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头晕，恶心，还有点想吐……
程然皱了皱眉，下意识睁开眼。
刚眯开一条缝，瞳孔就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一缩。
抬手挡了挡，入目白花花一片。
这是在哪儿？
“醒啦！”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你怎么突然就睡着了，可给我吓一跳，我检查着明明没啥事啊……”
男人絮絮叨叨说着，声音由远及近。
“没事了吧同学？”一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程然视野里。
程然愣愣地看着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你是？”
医生将程然扶坐起来，盯着他的额头摸了摸，自顾自说：“没啥事，就是有点红肿，我给你开点药，你自己回去记着擦啊。”
程然有些宕机，刚想开口问这是哪儿，男人已经松开他转身去配药了。
挡住视线的身影一移开，他这才发现床尾的凳子上坐着一个人。
看着是个17、8岁的少年，晃眼的蓝白色校服，外套漫不经心地敞开着，两条长腿随意舒展。
他的脸生的精致好看，惹眼又带疏离感，微长的碎发下，一双狭长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床上的程然。
……
这不是江钦吗？！
程然瞪大眼看向床尾那人。
可是他没记错的话江钦现在已经24岁了，眼前这个分明是高中生的模样！
不会是在做梦吧？
没错，应该是做梦！
江钦缓缓站起身踱到床边，弯腰看向床上一脸呆愣的人：“磕傻了？”
程然刚张了张嘴，医生又开了口。
“可能是短期记忆受损，”医生走过来也盯着程然的脸看，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他这个程度应该不至于…可能是吓着了，过会就好了。”
男人又转过身去开单子。
江钦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程然，语气欠欠的：“你怎么这么废物。”
程然：“……”
这么不会说话，果然还是记忆里那个江钦。
“你在这干嘛？”程然没好气道。
“等你找我算账。”江钦懒懒地说。
程然：“？”
“真失忆了？“江钦见他这副模样，微微一挑眉，“果然废物。”
程然暗暗咬了咬牙，有点想骂人。
“程然？你怎么也来医务室啦？”一道女生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程然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同样穿着校服高中生模样的女生走了进来。
医生见到她，从桌上拿起一包装好的药递过去：“来，给你装好了。”
“好嘞，谢谢李老师。”女生笑着接过，又走到程然跟前，问：“你怎么啦？怎么还躺床上了？那会见你还好好的。”
程然盯着女生看了半晌，倏地想起来这是他高中时候的班长。
“咱们刚见过？”程然纳罕。
班长的表情瞬间一言难尽，这时她注意到一旁的江钦：“你是他朋友吗？”
江钦没答话，瞟了程然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然心说，你不乐意说，我还不乐意承认呢。
便随口道：“邻居。”
班长怔怔地哦了一声：“你没事了吧？我们一块回去，正好跟老师说一声。”
程然：“回哪去？说什么？”
“当然是回教室上课啊！”班长惊讶道：“和老师说旷课原因呗，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刚刚磕到头了，”医生走过来将一包药放到程然手上，说：“可能是有些记忆受损，暂时的，应该没啥事，回去按时涂药。”
“啊？怎么磕到头了？”班长再次惊讶。
程然心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磕到头的。
班长贴心地扶着程然的胳膊，将他搀下床，冲着医生说：“李老师，那我们先走啦。”
医生坐在电脑前忙碌着，摆了摆手：“好，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过来啊。”
班长：“嗯知道了。”
走了两步，班长忽然松开手跑向门边的椅子：“哎呀差点忘了我的书包！”一把抓起上面的粉色书包，又跑回来搀住程然的胳膊。
程然定定地看着那个粉色书包，一缕回忆忽地涌入脑海……
18岁，高三——
“程然！”
一道女声从身后响起，程然转过头，看到班长急匆匆跑来，将一个粉色书包塞进他怀中。
“你帮我把书包带回教室，我一会要去趟医务室，谢谢啦！”
还没等程然开口，班长又急匆匆跑走了。
程然于是拎着书包，向教室走去。
经过楼梯转角，迎面碰上了江钦。
他们两个人一向不和，更别说打招呼了。正要擦肩而过时，程然手中的书包被一把拉住。
“谁的书包。”江钦说。
程然一把将书包拽回来：“关你什么事。”
江钦又抢走：“早恋？”
程然瞪他一眼，伸手去夺：“和你有关系吗？”
江钦躲开程然，背靠在楼梯栏杆上，伸出手举着书包作势要往楼下扔。
“你干嘛！快还给我！“程然有些急了：“别给人家弄脏了！”
江钦闻言，毫无犹豫一扬手。
哐地一声，书包落在了楼梯转角。
程然气地脑袋冒烟，回头剜了江钦一眼，“你有病啊？”连忙跑下去捡。
结果一着急，左脚踩右脚，从台阶上轱辘下去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
程然吃痛地捂着脑门，不忘捡上书包，缓缓爬起身，狠狠地瞪着从台阶上慢悠悠踱下来的罪魁祸首。
后来程然记得是江钦生拉硬拽把他弄来了医务室，再后来，就没什么印象了。
……
18岁时的记忆和现在竟然奇迹般地接了轨，程然神色变了变。
他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你想什么呢？”班长的声音倏地将程然思绪拉回。
“啊，没什么，有点头晕。”程然说。
“要不一会跟老师说一声，你先别上课了……”班长说。
程然心不在焉地应着。
这不对啊，程然心想，他今年26岁了，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穿越了。
程然记得今天是他生日，而且还是发工资的日子，双喜临门。
他走在路上都在幻想着晚上买点什么好东西犒劳犒劳自己，虽然是一个人的生日……
等等！
程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
正过马路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这时一个小孩忽然从身侧跑过，撞到了程然的胳膊，手机猝不及防飞了出去。
程然下意识跑过去捡，一辆汽车飞驰而来……
于是他被车撞飞了……
思绪回拢，程然脸色黑了下来。
好好好，原来他是英年早逝了。
所以这不是什么穿越，而是重生？
程然正沉浸在痛心疾首之中，不知不觉已经被班长领着走进了教学楼。
“我们先去办公室和林老师说一声吧，我看你这样也没法去上课。”班长说。
程然：“林老师？”
“对啊，”班长顿了顿，“你这不会真把脑袋摔坏了吧？”
程然：“……”
他该怎么解释其实他已经距离高中多年了。
咚咚…
班长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传来“进”，便拽着程然的胳膊推门走进去。
“老师，我刚刚去医务室拿药碰见程然，他磕到头了，我们来跟你说一声，他可能需要休息一下。”班长说。
“啊？”办公位上一个微胖的女人闻言，支着转椅回头，一脸担忧地看向程然，“没事吧？严重吗？”
程然这才认出她是高中班主任，忙开口道：“没事，就有点红肿。”
林老师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她伸手指了指墙边的凳子，说：“上那坐着休息休息吧，下节课再回教室上。”
班长：“老师那我先回去上课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程然忽然想到，他现在可压根不知道自己几岁，几年级，在哪个班啊！
连忙一把抓住班长这棵救命稻草，对林老师说：“我没事，我也回去上课。”
林老师闻言，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神情，孩子也太好学了。
她摆摆手道：“行行，去吧。”
程然跟着班长来到教室门口，连忙抬头看向班牌。
（高三6班）
居然已经是高三了！程然一惊，顿感一阵生无可恋……
不是吧？！
他要再经历一次高考？！
“报告！”班长站在门口喊道，“我和程然刚才去医务室了。”
“行，进来吧。”讲台上的老师说。
班长一回头，就看到程然一脸难以名状的表情，惊讶道：“你真没事？”
程然晃了晃神：“没事没事。”
视线在安静的班里扫视一圈，程然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他的好兄弟，年轻版的付凯。
他正在偷偷摸摸地冲程然挤眉弄眼。
付凯前座是空的，程然一脸镇定地走过去坐下。
他记得，从前付凯上课经常把头伸到前面来和他交头接耳，然后两人双双被老师罚到后面站墙根。
屁股刚坐稳，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啦？为什么去医务室？”
程然觉得扭头说话太显眼了，便从桌兜里随便抽出张纸，写上几个字“下课再说”，从身后递了过去。
于是身后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讲台上老师滔滔不绝地在讲卷子，程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况且也听不懂，他已经距离高考8年了，谁还会记得高中的知识啊？
重生也选个好一点的节点好不好……
上一次高考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种苦难又要经历一次，
太惨无人道了……
况且学过的知识早还给老师了，拿什么考？
不学了！
思索片刻，程然迅速得出结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总有人要当废物，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好，程然决定这辈子就当个废物。
想到这程然瞬间感觉心情开阔，万物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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