“快点回来。”
温辛看着赵芸竹转身的背影，手心不着痕迹地在裤子上蹭了蹭，开门把蒋一送到了电梯口。
蒋一趁着等电梯的间隙，打探起来，“小辛，你跟姐说，你俩是谁主动的？怎么突然就谈上了呢！”
这个问题，温辛早就准备好了标准答案。
“姐，是我表白的。芸竹……她、她只是同意和我交往，答应先相处试试。我们才刚刚开始。”
“行啊，小辛。”
蒋一真是没想到，平日里一心埋头于学习的表妹，也有主动和女人表白的时候。更何况，这个女人是赵芸竹。莫名欣慰，吾家小妹初长成。
“好好表现，你芸竹姐，不、你女朋友呢，姐最了解了。放心，我会帮你的。”
蒋一拍了拍温辛的肩膀。温辛要是真的能和赵芸竹长远地走下去，那她在国外，也会放心许多。
“谢谢姐。”
等赵芸竹换上居家服，再回到客厅时，温辛也回来了，局促地站在入户门边。
“你姐没多问吧？”
赵芸竹将原先散着的长发随意盘起，摘下了耳钉和项链，修长白皙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穿着棉白色的T恤和浅棕色的长裤，身材颀长。
这是温辛第一次见到居家模样的她。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妆，却比方才进门时温婉许多。
温辛舔了下嘴唇，“没有。就……让我好好表现。”
“芸竹姐，”温辛自知今天给赵芸竹造成了麻烦，不自觉地又喊起了姐，“今天，很抱歉，我没有按照约定，及时离开。对不起……我、我现在就走。”
她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匆忙去拿包。
赵芸竹笑了下，真是……
在公司里度过了精神紧绷、剑拔弩张的一天。赵芸竹不禁想，要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温辛一样守规矩就好了。签署了协议，就严格按照协议执行，那这个世界将变得多么美好。
她靠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把自己困在合约里的“甲方”，心情愉悦。本想逗逗她的，只是忙了一天，电量不足。
“没事，你也不知道你姐突然过来，不怪你。再坐会，等她走了再下去。”
“好，谢谢芸竹。”温辛从善如流。
咕——
肚子的叫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里格外清晰，温辛尴尬地往沙发挪动。下午怕耽误，没吃晚饭就过来了。
赵芸竹听到了动静，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脑。过了一会，开口道：“今天晚上开会，没来得及吃东西。我看你在冰箱里留了东西，陪我一起吃点？”
“可以的。请稍等一下。”温辛信了她的话，以为赵芸竹是真的饿了，径直走向冰箱，取出两份小馄饨，动作麻利地操作起来。像是急于补救今日的失误。
家里几乎不怎么开火，厨房里的那些用具，连赵芸竹都不太清楚放在哪里。温辛做起来却是驾轻就熟。
赵芸竹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脑搁在腿上，带上一副镜框不小的防蓝光眼镜，随意浏览着新闻。
偶尔抬头看一眼，见温辛娴熟地将馄饨投入滚沸的开水之中，并时不时看一下时间。绝对的J人，连做饭的步骤都精准到秒。
不多时，撒着碧绿色葱花的小馄饨被端上桌，“芸竹，馄饨好了，可以吃了。”
赵芸竹放下电脑，走向餐桌。将新鲜的玫瑰移近了一些，提示温辛，“要不要留痕？”
温辛秒懂，拿出手机，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拍下照片。点开朋友圈，上传，选择可见范围——赵芸竹、表姐。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她爸。
文案配了两颗爱心，就怕她爸看不懂。
作为地道的苏城人，赵芸竹在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就给了这碗馄饨满分。这味道，只有母亲和苏城的一家老字号做得出来，来了莘市之后，还没吃过这么正宗的。
“嗯，味道不错，哪家店买的？”
温辛听到她的夸赞，腼腆地笑，回答道：“我买了食材过来，刚刚现包的。”
“哦？”赵芸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厉害。”
之前听到温辛说自己会做饭，也只当她是会做些简单的菜式，没想到手艺这么好。
“还好……只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苏城人常吃的小馄饨，也容易保存。你平时上下班时间紧的话，煮起来比较方便。”
考虑很周到。
赵芸竹不禁把她和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对比起来。
高层塞进来的实习生，同样的年纪，嘴巴很甜，做起事来粗枝大叶，连最基本的文档都处理不好。整日在办公室里，像个快乐的、轻浮的气球，顶着高材生的名头，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
规矩不守，方圆不成。
碗里的热气追逐着餐桌上方的吊灯，在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中间，晕染开一团香气十足的白雾。
在这个宽阔的空间里，安静地工作和看书，是赵芸竹生活的常态。已经很久，没有在夜里吃上一碗热食了。
“温辛，谢谢。”
温辛放下调羹，语气真诚，“不客气。按照合同，我应该喂饱你的。”
额……
赵芸竹嘴角扯了扯，继续进食。
对不是很熟的人侵入自己的生活空间，赵芸竹一般会很不习惯。可温辛很有边界感，并没有让人觉得不适。
饭后，温辛主动洗碗。赵芸竹没跟她争，只是靠在厨房的吧台边，吃她清洗好的葡萄。
葡萄也是温辛带过来的，丝毫没有酸涩的口感，比她平时去水果店挑的好吃很多。
“温辛，你喜欢我吗？”赵芸竹问得随意，目光却落在温辛脸上，观察着她的神情。
温辛手里一滑，差点将碗摔出去。原本，她以为那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赵芸竹再一次提起。
她解释道：“不、不是，我……我没，我姐讲的不准确。”
“所以……”赵芸竹恢复了能量，起了逗她的心思，“不喜欢我？”
“不、不是……”温辛急忙否认，音量都拔高了，“没有不喜欢。芸竹姐，你特别好，除了我表姐之外，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平日里闷罐一样的温辛，怕她不相信似的，解释的话语就像香甜的奶油一样，一股脑地往外冒。就连手中的碗脱离了水柱都不曾注意。
“……”才见过几面，就觉得她是最好的人？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赵芸竹肯定是嗤之以鼻的。
“芸竹姐，我……”
赵芸竹忍不住笑出了声，捏起一颗葡萄，递到温辛嘴边，“尝尝，葡萄有没有你的嘴巴甜。”
“唔……”温辛的嘴巴被葡萄堵住。
饱满圆润的葡萄触碰上她的嘴唇。唇瓣张开，碧绿的葡萄滚进口腔。温辛张大了眼睛，无意识地咬破口中的葡萄，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
温辛红了脸，含含糊糊说了句“谢谢。”
“甜吗？”赵芸竹明知故问。
“嗯，甜的。”
“啊……芸竹姐，”温辛联系起之前的语境，怕有歧义，急忙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葡萄。”
赵芸竹轻笑着把她的手轻轻推到水柱之下，“你急什么，我说的也是葡萄。”
碰撞在碗壁上的水流溅起细碎的水花。温辛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红着耳根继续洗碗。
赵芸竹又挑了一颗葡萄，喂给温辛，“很会挑，眼光不错。”
温辛吞下葡萄的果肉，抬起头，呼吸急促起来。眼底似乎也溅入了水花，变得愈加清亮。她和赵芸竹对视了几秒，抿起唇，略带羞意地低下了头，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额发垂落，温辛用沾湿的手背耳边蹭了一下，侧脸上沾上水痕。
赵芸竹放下果盘，抽了一张纸巾，手伸向温辛的时候，温辛下意识避让了。
“别动。”
温辛站定了，心跳随着赵芸竹的靠近而加快。她微微抬头，水润润的眼睛盯着赵芸竹，“我……我自己来。”
本就白里透红的肌肤，烧起一股热意，在赵芸竹的视线中愈发红润。
“温辛，你得适应。”
赵芸竹笑了一下，将纸巾覆在她的脸侧，“不然，怎么跟我在你姐面前演戏？”
原来是这样。
温辛垂下了眼眸，答应道，“好。”
赵芸竹替她擦干了水渍，又极其轻柔地将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好了。”
“谢谢，芸竹。”温辛无意识咽了咽口水，“我、我学会了，还有别的要教我吗？”
小温同学不止会挑葡萄，也很会挑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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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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