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思量

宋滢看着最前方身姿挺拔的狩章帝,头顶冕旒,穿上衮服后,他带给身边人的距离感和压迫感远比前几次见面时要强烈得多。

细密珠帘遮去大半眉眼,几乎没人能分辨出他的神情喜怒变化,层叠的玄色衮服更显肃穆庄重,金线勾成的龙纹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举手投足间,是青年人特有的锐利锋芒。

他才二十一岁,宋滢眼底微光闪过,像是看见一条正欲腾飞的年轻巨龙。

真好,皇帝是个真能顶事的,她就可以躺得更安心了。

亓官涯在山呼万岁中走到主位,冕旒遮挡了旁人的窥探的同时,也遮住了他自己的视野,但当他垂下眼,身侧皇后笑意分明的嘴角便落入了视线范围。

她今日上了口脂,是更加鲜活的绛红。

思绪一闪而过,亓官涯收回目光,平视前方,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丝竹声起,身段柔美的舞伶们迈着轻盈的步伐飘然入殿,水袖招展,舞姿翩翩,美不胜收。

负责上菜的宫人井然有序地穿行在筵席间,不同规格的菜品陆续摆上桌面,但宫宴更像预制菜,宋滢吃着还没有平时的香,而且比起各种糕点果品,她还是更喜欢热腾腾的炒菜。

桌上最多的还要数粽子,个头大小不一,粽叶用的材料也不同,堆在一起,先不管味道如何,端阳的气氛绝对到位了。

宋滢不爱吃粽子,只尝了一个满足仪式感,便抬眸打量起殿内新到的大臣们,一边和小七讨论哪些是她曾见过名字的瓜主。

下面坐席都是按照身份来的,尚仪局的司赞姑姑把坐席表拿给她看时,宋滢叫小七都记下来了,这会儿一人一统对着表认脸。

“荣亲王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宋滢看着距离最近的几桌人,在脑海闲聊。

【毕竟他也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又保养得好,自然不显老。】

小七这些天也没闲着,整理出不少资料。

荣亲王还是先帝胞弟,狩章帝的亲叔叔,现在就职于吏部,可见皇帝信任,不过,宋滢关注的点不在这儿。

系统的信息收集栏里不仅有各种瓜,自然也少不了狗粮。

在吃了一段时间的瓜和粮之后,宋滢成功搞清楚了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关系,就比如荣亲王妃石萍有个名为石嘉的弟弟,目前在礼部任职,早年娶了安武侯府家的大小姐卢柔后,两人至今都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但没人知道,石嘉心底其实一直有道白月光,白月光姓崔,已经在十五年前嫁给了如今的刑部侍郎赵康城,还生有一个女儿,名为赵思君。

日日思君不见君,宋滢心底念着这句诗,目光微妙。

就在不久前,石嘉同崔夫人重新联系上,二人竟隐隐有要旧情复燃的趋势,没少偷偷约会。

他们今儿应该都在现场,宋滢看着后方人群,可惜她虽然不近视了,但毕竟目力有限,最终也只看见一堆攒动的陌生人影。

可惜,还以为可以顺便提前见一见女主呢。

宋滢眨巴着眼,那位赵思君,正是《燕阙》的女主,原文里,她最初的身份并不算突出,赵家几乎帮不上她什么,她的成功除了自身实力越来越硬,一路上也少不了贵人的帮扶,荣亲王妃便是其中之一。

但文内没有细写过她和赵思君的关系,视角更多聚焦在女主个人身上,看小说的时候只觉得荣亲王妃是个热情的实诚人,几次提点女主为人处世不说,后期更是没少帮她在世家夫人中立威,可现在想来,那有什么免费的午餐,背后都是人情世故。

只是不知道是单纯的爱屋及乌,还是有别的,更深的利益纠葛。

宋滢若有所思地侧头,转而看向叶侍郎所在的方向,离原书剧情开始还早,如果她接下来的任务确实如之前所预想的那般,就是在帮这个世界走上书中的剧情线,那她能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很明显了。

系统发布的任务有明确的时限,她这具身体的隐患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倒计时,宋滢端起新上的汤品,热气升腾,遮去了她眼底的思量。

她的终点是既定的投胎,或早或晚罢了。

多想无益,宋滢抿了口汤,暖意在身体里蔓延,她恢复了一贯的懒散。

等到舞乐结束,席上众人不管有没有吃饱,都缓缓停下手中动作,等着走下一步流程,亓官涯下意识又瞥了眼皇后。

她也停了筷,这会儿坐姿不算板正,却透着闲适的从容,桌上的东西意外地没怎么动,她只是看着席上众人,唇畔笑意清浅,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亓官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见和过去宫宴上没什么差别的景象,这其中最大的区别,大概是他换了个位置。

珠帘模糊了视野,眼前是一片轻微晃动的红,他闭了闭眼,开始颁赐节礼。

装着茶膏的朱红色多宝格式长方提匣被送到众人桌案上,亓官涯又点了几位朝中重臣分别赏了折扇,又给其家眷赐了绫罗,这场宫宴才算圆满结束。

太后率先带着姑姑回宫。

宋滢脖子已经被凤冠压得有些酸疼了,见终于可以退场了,她舒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却见身前多了只手,她抬头看向狩章帝,这是还要演一下琴瑟和鸣吗?

略微迟疑后,她将手搭了上去。

任夫人跪坐在自己的桌案前,同女儿最后对视一眼,看着帝后相携而去,她眼底担忧少了许多。

刚才她一直有留意上首两人,气氛虽然算得上和谐,却不见互动,总叫她提着口气,陛下最后愿意主动给脸,不管他本意为何,总归是件好事。

仪队渐行渐远,殿内众人也渐渐散了,任夫人正叫随行的侍从拿好赏赐,准备离开,就见司言姑姑满脸是笑地迎过来。

“请夫人安。”走近后,司言姑姑忙屈膝道:“奴婢过来替陛下传个口谕,眼下天色尚早,夫人难得入宫一趟,不如再去凤仪宫小坐片刻。”

恭喜两位嘉宾牵手成功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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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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