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双腿悬在空中踢腾挣扎，可不知为何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他抽空了一点逃跑地力气都没有。
既然一见没有钟情，那就梅开二度！
念之仰起脖颈，一道黑光从她的嘴里迸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瞬飞到秦无闻的面前，直逼他的微启的口中。
“哼哼哼，吃了我的妖丹，你就是我的人了！”就算被人提在半空中，念之觉得自己的气势也很凶。
可……
黑光退散。
“妖丹？这个？”秦无闻左手一翻，自他三指之间，捏着一颗浑圆的黑色珠子，本该被她逼入他体内的珠子。
“……”念之傻了，“你，你一个凡人，怎么，怎么能挡住我的内丹，怎么，怎么还能捏住它没被毒死？”
“呵……”秦无闻右手使力，念之都听见自己脖颈的骨头摩擦发出的咔嚓声音了。“要用内丹毒死我？小妖怪装蠢到现在，终于露出本性了？”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那种坏人啊？”念之辩驳，“我只是想把内丹逼入你身体里，然后好操控你当傀儡让你对我一见钟情而已。”
话还没说完，念之就感觉自己悬崖下的风嗖嗖地变大了。
“别挣扎了，你在我手里是使不出任何妖法的。若我就这样把你丢下去，你只会摔成一滩鱼肉泥。”秦无闻低沉的声音轻地在悬崖的烈风之下，都吹得很轻了。
念之打了个哆嗦，秦无闻说的没错，从被秦无闻抓住她就发现了，别说孽力了，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完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我只是想当上传说而已，别摔我呜呜呜。”念之果断求饶。
“传说？”这小鲶鱼从一开始就古怪怪地说着什么传说没完没了的。
“就是和田螺姑娘一样的传说！”念之来了精神。
“田螺姑娘？”
“你没听过吗，我给你讲，就一个像你这样孤苦伶仃多金又英俊的男人捡了一只田螺回家，然后田螺变成了人……”
“送上门当丫鬟那个传说。”
“你那传说一听就是假的。”念之很果断的否决了他。
“真传说是这样的……”她把自己从小到大每天都念叨一遍的那个田螺姑娘的传说从头到尾给秦无闻讲了一遍。
秦无闻听完，眼神复杂。“就是带了了一妖怪回家被她骗吃骗喝，还要把他当大爷供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念之不高兴，“大爷是男的，田螺姑娘是女的，是供了个姑奶奶。”
“……”
“总之呢，我的理想就是，要像田螺姑娘一样，成为传说里的主角，被凡人捡回家，骗吃骗喝，被人当成姑奶奶一样供起来！”像是看到了未来的情景，念之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秦无闻沉默了一下，“也就是说，你想让我这个凡人，把你带回自己家给你骗吃骗喝，把你当姑奶奶一样供起来。”
他凑近了她的脖颈，一缕似有似无的笑像此时吹过她胸口的夜风，“简单概括，你想当我姑奶奶？”
念之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给他当姑奶奶，又给他当媳妇的话，这个辈分是不是有点乱？
不过她很快就又想通了。
可能，这就是人类说的“情趣”吧。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你要是想玩这种情趣，我也可以。”
“……”
秦无闻这时笑容更深了。“可以。”
“真的？”念之被突如起来的幸福惊喜爆了，丝毫没有察觉到杀意的膨胀。
秦无闻朝前走了一步。
松开了手。
“啊啊啊啊——”念之的惨叫回荡在半空，直到这时，念之才悲恸而真切的明白，原来有些人类的“可以”的意思，并不是她理解的可以的意思。
可以的意思。
可能是，可以，你还真敢。
可以，你可以去死了。
———※———※———
念之躺在冰冷的湖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道，还好姑奶奶技高一筹。
她已麻利地蜕了人形，变成了一条鲶鱼，偷偷摸摸地仰头透过水面看着上面的悬崖，然后对着悬崖顶着上那个模糊的影子怒骂：“咕噜咕噜咕噜——”
翻译一下吐得泡泡：“傻了吧，姑奶奶会蜕皮！秦无闻，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念之并不敢多逗留，一头扎进水里，就朝鳶湖的深处游去。
一边游一边想。
这凡人也太可怕了吧，和传说中的普通人类完全不一样啊？比她遇见过的屠妖师可怕多了呜呜。
这次只是小小的失误，失误而已。
“念之你记好了，在人类之中除了厨子，还有一种人表面看起来像人，但实际上心狠手辣毫无人性，能做出来妖怪都干不出来的事儿，如果遇见了，你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懂？”
“谁啊？”
“这种人，一般称之为变态。”
……讲道理，这凡人，应该就是有人跟她说过的变态了吧？表面看起来那么帅气英俊，实际杀鱼不眨眼啊！
下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除了离那些屠妖师远点，还要离这种凡人变态远点。
秦无闻。
你给我等着！
姑奶奶记住你了，下次见到你——
一定马不停蹄的拔腿就跑离你十万八千里！
———※———※———
鳶湖湖底是彻底变了天，庞公子算是鳶湖里顶层的妖怪了，他这些年假扮湖神，骗取人类的供奉和童男童女进行修炼，修为是突飞猛进，从一只名不见经传的鳶湖特产，成了鳶湖顶尖的妖怪头子。而庞公子又深谙交际之道，每年湖神娶亲，都会宴请湖里有头有脸的大妖怪和他一起共享人类的贡品。这次湖神祭祀被秦无闻尽数屠了干净，鳶湖大半个湖里的修为拔尖的妖怪，都绝了户。
这下湖底是妖妖自危，都传言鳶湖村来了一伙屠妖师，要灭尽鳶湖的妖怪。
不过。
庞公子和九九他们都说了，对生活在鳶湖淤泥堆里，靠捡垃圾过活，最底层的小妖怪来说，完全不放在心里好吗。
念之依旧是该干嘛干嘛，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丝毫不影响她分毫。
可是……
没过几天。
就连念之也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他吗的妖怪被杀绝户了就算了。
鱼虾贝壳都少了很多呢？
我鱼呢？我虾呢？
我饭呢？
念之好不容易找了个小妖怪打听，那小鱼精瑟瑟发抖地抱着脖子，说那伙屠妖师可太残忍了，每天都在鳶湖里下各种屠妖师的符咒和法术，杀了许许多多的妖怪。然后还不算完，每天都会组织好多人在湖里撒大渔网，各种渔网，不要钱一样朝鳶湖里撒。鳶湖村村民害怕鳶湖湖神，从来不会在鳶湖下网捕鱼的，最多也只是钓一些鱼而已。
至于那些捕鱼的渔民，说话也是外地口音，很明显都不是鳶湖村的人。那小虾精夜里偷漂到湖面上吃鳞虾时，听那些渔民说，说有贵人雇了专业的渔民来捕鱼，还专门放出了悬赏。
“什么悬赏？”
“鲶鱼啊，说什么捕一条鲶鱼，会给好多好多钱。所以除了那些被雇来的渔民，还有很多外地的渔民也都跑过来了。”那小虾精颤颤巍巍地看了眼前这个妖怪一眼，他的眼睛在白天很不好用，说道，“对了前辈，你是什么鱼啊？是不是不吃虾啊，吃我扎嘴。前辈这大嘴唇子如此性感，扎破了可得疼着呢……”
念之呵呵，张开性感的大嘴唇子。“前辈我就是鲶鱼。”
她仰起脸来看着头顶的湖面。
……干。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有人说过，凡人要脸大树要皮鲶鱼要吃饱……
人，不能这么不要脸的吧？
———※———※———
念之低估了某些人不要脸的程度。
果然如那小虾精所言，每一天都有屠妖师不停地朝湖里轰符咒和法术。不过好在鳶湖湖底是有瘴气的，那些屠妖师不敢下来，也就是她在湖底最深处的淤泥里的石头房子结实，虽然没有被炸烂，但是每天都跟地震一样她也受不了啊。
更别说湖里的鱼虾贝壳都让这群渔民几乎给捞绝种了，想去上面的水里吃点鱼虾什么的，都会碰见各种渔网，鱼叉，还有陷阱。就算是她，也好几次都差点中了道，而湖神庞余斗一死，鳶湖村的村民也不给湖里扔蔬菜瓜果粮食了。
念之已经饿的很久没有力气化人形了，此时她摆动着尾巴，看着湖底垃圾堆，陷入了沉思。
谁能想到。
有朝一日，我念之，叱咤鳶湖堂堂一鲶鱼，垃圾堆里生，垃圾堆里长，到头来，垃圾都捡不到了。
呜呜呜呜呜。
这样下去，她非得被饿死。
没事，还能熬，熬吧。
我就不信，你丫能一辈子住在鳶湖村不走了？
我就不信，还有鱼比我更能熬！
她一头扎进了**的淤泥堆里，把自己的身体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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