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男人———这是春小满对那在一个风雪连天夜里被李火旺抱回村里的白衣书生的评价。其实这书生跟“野”这个字完全沾不上边,因为无论从性情、相貌还是谈吐上来说,他更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墨客。但春小满不以为然,他觉得这书生的外表就是一层假象,实际上他就是将李师兄的魂勾走了的山野精怪,非要说的话,就是狐狸精。狗娃在一旁唏嘘道,我看你就是纯粹在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白师妹打抱不平,春小满回手捅了他一剑柄,害狗娃捂着肚子在床上躺了三天。
有问题,这个狐狸精绝对有问题,把一村子的人都迷得五迷三道的。自从那个男人到来以后,春小满就感到牛心村的未来陷入了一片黑暗,她觉得最大的问题就出在李火旺身上,但李师兄只是被蛊惑了心智,归根结底还是这狐狸精作的妖。
她怀抱着满腔敌意暗中观察了诸葛渊一段时间,就发现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平日里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坐在斜着的草坪上写生,蘸了墨汁的毛笔就在那图片随意勾勒出几笔,就把村里头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老人的魂勾了过去。不仅如此,他甚至十分养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早,连喝的茶里都特意放了枸杞,没事还在村门口打起了八段锦,就这,他要是不长命百岁,都没处说理去。
假象,一切都是假象!
春小满狭眸一眯,她不信这人滴酒不沾,更不信这人手不能挑,肩不能抬。
诸葛渊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自斟自饮,看着孩童们奔跑着放飞的纸鸢。倏然房门一开,他疑惑地回过头,就看到一股剑气裹挟着花瓣再屋里荡开,只见那头戴斗笠,把自己里里外外包得严严实实的春小满转剑舞花,剑挑玉壶柄,零星飞珠溅落,坠于剑尖而片滴不沾身,挑壶倾酒,水流如注,诸葛渊看着杯盏里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酒液,道:“春姑娘好雅兴。”
“少废话,我请你喝酒,你喝是不喝?”春小满盛气凌人道。
“春姑娘相邀,小生自然是喝的,”诸葛渊拾盏轻呷,温酒过喉,明神醒目,笑道:“好酒。”
春小满磨了磨牙,似乎还不信这个邪,道:“那我要是想跟你练剑切磋呢?”
诸葛渊沉吟道:“小生不善剑法,倒是略通棋……哎?”
春小满哪里肯听他废话,拽起他肩膀就从窗户口飞了出去,随后落在斜坡的草坪上,诸葛渊展扇笑看着天边的夕阳,那红光映在他弯起的眉眼上,活像只眼尾描红的白狐。
这妖孽总算是要现出原形了。
春小满负剑而立,习风掠过她衣袂一角,倏然身随影动,剑气撼动十里劲松,她动如飞絮,翩若惊鸿,于百转千回的剑光中,她看到一抹飞身而至的红。
“你在干什么?”李火旺阴沉着脸,他才刚去监天司处理点事,一回来就看到一道剑光袭向诸葛渊。他两指夹着剑尖,无论春小满怎么动作,那被夹着的剑愣是纹丝不动,春小满怀疑下一秒李火旺都能张嘴把这剑啃个稀碎。
僵持间,诸葛渊忙上前一步道:“李兄,春姑娘是想与小生切磋剑法。”
李火旺狐疑地看向他,道:“你还会使剑?”
诸葛渊尴尬地用扇子遮了半张脸,他哪里会用剑,不过是平日里看得多了,自然也会了些花花招式,真要碰上打打杀杀的事那是给人塞牙缝都不够看的。
“李兄,铜钱剑借小生一用。”
诸葛渊修长的手指握住他身后的剑柄,李火旺松了两指,乖乖站在一旁看着。
诸葛渊浅浅一笑,艳若桃李,暖如朝阳。随后反手拔剑出,腰身凌空起,转腕屈膝,剑随影动,青光划破残叶,劲风拂面,剑尖抵向人喉结。
“李师兄,当心!”
春小满看得一身冷汗,生怕那剑尖再进一寸就要见血,然而被剑抵着的李火旺却不退反进,反手拔出身后另一把紫穗剑。
李火旺的剑不像诸葛渊那样飘逸,他的剑是杀人的剑,一收一放间裹挟着粘稠的煞气。但每每到致命关头诸葛渊总有办法用他那绵软的剑卸掉那紫穗剑凛冽的杀意,以柔克刚,刚柔并济,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便如月下两只振翅的蝴蝶。
Fin.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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