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奕家已经关门了,卷帘门和玻璃门一起。
三楼有间房正亮着灯,一个危险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浮现,韩堂掏出手机。
韩堂:我车钥匙在你那儿,打不开后备箱,充不了电。
静静地等了两分钟,没有回应,他拨通了时奕的微信通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然后被对面挂断,微信消息很快过来。
时奕:在洗澡,洗完给你送过去。
韩堂:我在你家楼下,三楼右边靠街的房间你吗?扔下来。
时奕:是,你确定?
韩堂:你能砸到我?
时奕:砸坏车钥匙。
韩堂看着发过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时奕说得有道理。
韩堂:你下来吧。
时奕:嗯。
两分钟后,黑夜中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时奕家大门开了,时奕打着手机手电筒出来,没穿衣服,手里拎着串钥匙。
韩堂上前,“身材不错啊。”
他真心夸赞,时奕天生丽质,肩宽腿长,手电筒时隐时现的光底下腹部的轮廓很漂亮。
“嗯。”时奕摸了一把自己的肚皮,得意的笑了笑,把钥匙递过去。
韩堂接过,发现手里的钥匙有点儿湿,“你不能把手擦干再拿钥匙吗?”
“怕你着急。”时奕回答。
“急什么,我回去...”韩堂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堂堂,怎么了?”
“来拿钥匙,时奕把钥匙揣走了。”韩堂仰着头回复,二楼窗户打开,刘林芝探出个脑袋。
“在这儿睡了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给车子充电。”
“行,早点儿睡。”刘林芝把脑袋收回去,韩堂朝时奕抬了一下下巴,“走了啊。”
“嗯。”
韩堂转身走两步,寂静的街道上很快又传来哗啦一声响。
第二天天蒙蒙亮,韩堂开着充满电的小电驴去接时奕,后者已经在家门口准备好家伙等着他了。
“怎么早?”
“嗯,我妈叫我起床了。”
“我还以为你自己起得来呢。”
“她叫我的时候我已经起了。”时奕跨上小电驴,他周身的装备,篮子,背篓,钩子,蹭来蹭去半天才调整好座位。
“那你好棒?”韩堂笑了。
“一般,好了。”时奕语气淡淡的。
韩堂拧动把手,车子缓缓启动。
时间还很早,他开了车灯,冷白色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山区夏天的清晨湿气重,风吹在身上凉凉的,有些冷。
“你看。”时奕在后头忽然出声。
“嗯?”韩堂抽空回复,“看什么?”
“太阳,抬头就能看到。”
闻言,韩堂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的车灯基本没有了照明的作用,关掉灯,他抬头看,稍微怔了一下。
这太阳...这么怎么红?
只出来的一半,另一半还在山里,像颗红山楂。
“好红。”时奕在后边感慨,“停车,我拍一张。”
“你手没空吗?”韩堂说着,还是停下车,回头看,时奕的手还真没空。
三下五除二拍好照 ,两人再次上车,大概十分钟后两人达到目的地。
时奕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你知道我家李子树在那儿?”
“嗯。”韩堂接过时奕手里的框子,时奕不说话了,韩堂知道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子树不在路边,他们还有走过一段满是小草的小路,站到李子树底下的时候,时奕觉得自己的运动鞋都快湿透了,偷看韩堂的,发现对方的竟然没受什么伤。
“你的鞋子怎么没湿?”时奕问。
韩堂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时奕很小的时候就去省城上学,放长假才会回家,甚至有时候直接留在那边补课,算半个城里小孩,不知道,好像也正常。
“你走在前面,露水都被你打掉了。”
“这样啊。”
看傻孩子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堂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下次不走前面了。
“就是这样。”韩堂回答,放下筐子,挑中一棵树就往上爬,“抓紧时间,一早上摘完。”
“嗯。”时奕乖乖回答,自己也挑了棵树,三两下爬上去。
时家这几颗李子树还很年轻,结的李子又大又多,因为位置向阳,颜色也十分漂亮,表面有一层白霜,一擦开就能看见里头缤纷的红色,新鲜无比,特别有生机,让人忍不住淌口水。
韩堂也不委屈自己,挑了几个看起来最可口的,往衣服上蹭了蹭就送进嘴里,正是大快朵颐的时候对面树上忽然探出个黑亮脑袋,脑袋转过来,是时奕腮帮子高高鼓起的脸。
时奕吃的很香,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韩堂,大口大口的嚼着,盯着树上的某处,眼里全是渴望,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肚,他随意又用力的吐掉李子核,精准地摘来另一颗李子擦都不擦就啃了一口,满足地抬眼。
两人的目光直直撞上。
韩堂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在丛林里自由自在,尚未开化猴子,清晨觅食时碰上另一只无忧无虑的猴子,他们找到同一种可口的食物。
接下来,他们应该摇动树枝,并发出‘喔喔喔’的叫声,双臂举过头顶再左右摇摆。
“喔喔喔”你也喜欢这果子?
“喔喔喔”喜欢喜欢,好吃好吃。
挺莫名其妙的,所以韩堂笑了,时奕原本不打算笑,但是谁让韩堂笑起来,两个人各自抓着树枝,嗬嗬地笑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说,与韩堂的想象意外重叠。
每当韩堂觉得自己缓过来的时候,抬头看见时奕就会立马被打回原形,时奕也是,反反复复,两人嘎嘎乐了好一阵,腮帮子都酸了才终于停下了。
“你笑什么?”隔着两颗李子树,时奕朝韩堂喊。
韩堂不敢说实话,怕又绷不住,反问,“你笑什么?”
“我先问的。”
“那有怎样?”
“别不要脸。”
“行吧,你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笑什么?”
“反正你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服了。”时奕忽然往手里吐了颗李子核,朝韩堂扔过来。
韩堂没想到,被打中肩膀,疼痛感可以忽略不计,但看见时奕呲着个牙挑衅地冲他笑,他情绪一下子就起来,赶紧揪了个李子送自己嘴里...
事实证明干活还是得一个人,原本计划一早上完成的任务,两人最后堪堪够着二分之一。
太阳火辣辣地出场,站在李子树上对着晒谁也顶不住。
两人带来家伙都没装满,乐呵呵地回家,反正活在那里,今天干不完明天接着干就是,他们把摘好的李子放在韩堂家,一起去时奕家吃早饭。
“摘完了吗?”饭桌上刘林芝问。
“摘了一半。”时奕回答。
“一半?你们车子开到半路钻林子去又睡了一觉?”时江明笑骂道。
“没有。”时奕否认,没有睡觉。
“两个一起干活就是容易磨蹭,随便你们,吃完饭拉去越老大家,趁还新鲜。”刘林芝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好。”韩堂回答。
早饭两人都没有吃太多,吃李子吃得太饱,刘林芝收碗地时候满脸都是笑容,“剩饭给你们留着,李子不管饱。”
韩堂有些不好意思,时奕倒是没什么感觉,歇够了,两人出发去‘送货’。
“我昨天给他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去敲门就好。”时江明喊。
“好。”时奕回答,载着韩堂一溜烟儿消失在拐角。
和时江明描述的不太一样,越老大家的门就没关,大开着,他正在里头吃饭,两个人,另一个是超市老板。
发现这一点时,两人都是一愣,但是越老大已经看见他们,他们没有回头路,硬着头皮往上。
“越老板。”时奕板着个脸。
“时江明家的李子 ,是吧?”越老大放下筷子随意摸了一把嘴,朝他们走过来,超市老板纹丝不动。
“嗯。”时奕点头,“不好意思,耽误你吃饭了。”
“小事儿。”越老大无所谓道,指了指两人背后的框子,“你家的?”
“嗯。”
“就这么点儿?你爸跟我说有两百多斤。”
“还没摘完。”
“行,剩下的明天记得送来。”越老大一边说,一边搬起一筐李子放到角落里的电子秤上,动作利落干脆。
韩堂拿不准那称可不可以一次称两筐就没有动作,见越老大又折回来才立马抬起另一筐叠上去。
时奕跟在旁边稳称。
“52.4千克,就算一百斤。”越老板看一眼称,掏掏裤兜,“扬哥,手机帮我拿过来一下。”超市老板背对着几人,闻言抓起桌上的手机起身。
越老大继续对两人说:“两块钱一斤,昨天和你爸说过了。”
“嗯。”
‘扬哥’手机也送过来,越老大扫给时奕两百块,‘扬哥’这时候已经抬着一筐李子朝着皮卡车去了。
闲着的韩堂见状就要抬另一筐,越老大连忙制止,“不用管,我来。”说着就退两步弯腰抬起筐子。
两位老板配合地很默契,全程没有看对方一眼,显得韩堂和时奕有些多余。
他们把李子腾进皮卡车,现场就把筐子还给时奕两人,韩堂接过,拎了拎,一个绝对不止两斤半,越老大人挺大方,给他们多算了不少斤数。
“谢谢。”韩堂道谢。
“不谢。”两位老板异口同声回答。
“剩下的明天送过来,我后天就要出门。”越老大再次叮嘱,两人点头。
这时候韩堂才看清越老大的长相,出乎意料的,不太像个常年‘经商’老板,因为长时间的户外工作,皮肤不白,但没想到是他人长得挺显年轻,也很端正,脸上好像始终挂着热络的笑容,讨喜但不圆滑,很容易让人第一眼就产生好感。
筐子直接放在韩堂家,时奕跟着韩堂上楼,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堂觉得之前因为互通小秘密而产生的微妙感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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