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的领带打完，差不多也到入场的时间了，学生需要和家长一起回教室，等待入场。
“堂堂你要去准备发言了吗？”刘林芝问。
“嗯。”韩堂点头。
“你坐哪里？”时奕问。
“不太清楚。”
“学校应该给你安排了座位。”时奕看起来有些失望。
“到时候看。”韩堂收拾了自己的书包。
“舍不得你堂堂哥哥？”刘林芝乐了。
“嗯。”时奕点头。
“哎呦，多大个人了。”
“一会儿结束了我送你去高铁站。”时奕凑到韩堂旁边。
“嗯？”韩堂瞥了眼身前的时江明和刘林芝，“你不是要和你爸妈去吃饭吗？”
“先送你去高铁站。”
“……”韩堂瞪着时奕不说话。
“他们在饭店等我，我送完你就去饭店。”时奕补充。
“你和你爸妈说了吗？”
“没有。”
“……”
“一会儿和他们商量。”
“……”
时奕神情认真，好像不是要去送他，而是想要他去送自己，理智告诉韩堂，拒绝！但是…他确实舍不得时奕，非常舍不得，他甚至因为现在不能和时奕一起回教室就忍不住烦躁起来。
而且，他的生日礼…不对，是时奕的生日礼物还没有给他，时奕会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吧，从现在起到六月，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见时奕的机会了。
“不要推开我。”时奕又说，假装出一副又要生气的样子。
“你和他们商量商量吧。”韩堂松口。
“嗯。”时奕满意了，不再追问。
不一会儿，两人就分道扬镳，一家三口回教室，韩堂拐弯去办公室，最后和时奕预料的一样，韩堂被安排了专门的位置，整个操场的最中央，和高三班主任们坐在一起，前面就是巨大的成人门。
坐在位置上后不久，广播开始通知班级入场，从高三一班开始，韩堂赶在出场仪式正式开始之前给时奕发消息。
韩堂：我在中间看着你哦
时奕：……
时奕：好的哦
韩堂：看路，出场呢。
时奕：楼梯上堵着呢。
韩堂：哈哈。
韩堂想着时奕堵在楼梯上，穿着身干净利落的西装抬着自己小板凳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时奕那边没有消息再过来，应该是不堵了，高大帅气的时奕端着一中的小黄烂板凳过来了。
班级入场不走跑道，而是从操场中间穿过已经落座的老师们都转过身，韩堂也一样，于是当高三一班出现，他一下子就看见了队伍后面的时奕，时江明和刘林芝分别在他左右。
时奕也看过来，隔着甚至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两人成功对视。
老师们都在看学生和家长的队伍，韩堂全程盯着时奕，等走近了，队伍里开始有学生朝这边打招呼，他才收回目光。
“高老师好帅！！”
“徐主任好美！”
“曾老师你看我帅不帅！”
“……”
各种老师主任，以及亲密外号之中，也有‘学长’‘学长你好帅’‘韩堂学长可以加微信吗’，韩堂坐在位置上笑着点头，同学们太热情，他甚至伸出手开始挥手。
抽空，他看向时奕，发现对方举着手机对着他。
韩堂：……
韩堂笑容险些僵住，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有其他动作，和时江明和刘林芝眼神打过招呼后移开时奕身上的目光，下一个班级很快过来，韩堂继续微笑打招呼。
好在只有高三一个年级，出场没有花费太多时间，韩堂转过身时还是觉得嘴角都酸了。
接下来的时间，韩堂一直坐在座位上，偶尔看看手机，时奕瞎掰扯几句，一中的领导大概也知道成人礼属于学生，没有累赘的环节，流程简短但又意义非常。
只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结束所有前奏，直接来到重头戏，跨门。
老师们不再坐在位置上，分散在成人门的两边，每个人身后都放着一大捆礼花筒，在学生跑过的时候为他们发射出去，一边大声送上祝福。
韩堂也被塞了几筒，站在最末尾的位置。
高三一班依旧第一个跨门，他依旧在人群中一眼锁定时奕，看着他一只手拉着时江明，一只手拉着刘林芝，隔着老远，龇着个牙花向他跑过来。
一说实话，一点儿也不酷，时奕同学穿的板板正正，脚底下是伪装成黑色皮鞋的黑色运动鞋，四周五颜六色礼花飘飘扬扬地落下，落在他肩膀上和头上，西装因为他过大的动作变得不那么服帖，一片笑声欢呼声中，时奕仰着头向他冲过来。
韩堂礼花筒早就准备好，只等时奕到他面前。
三
二
一
“成人快乐！”韩堂大喊，手里的礼筒震动一下，喷出礼花，恰恰将一家三口包裹在其中。
“谢谢堂堂哥哥！”时奕没有停下脚步，向后转过头大喊一句。
“不用谢！小奕弟弟！”
刘林芝大笑着给了时奕肩膀一巴掌，成人门后紧接着的就是金榜题名门，这道门只由学生一个人过，于是大门的前后方都站满了几层家长，中间只剩下一条不到两米的路。
‘路’铺了很长，韩堂这一次没有再加进去，举着手机站在其他家长的后面，在高三一班的出场的时候全程录像，完了就收起手机，离开操场。
接下来的时间，属于孩子和家长，逛学校也好，拍照也好，或者班级活动也好，总之已经没有他的事情。
他也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了，他大老远跑来一中，肯定不会只在跨门仪式之前讲几句话，已经有好几个班主任邀请他去班上，和学生分享学习经验。
韩堂高三成人礼的时候也有上一届的学长学姐来分享，与其说是分享经验，不如说是鼓舞士气，韩堂回到办公室，等着老师来通知他过去。
等待的空隙，他收到了时奕的消息。
时奕：你走了？我没看见你。
韩堂：没有，我在办公室，一会儿去分享学习经验。
时奕：你都毕业这么久了有什么经验？
韩堂：……
韩堂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时奕那边又有消息过来。
时奕：我和我爸妈商量好了，我两点在校门口等你。
韩堂：你爸妈没意见？
时奕：没有。
韩堂：行。
两点，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韩堂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终于有老师过来叫他，韩堂和四个班级分享完，距离两点只剩下五分钟。
回到办公室，他拿到手机就收到时奕的消息。
时奕：我到了。
时奕：我打车了？
韩堂回复了一个嗯字，背着书包朝校门口去，五分钟的时间，他赶到校门口，时奕依旧穿着那身衣服，见他过来，朝他挥挥手。
时奕心情很不错，甚至说兴奋，都不高冷了。
“还有三分钟车子才到。”时奕说,出去吃饭的学生挺多，一中门口有些堵。
“再等一会儿吧。”
“嗯。”
“你爸妈先去饭店了？”
“他们已经定好位置了，估计是去逛街了。”
“他们什么时候回去？”韩堂又问。
“吃完饭就回去。”
“不陪你一会儿？”
“吃完饭我就差不多上晚自习了。”时奕解释。
“又要一个人了。”韩堂开玩笑。
“我晚上给你打电话。”时奕一脸‘那又怎样’，韩堂无奈笑了。
闲聊几句，车子按时达到，坐上车后两人反而没怎么说话了，下车两人又步行了几分钟才到安检口，这时候距离韩堂发车只剩下不到半小时。
好在安检的队伍并不长。
马上就要走了，莫名其妙的，韩堂心里开始发慌，他有话想对时奕说，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但是对上时奕眼睛，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韩堂。”时奕忽然出声，韩堂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就拉着他朝某个地方去。
“怎么了？”韩堂问顺着时奕的速度往前走，时奕一声不吭地把他拉到个楼梯间。
韩堂心脏砰砰跳起来，心底升起一股极强的说不上是好是坏的预感，楼梯间不算非常隐蔽，但是比上外面的人来人往已经好了很多。
“你闭上眼睛。”时奕语气有些急促。
“怎么了？”韩堂不解。
“我的生日礼物。”时奕盯着韩堂的眼神在发亮，紧张，期待，执拗，各种情绪充斥在其中，韩堂闭上眼睛，那种预感愈加强烈，在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渐渐靠拢时达到顶峰，最后实实在在的落在地上，韩堂屏住呼吸。
一个小心翼翼，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
时奕想要的，却是送给韩堂的生日礼物。
在韩堂睁开眼睛之前，时奕又紧紧抱住韩堂，没给对方看见自己的机会。
“我会考上E大的。”在耳边一下又一下的擂鼓的心跳声中，韩堂听见时奕说，“你等着我。”
韩堂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听见没有？”半天没有得到回答，时奕加重语气。
“好。”韩堂回答，回以时奕同样的拥抱，没有任何缝隙的拥抱，“考不上也关系。”
“嗯，我会填XX的其他学校。”时奕回答，没有松开手，反而又加大了力道。
“不是XX的也没关系。”韩堂感受到时奕直愣愣的头发戳着他的脸，有点儿痒，顺着脸传进心脏，成了酸涩和酥麻，“我要毕业了，那里也能去的，小奕弟弟。”
“你说的，保证。”
“保证。”
时奕终于放开胳膊，一瞬不瞬地看着韩堂，有点儿不相信。
“真的，要拉钩吗？”韩堂开玩笑。
“算了。”时奕侧过头，耳垂泛着红。
“走吧，快没时间了。”时奕说。
“嗯。”韩堂回答，但是没有迈开步子。
“走了。”时奕又牵起韩堂的手腕，把对方拉出楼梯间。
“有空的话，五一我回来看你。”韩堂排进安检的队伍。
“不用。”时奕拒绝。
“我说了算，抗议无效。”
“随便你。”
闸口越来越近，时奕停下脚步，站到一边，韩堂通过安检回头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朝里面走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韩堂的身影，时奕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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